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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招待

傍晚五點,店內客人少了許多,大多都回家吃晚餐去了,姜玄舫站在窗邊隔窗望著海上的落日,幽藍海線漸漸吞去有些蒼涼孤單的夕陽,在每天的夕陽西下時分,姜玄舫總會站在窗邊看著斜陽落下,他喜歡那個由日轉夜的瞬間,但是在夕陽尚未完全消失前,門鈴響起後,身後傳來古秉誠的鬧騰聲。

   

    姜玄舫嚇了一跳,正要轉身要古秉誠注意音量,卻發現店內已經沒有客人了,只見古秉誠扯著黎殷尹的兩頰,蹶著嘴叫喚著:[為什麼尼馬坐在我位置旁邊,為什麼尼馬是客人啊!!!!!]而被他拉著臉的黎殷尹只伸手將那在自己臉上撒野的人抱起,伸手拍拍他的背輕聲哄著:[不氣不氣。]古秉誠就著位置腳夾上黎殷尹的腰:[我那一個憋屈阿...]

        姜玄舫走回吧檯的路上順便一一收起桌上的空杯空盤,不解古秉誠怎麼毫無預兆就炸了,方才看也沒什麼奇怪的點足以引爆的啊?

        [這是怎麼了?]走到方才易儒謙的座位正要拿起白橘色的咖啡杯,卻發現那位客人落下的白色隨身碟。

        [剛才坐在那位置的就是他!!!]被黎殷尹抱著靠在吧檯旁的古秉誠空出一隻手指著姜玄舫[那個整我的冰淇淋賣家!!!]說完還故作委屈的把臉埋在黎殷尹的頸間:[嗚嗚嗚...說好的復仇沒望了啦!!!]

        [欸?]正把隨身碟收到抽屜的姜玄舫頓住[前一陣子說的那個...香草弄成草莓的那個?]一楞一楞的看著古秉誠:[確定?]

        [恩,是他。]因被黎殷尹抱著,古秉誠沒有看到黎殷尹回答時眼裡滿滿的笑意,而姜玄舫說什麼都很難相信卻又因好友的確認不得不相信,畢竟那位客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冷冷地不怎麼搭理人啊,怎麼可能去做土耳其冰淇淋那種高互動的工作?那樣一整個畫風怎麼想都不對阿!

        姜玄舫默默地想像,那擁有修剪得整齊的黑色頭髮,隨意撥到一旁的瀏海,漆黑炯炯有神的瞳孔,總是冷著表情的臉龐,沒有形象,浮誇的笑起來是什麼樣的?姜玄舫發現自己不敢再想下去,那樣子太崩了。

        [玄哥你怎麼了?]古秉誠看到姜玄舫雙手撐在吧檯上,好像受到不小刺激的樣子:[沒事吧?]而後者低著的頭搖了搖[沒事,只是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古秉誠不解看著黎殷尹,黎殷尹自然知道自己的死黨一定想得過頭了,勾了勾唇:[沒事。]

        姜玄舫抬起頭,看向那收著隨身碟的抽屜,心裡漸漸對這位像有雙重人格的客人起了濃厚的好奇心,超乎自己想像地期待著下次那位客人的光臨。

        黎殷尹看著姜玄舫露出淡淡的笑容,毫無波瀾的眼眸流露出了若有所思,因為他知道,姜玄舫現在的表情,只有在當時他跟他說自己的戀人是個男人時,才露出過這樣的笑容,帶有興味與探究,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這次的笑容,多了一種他也說不出的感覺,興奮?

        黎殷尹輕輕以唇觸古秉誠的耳朵,沒有原因的,他覺得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而他與自己的心肝兒就在旁邊翹腳啃瓜子看好戲就好。

        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姜玄舫點亮在店外的小六角掛燈,以及在兩邊花圃上一個個用燈罩罩著的蠟燭,店外店內都用黃光作照明,一片暖意。

       

        店內四壁,兩邊都是落地窗,另一邊是牆壁,最後一邊高至胸膛的吧檯;在吧檯旁有一個收銀台,後方有個高至腰的木櫃子,還有一個門,裡頭就是蛋糕的烘焙室,也就是黎殷尹的工作地區。

        加上吧檯,座位數量大概落在20個左右,桌椅都是木製的,椅子上方還有一個可以墊在屁股下面或是後腰的米色墊子,桌上有黑色或白色的小巧檯燈,檯燈旁是陶瓷製的杯墊。

        落地窗外一面靠海一面靠街,外面皆有可遮陽的白色座位;在店內的牆壁上除了藝術壁燈以外,還有許多漂亮的風景照,不像在網路上的照片,每張照片都用很不一樣的角度去拍,有臺灣本地的,也有國外的,一張張彩色的照片讓牆壁顯得繽紛與精神。

