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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我穿越長長的走廊來到音樂教室,尚未推門而入,門便被打開了,走出來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看見他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我暗自慶幸有趕上。

「我要走了。」他將一袋東西交給我,便繞過我離開。

「夏沫時,你要去哪?」我跟上他的背影,一步步走在他身後。

「回教室。」

「喔。」我不再搭話,靜靜的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便慢慢走回音樂教室。

    推開門,一股杜松香沁入鼻息,那是音樂老師最愛用的香水。

    我坐在窗邊的座位,安靜地把他給我的便當吃完,直至午休結束才回教室。

    教室裡仍舊漆黑一片,有些人已經醒來,但大多仍趴在桌上休息,我輕輕地關上門回到座位,彷彿沒離開過。

    上課鈴聲響起,約莫過了幾分鐘,授課老師踏著高跟鞋走入教室,看著還在睡覺的同學們一笑,用力拍了拍講桌道:「同學們,該上課了,快起床吧。想睡覺的麻煩撐住,今天要講新東西,請認真聽。」

    音落,她轉身開始在黑板上寫下重點,字跡娟秀整齊。

    我埋首在筆記本上抄下黑板上的內容,一邊在課本上劃下課文。

    度過幾節枯燥乏味的課,放學的鈴聲響起,老師終於走出教室,死氣沉沉的教室瞬間熱絡了起來。

「柚熙,今天又跟小王子走?」坐在身旁的女孩問道,她擁有一頭如瀑的長髮,是升上二年級後的新同學,全名叫席紀,而他口中的小王子便是東汐宇。

    我沒有猶豫太久,很快便決定和席紀一起回家,我們並肩走著,她是一個很活潑的女生,在班上很受歡迎。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班上的八卦,而我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能微笑點頭附和。

    忽然,我的手機鈴聲響起,看見來電顯示我接了起來,「柚熙,妳在哪裡?你們教室已經鎖起來了欸。」東汐宇的聲音裡沒有等到不耐煩的情緒,反而是關心。

「抱歉,你跟小筠走吧,我現在跟席紀一起。」我感覺到席紀投來的目光,。

「喔,那妳自己回家小心。」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小王子打來的?」席紀探頭探腦地問道。

「嗯。」我將手機收回書包,繼續往前走。

    走向捷運站的途中,她沒有再說話,低頭像在思考著什麼,靜靜地走在我身旁。

「柚熙,我今天不搭捷運了,妳回家小心。」快進站的時候,席紀抬起頭對我說。

「嗯,你也是。」

    她旋身離去,沒多久便埋沒於人群之中。

    我拿出悠遊卡,正要刷票進站,手腕卻被猛地拽住。

「還好趕上了。」東汐宇喘著氣笑了。

「幹嘛用跑的啊。」我輕拍著他的背,想讓他舒緩一些。

「好想喝水喔.....柚熙你有沒有水?」

    我將我的水壺遞給他,當我意識到甚麼時,他已就著瓶口大口灌下。

「呼!這樣好多了,謝啦!」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異狀,笑著將水壺還給我。

「你就這樣跑來捷運站,那周筠呢?」我環顧四周,卻沒看見周筠的身影,於是開口問道。

「別說她了,女生真麻煩。」他的表情瞬間染上怒意,與方才的陽光模樣相差甚遠。

    看見他情緒起伏如此的大,不難猜出發生什麼事,於是轉身走出捷運站。

    他很快地跟上我,並開始他振振有詞的抱怨,「剛剛在校門口的時候,我只不過問她要不要一起來捷運站和妳一起回家,她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竟然轉身就走,不管我怎麼叫她,她就是不回頭。真的是搞不懂欸,她到底在生什麼氣啊?難道是我今天練完舞沒換衣服太臭了?」他說著還聞了自己的衣服一下。

    我低歎,轉身看向他,他則因為差點撞上突然停下的我而倒退好幾步。

「汐宇,你不該拋下小筠。她才是你的女朋友,而不是我。」

    他臉色微變,隨即皺起好看的眉,似乎有些不悅地反問,「有人規定我只能跟女朋友回家嗎?」

    我抿唇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他抬手撥亂頭髮,煩躁地低吼了一聲,「好,妳贏了。我等一下打電話給她,這樣行嗎?可以回家了沒?」

    見我依舊沉默,他索性捉住我的手拉著我走,我只能踉蹌地跟著。

    一路到了我家門口,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

「明天見。」他說。

「嗯,明天見。」

    步進客廳,看見阿姨半臥在沙發上休息,下意識將外套覆在她單薄的身子上。

「姐姐....不要走....」她像是多麼難受似的蹙起眉心,略帶祈求地嗚咽出聲。

    一瞬間,心裡的某個鎖被打開,一波波的回憶碎片衝擊著我,我感覺所有東西都在旋轉,隨即跌坐在地。

    巨大的碰撞聲響起,桌上的玻璃盤被我撞落,透明的碎片散落一地,阿姨揉著眼睛醒來,在看見我的剎那,便迅速來到我身邊。

「柚熙!妳還好嗎?」她著急地將我扶起,而我只是咬唇瞪著地面。

「柚....」

    我倏地站起身,逼自己看向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僵硬地擠出微笑,「我....先回房間了。」

    一離開她的視線範圍,我虛脫般地跪倒在床邊,視線落在不斷滴血的右腳,上面似乎還有細小的玻璃碎片,但我卻無力動彈。

    隔天,我並沒有去學校。

    徹夜未眠的我,腳上的傷口已然麻痺,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只能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望著時鐘不斷地響著滴答聲。

「柚熙,阿姨幫你請了假,今天好好休息吧。」阿姨頂著倦容走入房內,我使出全力藏起鮮血涔涔的腳。

「嗯。」我簡短地答道。

「昨晚....」她才開口,便被我打斷。

「我還想休息一下,阿姨你先出去吧。」我撐起身子,以怪異的姿勢走向她。

「柚熙妳受傷了嗎!?」阿姨怔愣了片刻,雙眼望向我踏過的地方,以及被血染紅的地毯。

「沒事。阿姨你出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我面無表情地將她推出房外,無視她焦急的叫喊。

    用力關上房門,我渾身無力,頭脹痛欲裂,耳邊漸漸充斥著雜音,心彷彿被某個東西撕扯著。

    我跛著腳走入校門,腳上的疼痛使我始終蹙著眉。

    昨晚,阿姨無論如何都堅持帶我去醫院打破傷風的針,從那之後,被玻璃劃破的傷口又紅又腫,讓我幾乎難以行走。

    一道身影自我身旁疾速而過,但在幾步外回過了頭,看了一眼我的腳,冷聲道:「妳腳怎麼了?」

「有點痛。」我輕描淡寫地帶過,連語氣,都彷彿置身事外。

    夏沫時沒說話,自然而然地拉過我的手搭到他的肩上,小心翼翼地扶著我走向教室。

    來到教室門口,他沉聲叮囑我放學要去社辦練習後,便轉身而去,很快地消失在樓梯轉角。

「柚熙,早啊。」聞聲,我回過頭看向聲源,席紀那張漂亮的臉映入眼簾。

「早。」我笑著往她的方向走去,她似乎發現了我的異常,上前一步扶住我。

「妳的腳發生了什麼事?」她體貼地替我打開了門問道。

「小傷口,過幾天就會好了。」

    在座位上閒聊一會兒後,早自習的鐘聲響起,教室安靜了下來,我和席紀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談話,各自讀著自己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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