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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教授好。"

關梓靜從自己的休息室出來,手裡拿著快煮壺正要去裝水,教室外等著下一堂課的學生見了她無一不和她打過招呼,只是生性清冷的她也不過點頭一一示意。

"老師。"

走上前和她說話的是她下一堂課的小老師,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想和她討論。

"這是課堂最後確認名單,請老師先過目。"

到底是這科系陶冶出來的學生,關梓靜不關心學生這樣過度誇張的用語,只關心自己課堂究竟哪些學生來選課。

"謝謝。"

提著水壺往飲水機去,正好一個轉角,關梓靜毫無防備被一個女學生撞了滿懷,也許是力道稍大,女學生重心不穩要往旁邊倒去,關梓靜立刻伸手把女學生拉回來站定在自己面前。

女學生從慌亂中緩下來,抬頭一看是關梓靜,馬上退了一步不停地鞠躬道歉。

"關老師,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還好我還沒裝熱水。"

說完,逕自走了。在這所大學,所有對於關梓靜的形容都是高冷孤傲、沉默寡言,校友出身、國外深造,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提起的背景,但是她開的課程每每都是座無虛席,學生們對她有幾分畏懼,老師同事們對她也是相敬如賓,除了她那一身傲然正氣,總是獨來獨往的身影也讓人難以靠近摸透這人的個性。

"姐姐要看訊息喔~"

裝完水回到休息室繼續備課的關梓靜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通知嚇了一跳,隨即皺起眉頭拿起手機查看通知。

關梓語又幫她亂設定通知鈴聲了,這回還是她親自錄的語音檔...

"晚上我去找妳,我要吃河粉,妳給我煮。"

恩,連用文字都可以表現如此生動的屬於關梓語的口氣。

關梓靜回了一個"好"就把手機關成靜音,本來有些清冷嚴肅的神情因為這個小小插曲漸漸有了一絲溫度,嘴角有著不可察覺的上揚弧度。

也不知道關梓欣最近過得怎麼樣了?

看到自己二妹傳來的訊息,不禁想起了許久沒有消息的三妹,關梓靜思緒有些跑偏。

自從爸媽走了,她們家三姊妹也各自為了前程而各奔東西,老二關梓語在會計事務所爬上了高階主管的位置,老三關梓欣選擇了出國遊學,她做為老大則是選了一份足以溫飽且安定的工作繼續生活,不時還得提供人在國外的關梓欣一些應急的生活費。

當初一場意外,她迎來了人生的轉捩點,茫然迷惘了一陣子,直到前幾年才重新振作,把爸媽的身後事好好地安頓了,和關梓語討論了許多關於未來的事,現在也正慢慢讓未來步上軌道,她重回教職之後和關梓語合資陸續買下了兩間房子,將來讓關梓語嫁人作嫁妝用的,一間她自己住著,偶爾關梓欣回來了也有個地方可以落腳。

她現在什麼都好,唯一有一點一直讓關梓語不停在她耳邊嘮叨,說她老大不小了,就算不愛男的也找個女的好好交往,可以的話也趕緊到國外去結婚登記,好好安定下來。

想到一會晚上還得見那個就會唸她的妹妹,關梓靜搖搖頭,再次將注意力放在待會的課程上。

從教學大樓走出來,關梓靜拉緊了自己的黑長大衣,冬夜的冷不是一般的刻骨,學校的地理位置又恰好依山傍河,夜風灌進寒意更甚。

每天她最最享受的時候,屬於一個人的時光,便是從校園走向外面大馬路的這段,二十年前,她也是踏著這條路開始了她的大學生活,二十年後她依然每天踏著這條路,不過身分不再是懵懂的少年。

歷練了許多挫折,享受了許多美好,既失去也得到了許多,送走了太多人,迎來了許多的責任和傷痛,曾經她的眼裡也是光芒閃耀,讓時間的川流不息洗淬成如今的成熟穩重。

"關老師。"

幾乎無人的人行道上,突然有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喊著的還是她,關梓靜停下腳步,四處望了望接著回頭,一個穿得有些單薄的女生站在她身後,手裡抱著一本厚重的講義,眼裡滿是期望地看著她。

"什麼事嗎?"

第一眼沒有什麼深刻印象,再看一眼,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關老師,我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加選時間,可是還是想請老師能讓我選進妳這堂課。"

學校裡認識她的學生,都知道她從不幫人加簽,即使是大四將要畢業的學生也是一樣,幾乎是鐵一般的原則,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系上的學生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規矩。

"妳是我們系上的學生?以前好像沒有見過妳?"

"喔...對,我是轉學生,今年剛轉到這裡,因為錯過了加退選的時間,所以..."

轉學生,看來情有可原。

不過

"我的課堂已經滿了,妳明年還有機會。越晚越冷,早點回家休息。"

說完,關梓靜轉頭就走了,留那女學生傻站在原地,夜風吹動著她手中的加選申請表,上頭印著一個名字,夏羽熙。

"我說妳,怎麼可以遲到!我快餓死了!"

"路上塞車,還有,妳這麼臨時的說,我都不用買菜備料?"

"早就給妳買好了,笨蛋!"

也許關梓靜到現在還不能交到女朋友的原因,都是因為關梓語這時不時就上身的潑婦樣實在讓她看了害怕,而且平日光是應付她這可愛的妹妹就已經夠累的了。

"那這樣有多買了一些...冰起來改天煮好了..."

"欸欸,等等,我看對面的新房客回來了沒?人家一個小女生自己住,剛搬來也人生地不熟的..."

"關梓語,妳什麼時候又把對面租出去了?"

當初說買了兩戶新房,兩間買在對門也是關梓語的意思,說是將來結了婚也要就近照看她,現在關梓語和男友在外面租房子同居,她自己住一間,另一間平時關梓語會拿去出租賺點瑣費,多數都是租給年輕的大學生,一期不長也不容易有什麼租屋糾紛。

"新學期剛開始,房子要租出去是很容易的,我今天來就是要跟妳說這事情的。"

"妳先斬後奏倒是挺會的。"

從小就挺會的,關梓靜突然想起。

"別生氣啊,對了,我之後可能會比較忙沒有時間收房租,我已經跟那個孩子說房租可以直接交給妳。"

"妳..."

一溜煙跑了出去,關梓靜拿著鍋子和生鮮豬肉站在廚房門口一時無言以對,低聲嘆了口氣走回廚房認命地開始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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