        一如相傳,咖啡廳裡頭除了熱水沖入現磨咖啡豆與門口鈴鐺跟點餐聲外,就只有翻書寫字的聲音,不同於普通咖啡廳裡悠閒的談心暢聊,起初姜玄舫就是決定要建立一個完全安靜的地方供人自習讀書,漸漸地顧客從原本只有學生,後來變成也有各式各樣的人帶著書來到店內。

        晚上十一點半,寧憶咖啡廳已經打烊半小時左右了[辛苦啦~玄哥早點休息啊~]古秉誠站在店門口向姜玄舫打了聲招呼,得到回應後就小跑著跟在黎殷尹後頭走了。

        姜玄舫將最後一個擦乾的盤子收入抽屜後,環視了一下已經收拾乾淨的店,就走了出去準備要關室外燈。姜玄舫站在門口對著黃光燈泡的壁燈微微笑,微微鬆了一口氣,一天的忙碌終於結束了,垂下眼眸,手在腰間的圍裙擦了擦,轉身正要關上壁燈,身後傳來一聲:[店長。]

        姜玄舫有些無奈,在這個節骨眼上買咖啡不是少見的事,只是經過一個早上的採買與一整個下午與晚上的忙碌,姜玄舫已經有點累了。調整好笑容姜玄舫轉過身,笑容卻有些僵住了:[草莓?]

        來者一改常穿的T-shirt與牛仔褲,著了簡單輕便的排汗運動衫與運動褲,還有運動鞋;易儒謙不知道為何面前這個店長要對自己說草莓,但是他知道好像已經到關店時間了:[已經休息了吧?]

        姜玄舫連忙將手放下:[沒有沒有,還沒有的,請進吧,客人你是注意到東西遺落了吧?我拿給你。]也不給易儒謙推託的機會,姜玄舫連忙轉身進店﹐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就很想趕快關店回家休息,在他出現的時候還是想要將他挽留下來。

        姜玄舫慌慌張張的樣子易儒謙全都看在眼裡,易儒謙像下午一樣,淡淡笑了笑,這店長似乎沒有外界說的那樣,完全完美,井條有理,剛剛這樣的慌張模樣,意外地沒絲毫違和感,相反的,這樣的店長,感覺鮮活、立體、親民很多。

        把收在抽屜的白色隨身碟交給了易儒謙,姜玄舫走到咖啡豆罐旁邊,拿起咖啡豆罐看似隨意的問道:[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易儒謙點了點頭:[嗯,是學校明天要報告的資料。]

        姜玄舫從幾個罐子裡都拿了一些咖啡豆出來,邊磨著咖啡豆邊問道:[是從家裡跑出來拿的嗎?]

        易儒謙多多少少發現店長有想聊天的意思,直接坐到姜玄舫面前的位置:[沒有,出來跑步提神,順便過來拿的。]易儒謙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裡對自己滿是疑問,自己不是那種喜歡跟他人打交道的人,怎麼這店長問什麼自己就回什麼?甚至還直接坐下來聊上了?

        是因為店長和緩的語氣,還是溫和的氣質,亦或是他那讓人看不清的特質?讓自己對他的寒暄絲毫不感冒,甚至是願意放著家裡滿滿的報告與功課,輕鬆跟他聊著,易儒謙覺得自己都變得不太像自己了。

        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話中,姜玄舫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他將咖啡打包起來,遞給易儒謙:[這是最近我研發出來的新口味,能試試看喜不喜歡嗎?]

        易儒謙在姜玄舫的笑容裡看到一絲害怕被拒絕的緊張,就將咖啡接了過來:[要多少錢?]

        姜玄舫急忙搖頭:[這就是我還在研發的咖啡,味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接受,當然不會收費。]

        見易儒謙還是堅持要掏腰包,姜玄舫有些被逗笑了:[那不然這樣好了,我不收費用,但是客人你下次就跟我提咖啡的意見吧?這樣咖啡也能趕快上菜單去。]姜玄舫不會承認,他就是算準了這人不會白拿咖啡就走,才在沖咖啡的時候想到可以開這樣的條件,如此一來這位客人下次光顧的時間就不會拉那麼長了。

        易儒謙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而那口味的咖啡卻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菜單過,但仍還是會固定出現在一個人的桌上,這都是後話了。

        送易儒謙到店門口,姜玄舫看了看手上的錶,有些擔心會不會太自來熱地提醒道:[以後還是別那麼晚還在外面走動,深夜是很危險的]易儒謙點了點頭,就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帶著那杯咖啡漸漸消失在姜玄舫褐色的瞳孔裡。

        走在人行道上慢慢散步回家,可能是因為好心情,也可能是因為十五,姜玄舫覺得,今天的月亮很大很圓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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