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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序章

「最近還好嗎?」在虛無罔極的黑暗之中,我悄悄地睜開眼睛。我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我知道他在那裡,在那片黑暗中。

「還不錯,剛期末考完,你呢?」我向他回答道,但他沒有任何反應,黑暗中一片沉默。

良久之後,他終於說話了,聲音嘶啞而感嘆,就像真心懷念過去的時光與友誼。

「你過得很好……你們過的都很好,真是太好了呢。」朦朧的黑暗搖曳晃動,反應他晦暗的情緒。

「大學的生活怎麼樣?有交到新朋友了嗎?應該還有跟舊朋友保持聯絡吧?你總對大家那麼好,一定很受同學歡迎吧?」

他自顧自地說著,說我們過往的趣事,說我們聚會時的每個小細節,戴著濃濃的眷戀。

「你還記得有次我們玩說書人,我拿到第一名的事嗎?你還記得吧?」他如數家珍的娓娓敘說,我沒說話,只在他提問時適時的點頭或搖頭。

我知道他是誰,但我只是現在知道,我要怎麼樣才能一直記得他是誰?

我必須向大家提出警告──

「吶,我們是『朋友』吧?」他突兀地說,我連忙點頭,卻換來一陣恐怖的寂靜。我嚥下口水,連喉頭的吞嚥聲在這片寂靜中都響若雷鳴。黑暗也靜止了,彷彿剛剛的對話與他都不曾存在。身上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的冒出頭,我竭力阻止,依然擋不了自己的寒毛倒豎。

  

這靜默彷彿會持到永遠。

  

他突然說話了。

「為什麼把我留在那裡?」他用輕的彷彿銀針落地的嗓音,悄聲說道。

  

剎那間,黑暗散去了。一片明亮的空間在我的視野中展開,是一個全然空白簡陋的房間,牆壁沒有油漆,露出底下的粗陋光裸的磚瓦,地上到處是泥灰與碎石磚,沒有書桌,沒有櫃子,沒有出入口的門,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椅力在勉強能稱為「房間」的空間中央。

  

他在那裡,孤零零的坐在那空間中僅有的木椅上。

  

是「那間房子」。

  

我倒退幾步,他木然地看著我,一如他生前的表情。他總是那樣的表情,他開心時會大笑,但也就僅止於此。笑容是他唯一會表現情緒的表情,他沒什麼表情,他總把他的情緒寫在他的眼睛裡。

  

他從木椅上站了起來,繞著椅子緩慢的兜著圈。他的聲音如滲進劇毒的多汁蜜果,一滴甘露乳蜜都是見血封喉。

「由我做導演!電影就要開始了。這是我給你的電影預告,我們都是演員。」

甜膩的聲音透出內裡腐敗的氣息,我聞到了濃濃的腐爛味,綠、紫灰、灰白,濃稠軟爛的混合氣味悶在房間,我幾次幾乎要吐了出來。

「我們來拍一支最棒的電影吧?主要演員就決定是十個朋友,而由你來當主角!」

他一面兜圈一面自言自語,說到激動處還噴了一點酸腐的肌肉組織與體液的混渣。

「還有誰比能你更勝任主角呢?」

他剎時出現在我面前,近的他的原本的鼻間應該會碰到我的鼻尖,他口中噴出的氣息吐在我臉上,我看見他灰敗腫脹,幾乎要突出眼框的眼睛,看見他原本的鼻樑處只剩下沒脫落乾淨的軟骨組織與骨頭的梨狀孔,看見他曾經豐盈的雙頰如今坑洞凹陷,洞中看得見他黃腐的牙齒與暴露的牙齦,幾條暗色的肌肉還死撐著掛在上頭,隨著他每一次說話緊繃或鬆弛。

  

「在我面前親手把門關上的你!」

  

我看見褐色的液體自他的眼眶流下,在他的眼睛噗噗作響蠕動時散發難聞的惡臭。

  

「……我會保護他們。我會保護所有人。」我的聲音細的向在對自己說話。這已經是我的極限。

  

他聞言只是大笑。

  

「主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錯就怎麼做錯,所以才是主角啊!」他嘲弄的說,我注意到他的舌頭已經沒了,剩下半截粗壯的舌根隨他的每次說話如肥蟲蠕動。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面向他,堅定的說道:「我會保護他們,一定。」

他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我,如他從前那樣的眼神。

  

「……我非常期待喔,主、角、先、生。」一陣黑暗隨他惋嘆的聲音盪漾開,黑霧很快的籠罩住整個房間,景物變的模模糊不清,變的晦暗,最後滲進黑暗之中。那股惡臭也跟著他一併消失了,再度剩下我一人在那虛無罔極的黑暗之中。

  

我大吸一口氣之後吐出,拚命的記著他的模樣。

我知道他是誰,但我只是現在知道,我一定要在醒來之後也知道──

  

然後,我突然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片黑暗中的東西。

  

那張房間中的木椅佇立在我面前,即使在一片黑暗中,上頭的凹痕與磨蝕的油漆都如方才一般清晰可見。

「我非常期待你坐上這張椅子的那天喔?」他甜甜的在我耳邊細語道,近的好像能咬下我的耳朵。

「主、角、先、生?」

  

──

青年從睡夢中驚醒,全身大汗淋漓。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這裡不是夢境,而是他的房間。

他吐出一口氣。

我痛恨噩夢。以前明明都能好好的控制夢境的,怎麼今天會突然做噩夢?

他離開床鋪,從書桌前的背包內抽出水壺,徐徐喝下。

那夢好真實。

我還記得那股惡臭;我記得他所說話的話語,關於對我們所有人的報復;記得那張椅子和那個房間,我說不定一輩子都忘不掉。

怪夢所留下驚悸猶在,他每記憶一次就忍不住微微的戰慄。

青年關好水壺後重新走回床鋪,也不急著躺下,只是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螢幕跟著亮起,時間是5:35分。他無奈地又嘆了口氣。

這個時間睡待會打工會遲到,只好醒著了。

走到一旁打開房間電燈,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打開手機心不在焉的看著社群網站。大量的圖片與字句從他眼前飄過,但他實在沒什麼心情細細讀完。

  

在夢裡,我看著那個人在的地方想「那棟房子」,顯然我是知道那棟房子,甚至好像還隱約知道房子的位置。但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只覺得那個人真的是我近期看過最噁心的東西了,還很有臨場感,超越我之前看的所有電影。

實在很莫名其妙,報復?我對他說的事沒印象啊。

愈想反而愈心煩意亂,他拋開手機,專心想著那個夢。

  

我幾乎記得每一個細節,他的動作,他的舉止──

最後那聲「主角先生」,怎麼說……就像他真的在我在耳朵上咬出洞,直到現在都還在腦海裡迴盪。

那棟房子。他所說的電影預告。

我該怎麼做?

  

我懊惱的皺起眉頭。

  

我記不住他的臉。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是我認識的人?

  

……等等。

  

他確實說了「我們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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