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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幕》虛實之間(1)

      六月的午後,烈陽的毒辣正肆意的蔓延著。身在空調開到最強的室內,也難逃被熱浪波及的下場。

      放眼望去,光不同的角度,就有三台攝影機對著她,在可容納將近二十人的一樓用餐區,她就像一個指標,被人群圍繞著的她,感到熱氣不斷上升,打光板、收音麥克風離她甚至不到一尺的距離。

     

      「Action!」

      碰──

      她的手拍向桌面,力道不大,但聲響足以清楚的傳到對面男人的耳裡。

      鄰桌注意到這桌詭譎的氣氛,紛紛投射詫異的視線。

      手心傳來明顯的灼熱感,她仍直盯著眼前的男人,胸口有股奔騰的情緒在流竄,寫滿不滿的雙眸掃向他。

      對方擰起眉頭,眉角的淡淡紋路清晰可見,那雙映照出她的身影的瞳孔交錯浮現出無辜、不解、茫然,彷彿他根本不知道她的情緒由何而來。

      而這一點,才是最諷刺的。

      男人有一張精緻的臉蛋,白皙的臉蛋配上出色的五官、偏褐色的瞳孔幽深的就像沒有盡頭,好似他整個人的靈魂就藏在那裡。

      初次相見時的稚嫩早已褪去,歲月的流逝,早已讓男孩成長成一個男人。一個,更加迷人的男人;一個,她不能愛的男人。

      無論是現實,還是虛幻,都是如此。

      閉上雙眸,她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翻滾的情緒,待稍微平靜後她張開了眼,略帶沙啞的聲音艱澀的從喉中吐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男人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在她閉上雙眼的那刻,她沒看見的是男人眼中一閃即逝的脆弱,而在她張眼以後,他早已歛下雙眸,收起所有情緒。

      她雙手攙扶著桌緣站起身,而男人好似沒注意到她的動靜,不以為然的在把玩自己的手指。

      正上方的冷氣,直直地從她腦門吹下。

      寒意從頭頂竄下,全身上下猶如被寒氣包圍著。

      而,最冷的卻是心。

      她飛快地抓起桌邊的帳單才得以掩飾顫抖的指節,邁開沉重的步伐,在即將與男人擦身而過之際,他卻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腕,微微施力,她白皙的手腕浮現出淡粉色的印。

      牟舒瑀一時出了神,思緒漂流到幾年前的那個夏天,他也是這樣抓住她的手。

      那個時候的天氣,也是像這樣炙熱。

      那個時候,他又是在想什麼呢?

      緊接著,他的手開始往下游移,握住了她的掌心,像藤蔓一樣的手指扳開她緊握的拳頭,最後與她的手交纏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牟舒瑀愣在原地,甚至來不及反應。

      該死,這人根本不照劇本走。

      心臟跳動的頻率比以往迅速,如此真實的躁動著。

      深吸了一口氣,她若無其事的將視線從他的手指移至他暗藏笑意的褐色瞳孔,她伸出另一隻手想擺脫他的手,然而那隻修長的手就就像被磁盤吸住一樣,怎麼也掙脫不了。

      「只有妳會相信我。」他的雙眸透出一股不安和需要被憐憫的難受。

      明明知道眼前的事都是假的,她卻仍為了他此刻的神情感到難受。

      然而,讓她困惑的是,內心升起的情緒究竟是因為戲,還是因為對象是他?

      「妳會相信我的,對吧?」他不安的雙眸隱隱浮現出濕潤,脆弱的讓人想緊緊擁住他。

      她失了神的盯著他,直到眼前的他變成模糊,在他的牽引之下,流下了眼淚。

      同一時間,導演大喊,「卡。」

      他鬆開了手,隨著手的鬆落內心彷彿缺了一塊。

      「休息一下,半小時後先拍第七場。」

      牟舒瑀彷彿整個人都虛脫了,旋過身,坐回尚有餘溫的的木椅。

      方才拍攝的畫面,是她進劇組所拍攝的第一場戲、也是導演打算剪進片花預告的片段。

      她輕嘆了口氣。

      第一場戲就給了她一記下馬威。

  

