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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回

「阿灯,大夫說你需要靜養,趕緊躺好!」

傅家大姊傅春一伸手就想把弟弟壓回床上躺好,看他臉色依然蒼白,脣色更是泛著淡淡青紫。

這回弟弟墜河真把她嚇壞了!

傅灯搖了搖頭,道:「我哪這麼嬌貴?」

好歹他也是傅家長子,不過是吃了幾口水,清河的水他可是從小喝到大。

傅春見狀又要發難,在旁的傅夏趕緊上前來拉住大姐,力大無窮的她一隻手臂就把傅春拉得緊實。

「大夫還在這呢,他如果又昏過去,大不了再把他搖醒。」

傅灯瞥了眼二姐衣袖下膨脹的二頭肌,心想若真的被二姐抓著肩膀搖晃,自己絕對會昏倒第二次!

「阿灯,想死你了!」

忽然傅招弟撲上前,整個人趴到傅灯的床榻上,又白又細的手臂抱住弟弟的胳膊,狀似跟弟弟撒嬌,實則用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問道:「你是不是又想搭船偷跑?」

「……才不是。」傅灯別開臉。

「你跟我是同個爹娘生的,以為我會不懂你?」

在場哪位姐姐跟他不是同爹娘生的?傅灯抿緊唇沒有開口吐槽,因為大姊傅春已經掙開傅夏衝到床邊。

「傅招弟!妳穿這什麼衣服!?」

因為傅招弟趴在床上,原本圍在腰上毯子露出她潔白細長的雙腿,連站在一旁的大夫都忍不住轉開臉,不知道目光要擱何處。

「舞衣啊!」傅招弟理直氣壯趴在弟弟身上,篤定大姐不會對傅灯動手,續道:「聽到阿灯發生這麼大的事,我馬上從舞廳衝回來。」

「妳、妳……」

傅春指著妹妹的手指顫抖著,恨不得上前去把傅招弟從弟弟身上抓下來。

「招弟,妳就先去換衣服吧!」傅秋上前來勸道,她真的怕小妹有一天把大姐氣得腦溢血,「還有外人在,別給傅家丟面子。」

聞言傅招弟翻了個大白眼,她身上這件可是國際標準舞的舞衣,漂洋過海運過來的,放眼整個長平鎮有誰穿得了,她今天去舞廳人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瞧她,哪裡是給傅家丟臉了!

不過在眾姐姐的眼神殺氣下,傅招弟還是沒再繼續懟回去,她可不想被二姐扔進柴房鎖起來。

傅招弟從傅灯身上下來後,傅灯才覺得輕鬆不少,溺水的頭暈還沒完全散去,他抬眼就看見窗邊站著一抹如鬼魅般的黑影,嚇得他瞪大雙眼。

「你是誰?」

除了剛出房去換衣服的傅招弟,大夥兒的目光全聚焦在窗邊的黑衣男子身上。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記得了嗎?」

傅春疑惑地看著弟弟,方才還揪著人家的衣襟不放,怎麼現在就認不得人了?

聽大姐這麼一說,傅灯皺起眉頭來回想在碼頭的種種--

他記得自己跟小廝正在話別,結果聽說他要搭的那艘船起火了,趕去時因為在甲板上暈船,那時似乎有人扶了他一把。

而那個人好像……被他吐了一身。

傅灯朝窗邊的男子看去,只見他衣衫濕漉漉的,肩膀的地方還能隱約看到掛了一根菜渣。

「給他一件乾淨的衣服吧!」

傅灯抹了抹臉,覺得自己真得丟臉丟大了,人家好心相救他卻吐在人家身上,趕忙吩咐奴僕給男子找身衣服。

「不必了。」

男子終於開口,聲線低沉、語調平穩,彷彿掛在他身上的穢物完全沒給他造成影響。

「這位恩公,不過是套衣衫,還遠不及感謝你救了咱們阿灯!」

傅春連忙幫腔,男子從清河裡把傅灯撈起來的時候,她也是親眼看見男子身上遭到傅灯「洗禮」的痕跡。

雖然穢物已經被河水洗去不少,但讓救命恩人一直穿著溼答答的衣服,她身為傅家當家還真不好意思。

「還沒請問恩公的大名?」傅春禮貌地問道。

「萬烽。」

「萬先生,那我立刻差人替您準備衣衫。」傅春微笑,揮了揮手招了小廝去幫萬烽拿衣服後,續道:「您救了阿灯,可有何心願?傅家定竭盡所能替您完成。」

傅灯是傅家唯一的男丁,此等恩情就算是砸下重金傅春也願意回報的。

聞言萬烽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異彩,可當他再次抬頭時眼底的小小波瀾已經平靜。

「救傅少爺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需要什麼回報。」

傅春面露難色,「可是……」

「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怎麼會出現在傅家的船上?」

此時傅家老四傅冬忽然出聲,她盯著萬烽的衣著以及他腰間的長劍,不太像是船工的打扮。

她趕回府邸時曾聽小廝說起,說是傅家的船遭竊還被人放了火,現下還未抓到人。

傅春聞言臉色轉為凝重,她還記得小廝在船上撿到的垂墜,上頭的「李」字充分顯示有李家的人混進傅家的船。

他們與李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在路上遇見沒掐起架來就很好了,他們兩家都是長平鎮的大戶人家。

傅家主清河的商道,李家在長平鎮開有古董店,在當地的聲望可不比傅家低。

李家目前的當家是李二爺李驊沂,是位溫文儒雅的男子,妹妹傅冬對他頗有好評。但對方可是李家人,只要提到李家,傅春一直都沒好臉色。

傅家幾個姊弟追問幾次,傅春只表示從老先祖那輩起兩家就已經是世仇,另外還有離傅家不遠的靳家,三個大戶人家長年不睦早已是長平鎮民皆知之事。

這回傅家船隻被燒、貨物遭竊,還在船上找到李家人的所有物,傅春心想就算是有人刻意栽贓,能拿到這個垂墜必然也與李家脫不了關係。

「燒船一事我定會查個仔細。」傅春安撫自己的妹妹,隨即轉向萬烽開口:「萬先生,這份恩情我們是肯定要報答您的。」

傅春這話出口,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萬烽聞言微微沉下臉,思索後才應道:「我是來長平鎮找工作的,聽聞這裡的工資比外面的城鎮都要好些,既然你們非要報答,就替我找份穩妥的差事吧!」

在場傅家姊弟們聽了後面面相覷,傅春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不壯碩的體格要當船工似乎有些吃力,若留在府邸當僕廝……

對方可是救傅灯的恩人,傅春頓時陷入了要給萬烽安排合適差事的煎熬。

「你會些功夫?」床上的傅灯突然開口,他的目光緊盯萬烽腰間的改良式長劍。

萬烽聞言點了點頭。

「我身邊缺個保鑣,不如就你來吧!」

在旁的二姐傅夏皺起眉頭,「你要保鑣做什麼?」

只會到處晃悠的傅灯,大姐傅春好幾次都恨不得叫大力士二妹把他綁起來,好好學習怎麼主持這個傅家!

「最近阿昌說他家鄉的奶奶身子不好,想說給他筆錢讓他回鄉去照顧家人,由他來頂這位置不好嗎?」

阿昌是傅灯的貼身小廝,聽傅灯說得一副體貼樣,果然讓姐姐們的眉頭稍稍鬆開一些。

他繼續對姐姐們說道:「既然萬烽對我有恩,讓他在傅家打雜太虧待他了!」

「這……」

傅夏看了看弟弟,又看向萬烽,最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目前的當家,傅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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