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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題、質數與虛數 one

「葉蓉瀞……」

我狐疑地盯著她,以我的經驗來看,只要她用這樣詭異的音調念我的名字就代表大事不妙,加上現在這傢伙的眼神裡藏滿了深閨怨婦似的委屈和某種快要爆發的……

嫉妒。

「妳是故意的吧?妳一定是故意的!妳明知道學長去德國以後我相思病發作的多嚴重,妳還故意跟我說妳和姚成旭的事情刺激我!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果不其然,尚允琦在喊完我名字的下一秒,立刻歇斯底里地抓著我以非自願的狀態跟著進入她的怨婦小劇場。

我只是簡單的敘述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甚至還很貼心的略過各種可能刺激到她的放閃片段,單純的想問她我以後該不該把自己的房間鎖起來,因為考慮到明明在一起以前他都是這樣上樓來叫我,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可現在我們在一起之後總覺得有些東西會一發不可收拾,我一時無法下決定,才想來找尚允琦討論,結果她現在卻發了瘋似的抓著我的肩膀來回晃動,我被她搖到整個人都開始頭暈,幸好被路過的江崇皓看到,我才終於重獲自由……個屁!

「哈哈哈哈哈!」

江崇浩只留了一串意義不明的笑聲就直接轉進教室,完全沒有要把我從尚允琦的魔爪拯救出來的意思。果然,不能太奢望這種人。

看來還是只能用老招數了。

我很快速地伸出食指指向我的前方,也就是尚允琦的後方,大聲的喊了三個字。

「啊,學長!」

「哪裡?」

一瞬間,真的就只是一瞬間,我對面的這個女的,剛才還一副憤世嫉俗的怨婦臉,現在立刻就換上了嬌羞而興奮的表情四處張望,我無言的看了她幾秒,最後終於出聲將她帶回殘酷的現實。

「妳心裡。」

意識到被我狠狠耍了一頓的尚允琦瞬間垮下臉,用一種比哀怨和委屈更令人負擔的眼神瞪著我,害我在這依然炎熱的九月天起了整身的雞皮疙瘩。

現在的尚允琦太過脆弱,難以承受任何關於一男一女的行為敘述,哪怕可能兩個人只是單純的擦肩而過,這剛和學長異地戀的深宮怨婦就會告訴妳,「不要跟我說這麼殘酷的事情!我在台灣想和他擦肩而過都不行,妳不要刺激我,妳走,妳走!」

她這麼戲劇化的思考模式,實在讓我難以把姚成旭最近越來越魔化的行為,像往常一樣與她分享,甚至商量對策,但是一時之間我也找不到能夠討論的對象,唉。

只能盼望崔聖棠學長什麼時候可以大發慈悲回台灣看看這個相思病發作的瘋女人了。

「尚允琦,妳這樣是要怎麼準備考試啊?整天心不在焉,要怎麼專心念書?」

我板起臉孔,戳了戳她盯著窗外發楞的臉,她很矯情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我湊近一聽,才發現她碎碎念的東西很像我們讀過的某一篇課文。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唉,他鄉各異縣,輾轉不相見啊!」

可為什麼她背的順序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我在腦袋裡重複播放著小琦剛才念的這幾句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它們到底出自哪一課,只好宣告放棄,反正我的國文程度不是一天造成的。

我索性什麼都不想,學著尚允琦的姿勢,把自己的下巴靠在走廊的女兒牆上,看著明明才早上九點多卻已經無比燦爛的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像用濾網篩過一樣的照射在地面上,閃爍著一點一點的小圓光圈。

小小的,拇指大的光點,卻似乎帶有明亮而炙熱的生命力。

考生的下課時間是很珍貴的,雖然才剛開學不到幾天,但身為幾乎沒有暑假的高三生,我已經有了很深切的體會。

從暑期輔導開始,我們的每一天都像是上緊發條的機器人,更別說開學後的日子了。

在面臨大學入學考試以前,完全沒有時間鬆懈,除非自己放棄爭取那些所謂通往美好未來的大學入學門票,否則不管你願不願意,各科老師都會竭盡所能的把自己腦袋裡的知識一股腦地倒給你,再透過一張張為了測驗我們學習情況而讓樹木犧牲自我的考試卷來鋪墊所謂的複習進度。

這就是高三生水深火熱的人生啊。

「認命,是你們這個階段,唯一能讓自己好過一點的方式了。」

上課鐘響完以後,死魚臉一進來踏進教室就用這種很老成的語氣朝我們這些苦逼的高三生說話,雖然聽起來勉勉強強還算是安慰,但看見他那副死魚臉和他手上捧著的那疊數學考卷,我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好了,不要再掙扎啦!反正你們掙扎也沒用,考卷來了,寫就對了。現在課本收起來,三十分鐘後收卷啊!」

