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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鐘聲響起,關梓靜準時走進教室,早上八點的課很多學生無法準時出席,這是常態,從關梓靜當學生的時候就了解,現在自然也能體諒,她的目光掃視了一圈之後宣布下堂課點名,轉身開始寫板書前,她看了一眼坐在第二排中間精神奕奕的夏羽熙。

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注意到對門的動靜,關梓靜本想按門鈴看看夏羽熙是否有記得起床上課,回頭想想,她何必這麼在意一個學生,出門的時候也就沒去打擾,看來夏羽熙是很認真想修她這門課。

"夏羽熙同學,有拿到講義了嗎?"

"有,謝謝老師。"

"好,上次分組有一組少一個人,那一組的組長還有夏羽熙同學待會下課一起來找我。因為有新同學加入,我再重申一次這學期的..."

整堂課,關梓靜不時分神在前排某個聚精會神的人身上,這年頭還有這樣認真的孩子也是很少見了,不知不覺的,關梓靜的教學也維持在一個不錯的心情。

中午用餐時間,關梓靜在學生餐廳外帶了一份套餐,慢慢晃到外頭的大階梯上找個空位隨意坐了下來,那是她以前還在念書的時期最常坐的位子。

面對著操場,隔著幾個階梯和一條車道,關梓靜隨意飄盪的目光最終落在教學大樓旁一台黑色賓士車上,車旁站了三個人,第一眼她認出了夏羽熙,另外兩個男子穿著正式西裝,一個站的稍遠,另一個則正在和夏羽熙說著什麼。

遠遠的,她看不清夏羽熙的神情,但從肢體語言看的出夏羽熙有些不自在,而男子背對著讓她無法辨識身分。

從外表的一切可以看得出男子的家境甚好,甚至還是個帶著保鑣的身分,社會地位經濟狀況應該不難想像,只是這樣的人和夏羽熙會是什麼樣的關係?畢竟關梓語說夏羽熙的家境...

談話似乎是結束了,男子上前抱了抱夏羽熙,夏羽熙依然是那樣不自在,像是出於禮貌的回擁了一下,男子轉身要上車,只那麼一瞬間,關梓靜看見了那張臉,模糊的輪廓卻有股強烈的熟悉湧上腦海,她皺緊了眉,記憶在她腦海甩出來的那個名字讓她有些意外。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過往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對盤裡的餐點失了食慾,目光怔怔地看著那台黑頭轎車駛出校園,不知為何,她覺得現在有一件比吃飯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關老師?"

不知何時走上階梯來到關梓靜身旁的夏羽熙,突如其來的輕喚讓關梓靜瞬間回過神來,眼神有些茫然看向站著的人。

那輪廓...

"吃飯了嗎?"

"還沒,買好了但是還沒吃。"

"坐這裡吧。"

夏羽熙很聽話地在關梓靜身旁坐了下來,打開包包拿出剛買的吐司夾蛋,準備要咬第一口,眼角餘光瞥見關梓靜手裡的漢堡還沒吃完,再看看關梓靜還在放空的表情,夏羽熙忍不住用手肘頂了頂關梓靜的手臂輕輕晃了晃。

"老師?"

"恩...怎麼了?"

"番茄醬滴下來了。"

聽著,關梓靜低頭一看,漢堡夾層裡被擠的過多的番茄醬順著包裝紙滴到了地面,她轉頭想找衛生紙,回過頭來夏羽熙已經拿著紙巾替她擦拭。

"老師有什麼心煩的事嗎?"

夏羽熙聲音低低的,不像之前關梓靜聽過的那樣明亮有朝氣,這樣一聽反倒更像是她自己心事重重。

"感覺有心煩之事的人是妳。"

似是沒料到關梓靜會這樣回答她,她剛轉來這間學校便聽了系上同學說了很多關於關梓靜的事,其中自然有關梓靜性情孤冷高傲之類的流言,說穿了夏羽熙對關梓靜仍有幾分畏懼,既使那天在公寓巧遇,關梓靜莫名地又同意讓她加簽,按輩分身分,關梓靜都是她不能隨意應對的人。

"老師不要轉移話題。"

"那個人,看起來身分很高貴,妳跟他..."

是什麼關係?

關梓靜想這樣問,卻又覺得自己是否太過直白,夏羽熙只是她的學生,充其量多個房東房客的關係,她這樣是不是唐突了?

夏羽熙莫名地很清楚關梓靜問的是誰,她看了看關梓靜望向遠方的神情,低下頭

"那是我爸爸。"

得到出乎意料的回應,關梓靜轉頭,不小心對上了夏羽熙的眼,少了平日的活潑朝氣,她看見的是一雙深沉憂鬱的眼,而她一時探不清夏羽熙眼裡的情緒。

"想聊聊嗎?"

"我記得,聽說關梓靜老師不苟言笑,很難親近。"

關梓靜聞言,不置可否搖搖頭,自己確實是如此。

"梓語有跟我提過妳的環境。"

"因為我是您的房客嗎?"

那時候,關梓靜只能點頭同意,因為她沒有想過會和夏羽熙有過房東房客、學生老師以外的關係。

"因為妳也是我的學生。"

夏羽熙沉默了,她從來都不想和別人分享自己的過去,那天關梓語是對她死纏爛打著才問出了一部份,如今面對關梓靜的關心,她怎麼也不想再去述說那段過往,她拿起麵包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關梓靜看出她的意願,收回不自覺凝視著的目光,收拾手中的東西,一手端著餐盤一手將包包背上肩。

"當然,這不能勉強,但是如果真的有心事,千萬別一個人憋在心裡。"

說完,關梓靜起身準備要走,夏羽熙誤以為關梓靜生氣了,一時忘了分際伸手拉住關梓靜大衣的袖子。

"關老師,我不是...對不起..."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很快放開了手,仰著頭看著有些逆光的關梓靜,她也不知如何解釋,但關梓靜很貼心地打住了這個話題,這讓夏羽熙無非是感激的。

"沒事,是我問的太深入了。"

"我只是...老師畢竟是老師...我跟老師還不是..."

很熟...或者說不知道是不是能跟老師當朋友...

夏羽熙想的是這樣,卻找不到適合的用詞來描述,支支吾吾好一會,關梓靜笑著蹲到夏羽熙面前,平行的視線交錯,夏羽熙看見關梓靜眼裡的溫暖,而關梓靜看見夏羽熙眼裡有一抹她似曾相識的倔強。

"那就等妳想說的時候再說,妳知道怎麼找到我。"

這回說完關梓靜真的走了,高挑的身影被黑色大衣襯的更加修長,夏羽熙看著那緩緩走下階梯的背影,頓時覺得流言終歸是流言,關梓靜人其實很好很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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