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我話裡的意思，胖胖跟芋泥摸摸鼻子各自去忙，牟毓鵬龜毛的強迫症又犯了，光是擺個擦手的毛巾在桌面就調整個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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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時真的是太過分了！」提起前塵往事，我忍不住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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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毓鵬抬頭看我，絲毫沒有歉意。「不然我應該如何？有一封不屬於我的情書在我的背包裡，上頭除了屬名之外，沒有任何聯絡方式，請問有什麼更好的『歸還』提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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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很多啊！」照他這樣說好像也沒錯……但，「你就不會稍微向同學們打探打探一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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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以為然。「我為什麼要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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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用兩隻手把牟毓鵬給掐死，他說話難道非得要這麼惹人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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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間咖啡店』下午四點結束休息時間，恢復營業狀態，或許是因為下雨的關係，客人沒有瞬間大量湧進門，而是陸續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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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因為牟毓鵬將店座位多數改為預約制，現場等候位的規定只能排三桌的關係，妥善控管了人數，沒有像之前那麼誇張，天天門口一堆排隊等上門的客人，有些甚至連休息時間都守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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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毓鵬在店內巡視，向幾桌熟客打招呼，檢查店內幾處整潔有沒有落實，經過我霸佔的窗台座位，他突然停住步伐，蹙眉轉頭，對站在吧檯邊的我嫌棄道：「楊茗寶，妳一定要這麼髒嗎？」他指著桌上散落的衛生紙球跟吃完殘留碎屑的蛋糕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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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嘟嘴走過去。「幫你收拾就好了嘛，這又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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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我把一球球衛生紙捏進手裡，吩咐：「妳蛋糕吃完可以請恆達幫妳收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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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白眼，吐氣。「牟毓鵬，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這個人，你非得要對我講話難聽，老是尖酸刻薄，又用你那套潔癖外加強迫症的標準來管束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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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環胸，「妳也可以不要來。」一臉氣地神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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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毓鵬！」我伸出手指向他的鼻子。「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的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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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可能永遠都會保持著「非常」遙遠的距離，以妳這樣「乾淨」的程度。」說完，他轉身進吧檯，替客人煮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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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尖聽見我們的對話，胖胖過來幫我收走桌上的蛋糕盤，安撫道：「米寶姐妳不要介意，老闆他就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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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望向牟毓鵬忙碌的身影，我撇唇緊抿，還是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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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才離開，另一個耳朵也裝竊聽器的芋泥就走過來補充：「老闆雖然講話很直接，有時會不太中聽，但其實心地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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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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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泥眨眨眼，講完那句話後就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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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知道，牟毓鵬只是嘴巴很壞，嚴重潔癖外加有強迫症，但骨子裡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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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情書事件發生的隔天，我曾經氣呼呼找他理論，可聽我劈哩啪啦說完，他卻不慍不火反而很冷靜地問我：「你們在一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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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問這什麼意思？」我防備性的以為他要說話攻擊我，但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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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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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我的怒氣，他很平靜，丟下那兩個字的祝福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讓我錯愕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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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看在和學長有好結果的分上，我決定不跟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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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但沒想到偶然幾次的巧遇還是讓他這個人，在我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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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毓鵬是個好人，這我很清楚，因為他曾經在公車上從公車之狼的魔爪中拯救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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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起那件事，都會令我渾身不舒服，當時如果不是他出現，我根本無法想像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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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變態中年大叔，就站在我的身後，趁著公車上乘客擁擠，不斷挪近與我的距離，一手抓著公車把手，一手趁勢撩起我及膝的裙擺，撫摸我的大腿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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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我一時之間有點恐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不斷抖腳掙扎，並試圖拍開他的魔掌，可顯然我的抵抗，只是更加撩起他的性趣，眼看他整個人都要貼過來，我用力緊閉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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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慘叫聲，讓公車瞬間變得非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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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那令人作嘔的撫摸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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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目光一致投注在變態大叔那隻被扭轉著高高舉起的手。我猛然回頭，看見牟毓鵬正抓著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請問，這裡有一位性騷擾女學生的中年男子，應該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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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中充滿感激，雖然我連他是何時搭上公車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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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一陣譁然，為了避免變態大叔找到機會落跑，司機關上車門，告知已經聯絡警察，請車內乘客稍待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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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便趕到，牟毓鵬轉頭對我說：「妳也下來。」話落，拽著中年大叔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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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著我全程向警察說明狀況，直到事件處理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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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我是真的對他滿懷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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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們經常會在校內或學校附近巧遇，偶爾我會主動向他打招呼，但多半都只是四目相交，並未交談，直到他大學畢業，除了他的名字，我對他仍是一無所知，甚至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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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更不曉得曾幾何時，我開始反倒有些期待和他的那些不期而遇，即便有時僅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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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身為校草，又是法律系高材生的他風光畢業，讓許多崇拜他的女同學跟學妹們都很傷心，聽說在他畢業前兩天，突然有非常多女同學向他告白，恐怕是不將愛勇敢說出來，怕以後會後悔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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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仍是沒有一位幸運的女孩攻陷成功，全數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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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猜，牟毓鵬是因為走不出大二時相戀三年的女友因車禍過世的傷痛，導致內心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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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懷疑，牟毓鵬直到現在都還單身，真的只是因為走不出失去女友的傷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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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其實他發現，他喜歡的其實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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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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