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裡的春天，都是微風徐徐、蝴蝶輕巧拍翅舞動、櫻瓣隨風飄落，身邊有伴長得又好看。怎麼臺灣的春天總佈滿雨滴、蚊子耳邊嗡嗡飛，潮濕又煩悶，身邊沒伴還得在無聊課堂上聽著老師瞎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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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坐在教室正中間，卻老愛望向窗外，金哲閔撐著下顎，將所有精神都放在課堂以外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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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哲閔，翻譯第五十七頁這篇《TED》的課文，沒翻譯完大家就都不准下課。」英文老師其實不是個特別管學生的老師，但她卻特別愛噹上課不專心成績還能不錯的學生，她認為那是僥幸，不叫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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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名的金哲閔早已習慣了英文老師的處處刁難，在全班等著看他被罵的好戲時，他把自己桌上還擺著封面的課本往座位後扔，另一隻手順勢的把後座同學的課本攤上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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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哲閔先是輕聲默念一遍了解課文，嘴裡流暢游出的美式英文，讓班上二分之一的人失去了對這場好戲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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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起眉梢像方才飛機劃過天際線的弧度，顯然對於課文有些意見，卻還是先乖巧的完整翻譯內容，「這是一個我曾經在某個地方讀到過，並且很喜歡的事實：給人類帶來成功的因素之一，做為一個物種，我們缺少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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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y teacher，對於這篇文章我有疑問。」金哲閔頑皮的舉手發言，英文老師點頭示意他說話，「人類的毛也不少吧，妳們女生頭髮都比長的，男生雖然清一色都短髮，但我們其他地方毛也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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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突然掀起一陣雄性的鼓譟聲，看戲的人又回流了，卻讓英文老師的表情漸趨難看，金哲閔很會看時機的笑著補述，「我指的是腳毛好不好，大家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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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點繼續翻譯，拖到放學時間是你們的事。」英文老師氣得拍了幾下講桌才把氣氛轉回來，這也是她討厭聰明學生的原因之一，很容易操控班上的氣氛，卻很難讓老師扭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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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老師的威脅後，金哲閔在全班的催促下，雖然慵慵懶懶的唸著，「我們沒有足夠的毛髮又赤裸，與衣服的發明相結合，給予我們調節體溫的能力，以及能在我們所選擇的任何氣候下生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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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擔心自己的英文會有被當的可能性，這時候的金哲閔腦海卻在為俄羅斯的和尚憂心，他們頭上都沒毛，會不會被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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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的文章看不懂嗎？」顯然英文老師又失去了耐心，用話語逼迫金哲閔將注意力再次放到課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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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的金哲閔對著英文老師傻笑，乖巧的讀完下一段文句後張著嘴，面露疑惑的表情，讓英文老師終於忍不住的用指甲敲敲講桌，要他快點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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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翻譯是，現在我們已經進化到沒有衣服就不能生存的程度。衣服不僅僅具有實用性，現在它也是一種溝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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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師，這完全不合理啊，人類沒有衣服不能生存這算退化吧，人類需要如此依賴外物才能生存很廢欸，這樣哪算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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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的鐘聲宛若綜藝節目裡的背景配樂，抓準了大家的注意力，教室裡的人豎起了敏感神經，全都想叫金哲閔別再抽風了，快點讀完文章好讓大家解脫才是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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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廢啦，快點唸完最後一句啊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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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不要拖到放學時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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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哲閔你在幹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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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四起的怨聲讓英文老師達成了捉弄金哲閔的目的，她滿意的勾起嘴角，「最後一段我來講就好，Everything that we choose to put on is a narrative, a story about where we've been, what we're doing, who we want to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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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唸出這段話的同時，英文老師瞅著金哲閔的表情產生了些微的變化，她知道他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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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倒也不是真的討厭這個學生，她認為金哲閔其實有很大的可能性，但不該是個僅能杵在教室裡望向窗外的囚鳥，他需要飛翔，振翅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片天，成為天空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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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的他，還是隻不曉得方向的雛鳥，若是不推他一把，嬌弱的翅膀不會有成長的可能，最壞也許還會折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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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擇穿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一段描述，一個故事，關於我們去過哪裡，我們正在做什麼，我們想要成為什麼樣子的人。」聽完中文翻譯後，金哲閔將課本闔上，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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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老師繼續補充說道，「確實，我們是太過仰賴衣服了，甚至現在裸體在路上晃都是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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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不過是一項物件，沒有情感、沒有意義，但每一件衣服都代表著不同角色的意義，有理想的人會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服裝，穿上它們歷經一些故事，賦予衣服真正的色彩，而那些努力與過程就是我們進化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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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有回答到你的問題嗎，金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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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哲閔輕輕頷首，也許還有些懵懂，但他確實不甘在學生時代就得穿著學生該有的衣服，聽著老師與長輩的話行事，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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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在多年以後，為了日子屈服於現實，身上披著自己根本不願意的那襲上班族角色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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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想要成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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