死魚臉發下考卷的同時,原本毫無活力的我們一如既往地在哀號這件事上特別有精神。

不過,就像死魚臉講的一樣,我們掙扎也沒有,不管怎麼逃避和排斥,始終逃不了這個階段的自

己所必須承擔的責任,我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也許這是個紓壓的方式吧,至少這樣垂死的掙

扎,能讓自己和身邊的人知道,這條路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寂寞的走著。

是的,我們都不孤單。

只是很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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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接過前面傳來的考卷時,我看著江崇浩感覺裡面應該很空的後腦勺,忽然就想起了上一節下課他告訴我的那件事,一想到這,我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振,情緒太興奮還差點把江崇浩遞來的考卷撕破,滿腦子只想著快點寫完眼前的數學考卷,迎接放學時刻的到來。

事實證明,時間的確會帶走一切。

放學鐘才剛響,班上就已經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剛才的數學考卷由於複習範圍是在第一冊,難度不高,基本上都是一些不需要太複雜的算式就可以解開的題型,因此很多人在死魚臉規定的三十分鐘一過就從座位站起身來提早交卷,搞的那個時候還在和最後一大題奮鬥的我壓力好大。

不過其實也不難理解,放學前十分鐘的確是考生的黃金時刻,分秒必爭。

住的遠的人衝去趕校車、留校夜自習的人忙著到圖書館占位子,過不了多久,教室除了我和小琦還在整理書包以外,只剩下江崇浩和其他五、六個同學了。

「可喜可賀,我們又成功敖過煉獄般的一天了!」

江崇浩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滿足的伸了個懶腰,長手長腳的他,差一點就直接戳到我的頭,我及時閃過,朝著他沒長眼睛的後腦勺瞪了一眼,繼續收著自己的書包。

吼,這學期換新座位後坐在他後面,每次都要閃躲他突如其來的攻擊。

我內心忙著罵他,沒有打算向他表明自己的感同身受,倒是老早就寫好考卷卻非得檢查到最後一

分鐘才交卷的小琦,一邊整理要帶回家的書一邊回應江崇浩,「才開學不到一個禮拜而已,你就說得好像過了幾個月一樣,太誇張了吧。」

小琦的語氣比平時還多了幾分火藥味,但我猜主要還是因為自從學長去德國之後,她就一直勤奮

不懈的數著和學長分開的日子,所以才會對時間特別敏感。

不過……尚允琦這傢伙,早自習時明明還一副生無可戀的喪氣模樣,把走廊上的女兒牆當作她說什麼也無法望穿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望夫台,現在卻能這麼有精神吐嘈,應該是因為她剛剛那張考卷寫得很有把握吧!

小琦的功課一直都比我好,我除了英文能夠和她勉強並列在班上前十,其他的科目就算我死念活念,頂多也就只有排在中間的份。原本還怕小琦會因為學長的事影響到自己的課業,但是看來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說不定像小琦這種人,真的能夠一邊相思病一邊專心把書念好。

不過她說的也是,才剛開學幾天,就已經被一堆考試和進度表轟炸的快要投降的我們,真的可以撐到考試倒數那幾天嗎……

唉,不管了、不管了!

我搖搖頭,把那些煩悶的壓力和考試暫時拋到腦後,反正,倒數的日子還那麼長,不想過也會

過,那倒不如在還能夠小小放鬆的現在,好好的把握時間!

比如現在--

「快點快點,要來不及了,江崇浩!你不是說五點半開始嗎?還不快點收書包!」

「哈啊--」

完全不同於我的焦急,他置若罔聞的伸了個懶腰,不過這次還打了個哈欠,慢吞吞的從抽屜裡隨手撈了幾本封面破爛的課本和講義塞進書包,悠悠哉哉的從他的座位上站起來,瞥了一眼和我們一樣都還待在教室的徐芳一眼,隨手撥了撥他不知道多久沒整理過的髮型,揉著眼睛走出教室。

我在後面看著江崇浩不管是現在還是上課都一副懶懶散散的背影,想起每次英文考卷往後傳,要

交換的時候,我總是不得不狠下心撇下的那一片滿江紅,不由得有點擔心他的學習狀況,接著毫無阻礙的想起他當初永遠遲交的英文作業,才想著身為朋友要怎麼幫他的時候,就看見他突然在

教室前門停下腳步,拐了個彎,走到徐芳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麼,徐芳一瞬間不好意思地低下

頭,連忙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完全不敢抬頭看他,說完話之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懶懶散散

的走出教室外。

瞬間,我和尚允琦交換一個眼神,確認彼此看見的都不是幻覺之後,又同時看向那個只有打球才能算得上是生命體,而不是像現在只是一坨會走路的有機物,我們倆很有默契的抱著「姑娘挖卦,十天不晚」的決心後,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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