      化妝師芯姊將劇本和面紙遞上,她將折成四方形的面紙,輕輕的壓過臉上的淚痕,目光掃過面紙,上頭還印著膚色的粉末。

      她瞇起眼,將面紙揉成一團放在桌上。

      下一刻,恰巧對上眼前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人幾分鐘前柔弱的模樣早已不復在。

      裴育瑾將劇本靠在桌緣放置在腿上,目光對上時他勾起唇角,任由造型師擺弄他的褐色髮絲。

      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說不上來的焦躁感襲來。

      此刻的重逢,究竟是巧合還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芯姊示意她轉過身,粉撲在她臉上輕輕的拍動。

      她內心暗自鬆了口氣。比起面對他若有似無的目光還是面對芯姊來的好。

      沒多久,芯姊收起手上的工具,順手幫牟舒瑀撥了撥微卷的的髮絲,「好了。」

      她輕聲道謝後,芯姊便提起化妝箱往休息區移動。   

     

      牟舒瑀一口含住杯中的吸管,好奇的用眼角餘光瞄了下裴育瑾。他正專注地研讀劇本,嘴裡念念有詞,絲毫不在意現場女性工作人員投來的火熱視線。

      她剛吸完冰水,正挑了顆冰塊塞進嘴裡的同時,他卻忽然開口。「妳剛剛表現的很好。」裴育瑾的目光依然放在劇本上,彷彿剛剛的話只是那其中一句台詞。

      聞言,牟舒瑀滯了一下,沒馬上回應,只是拿起杯子將剩下的冰塊倒進嘴裡。瞬間,腦門一股寒氣直衝太陽穴,她不適的瞇起眼,輕撫太陽穴的位置,但也因此讓她更清醒。

      「謝謝,多虧你。」半真半假的回應著,她輕輕地彎起唇角,爾後便歛下雙眸。

      她的確不自覺的被他的情緒牽著走,包含方才的眼淚。她咬著唇,對此感到有點不甘心。

      她不該這樣,被他掌控在手心。

      無論是以一個演員的身分,還是其他。

      她其實是感到害怕的,在和他對戲這件事上,以及,再次面對他這件事。

      就如同剛剛的眼淚,她會忍不住被他的情緒影響,這件事讓她覺得自己就像被他操控著一樣。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她清楚的明白,和他合作絕對能使她的演技更上一個層次。

      對一個演員來說,能和他合作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同時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不小心,情緒不只會受他牽引,鋒芒也會被他壓下。最後,只能黯然失色。

      如同她,在他身邊只能是個陪襯。

      而相隔幾年,再次見面,她心底深處仍然有股疙瘩尚未消散。

      第一次見到裴育瑾是在十七歲那年。那時候她還只算是初出茅廬的新人演員,扮演了女主演少女時期,大她一歲出道資歷多她兩年的裴育瑾則扮演男主演的少年時期,所以他們彼此對戲的時間多過於其他人。

      第一次和他對戲她就明白了一件事──他是個天生的演員,注定要活在鎂光燈照耀之下。

      如今,這是他們第二次共同演一部戲,卻也是他們相隔四年的相見及合作。倆人都不再只是配角身分,而是主演擔當起這部戲。

      現在的裴育瑾早已是圈內炙手可熱的一線男演員,而她,雖稱不上一線,但也已扎穩了根基,在影壇占有一地位置。

      「這是讚美嗎?」裴育瑾笑問,優雅的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後皺起好看的眉角吐了吐舌低語,「真苦。」

      「你說呢?」牟舒瑀聳了聳肩,不置可否,拿開蓋在膝蓋的外套,站起身來道,「洗手間。」

      一手卻抽起桌上的紙本,心裡早已做好不再回來的打算。

      才剛轉過身,他如風般輕柔的嗓音隨即傳來,「舒瑀,」近的就像在她耳旁低喃。

      她欲前進的腳步頓了下,頭也沒回的僵在原地。爾後他的輕笑聲傳近她耳裡,她好奇的將頭微微一偏,用餘光探詢他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很高興這次能和妳合作。」

      瞬間,牟舒瑀無法抑制的倒抽了一口氣,腦內一片空白,閉上眼,她強壓住情緒,緊握住拳頭。

      下一秒,牟舒瑀轉過頭,臉上掛著一個恬淡的笑容,態度落落大方地的應道,「我也是。」

      牟舒瑀加快腳步,很快地,消失在他眼前。

      裴育瑾若有所思的歛下雙眸,將情緒一併斂下,本來上揚的唇角卻毫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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