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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一】流言這種東西,是很可怕的。

      沈夢婷的死亡,只有在最初造成軒然大波。

      宛如一顆石子扔進平靜的水面,漣漪仍會不敵外力逐漸消逝。

      知曉這事的僅有附近學校的學生和居民,連新聞報紙都沒刊登,在大多數人尚未知曉的情況下迅速沉寂,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即便親眼目睹那樣的情景,仍有不少人肆意到處訴說,甚至炫耀地分享彼此得知的小道消息。

      「聽說了嗎?據說沈夢婷喜歡我們班的班導,是因為被拒絕,又怕受不了外界壓力才決定跳樓自殺的。」

      「咦?真的假的?哈哈,那不就是師生戀了嗎?沒想到她這麼大膽!」

      「欸、柳書瑋,你和她應該比較熟吧?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柳書瑋停下翻閱參考書的動作,面無表情地看向坐在他前座,趁著下課時間聊是非八卦的班上女同學。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在說起他人的糗事時,能表現得如此肯定?

      啊、對了,因為當事人已經沒辦法反駁了嘛。

      「我不知道。不過偶爾去辦公室的時候,也能看見沈夢婷在那。」

      「看吧!我就說她是那樣的人。」也不管柳書瑋說了什麼,對方只聽取她想知道的部分,「簡直就是不知羞恥的代表!」

      再次瞥了高談闊論的她們一眼,柳書瑋隨即淡然地將視線收回,重新執起放在筆袋內的自動鉛筆,繼續寫未完的習題,壓根沒有制止的打算。

      反正流言這種東西,某種程度原本就是虛假。

      會毫無保留地全盤相信,不去選擇思考,才是真正的傻蛋。

      「你們不會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果然來了。

      「我們班可是死了一個人!為什麼你們還能這麼無動於衷?」

      所有人都停下原先的舉動,轉而直盯站在講台上說出這番話的杜子軒。

      柳書瑋知道他是班上的風紀股長,不管做什麼都相當負責任,無論何時也表現得一副陽光熱血的模樣,對他的認識卻僅限於此。

      不是沒有要好的友人,只是柳書瑋對那樣性格的人實在敬謝不敏。

      「奇怪了,難道是我們逼沈夢婷跳樓的嗎?」

      坐在前座,同時也是方才詢問他有關沈夢婷事情的方婉雯,無視此時微妙的氣氛,率先出聲質疑杜子軒,她身旁的黃筱芸見狀也跟著附和。

      「就是說嘛!不然你到底要我們怎樣才肯甘願?難道非得整天哭哭啼啼的?」

      「至少也不該說她的壞話吧!」

      「喂,我說你……」方婉雯挑眉,戲謔地看向杜子軒,「不會是喜歡沈夢婷?否則為什麼這麼維護那傢伙?明明只是個婊子啊?」

      「妳說這話未免太——」

      「可不可以安靜點!要吵的話麻煩請到教室外面!」

      坐在教室正中央的楊文豪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不滿地制止這場爭吵。

      「現在可是忙著備考的國三時期,不要為了這麼點小事打擾大家用功念書。何況身為風紀股長的你,本來就不該帶頭作亂,不是嗎?」

      杜子軒氣得滿臉通紅,最終還是被身為好友的孫宗翰無奈拖下講台,才沒有難看地當場失控暴怒,或再次控訴楊文豪和他人的冷漠態度。

      「真是……有空搞這些有的沒的,就不知道想辦法拉高班平均。」

      眼見鬧劇結束,大家又自顧自做原先的事項,誰都不願談論方才的話題。

      柳書瑋單手撐著下巴,視線環顧教室內的所有人,愉悅地小幅度勾起嘴角,隨即又迅速壓下,重新變回面無表情的模樣。

      如果僅是這種程度的引爆點,理所當然無法達到沸騰的效果。

      只能算是茶餘飯後的話題。

      杜子軒試圖燃起他人同情心卻失敗的結局,倒是很好地證明柳書瑋的猜測。

      若是讓這樣的日子,重新變回平凡的日常,說實話還真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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