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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悶的夏季

這是個天空時常萬里無雲,晴朗到令人煩悶的夏季。而在今天的這個日子,天氣更是晴朗,正午的陽光烈到就算只是看著窗外,眼睛都像是能被反射的陽光給刺傷。

無所事事的任余和,正待在他自己房間裡,煩躁的看著電視。

他這幾天都很煩躁,但不是天氣令他煩躁,也與他親朋好友想的不同,他不是因為重要考試失利而煩躁。

考試結果其實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高中升大學的學測失利,雖然不是件好事,但那件事都早過去好幾個月,而且說實在的,他也沒那麼在乎。

他一向都有自知之明。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個讀書的料所以這只是個意料外的失敗,他也不至於被這種事影響心情。

成績只能上私立,現實已成定局,他也不可能改變。而且他早就決定了,如果結果是上私立,他就會直接出社會工作,反正他也不太會讀書,多上個私立大學感覺也沒什麼用。

因此,考試成績並不是他煩躁的原因,他真正煩躁的原因是在於他媽。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媽在知道他最後考上的是私立後,她就開始成天鼓譟著,要他再去讀書,這次直接去考公考當個公務員。

現在又來了,她又衝進他的房間,開始說些有的沒的。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想未來?你都只能上這種學校了,還不想想自己要怎麼辦!」他知道,她要他想未來是聽聽就好,實際上她根本不希望他想,她就是要他去考公考,去當個公務員。   

考試考試,我就跟你了八百遍,說我沒興趣也考不上公務員,還整天叫我去是怎樣?是當家裡錢太多嗎?

余和對他媽的腦子絕望了,她也不思考一下,他大學考不上好學校,公考就能考得上當公務員?大腦是個很好的東西,怎麼有人就是沒有在用。

他決定不理她,她卻好像是以為他怕她,聲音越講越大聲,他越聽也就越煩    不跟她計較,她還就真以為自己很厲害了?「我是考得上公務員是不是?」他本就不是個很有耐性的人,現在自然做不到忍氣吞聲。

這之後,完全不出余和的預料之外,他媽開始吼叫著大發脾氣,他卻沒太多感覺。

她要比聲音大小,他就能比他更大聲。「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要是考得上公考,我根本不會考到私立好嗎?你能不能實際點,別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在女人哇啦哇啦的開始發飆的當下,他當機立斷,立刻離開這個肯定有事的家。當然還在家的爸,可能會被媽的怒意波及,不過既然他總是覺得事不關己,他覺得這個拋下他的行為,也就是剛好而已。

暫時不想回家的余和,決定就先去親戚家避難,更正確地說,是去姑丈的廟裡避難。

他到廟裡的時候,姑丈財叔正在掃他廟宇前方的那塊空地。

雖然這裡只是個有鐵皮屋頂,四面再用塑膠布圍起的空地,在這裡休息,肯定沒比在家舒服。不過這裡有空調,有地方坐,又沒有會煩人的老女人在,余和自認他不求多,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與姑丈打過招呼後,很自然的進廟,在前方空地找個桌椅坐下休息。

他姑丈財叔,是個正經的廟祝,平日工作除了服務信徒外,就是打理這間廟的雜事。各種掃地上香換茶水等雜事,都是他的工作,而現在正是上班時間,信徒不多,他自然常趁著此時處理廟裡雜事。

「余和你來啦。」財叔和善的招呼他,他看著財叔,回了句「財叔好。」。

時常與他見面的財叔,大名仲谷財,現在也就三十幾,在廟祝中還算是個年輕人。有著一頭細軟棕髮的財叔,雖然學歷不高,但他很喜歡學習,學識豐富的他有著一身書香氣質,比起道士,他其實外表更像個教授。

由於財叔他家的廟很小,所以從以前他爸就是不再請道士,自己身兼廟祝與道士。在傳到他時,同樣有異能的他,也就如此做了。據說他在當年十八歲時,就決定放棄學業,接下家裡廟祝的工作,一做就做到現在。

現在他的這間廟,是北市貳城臨溪路上居民們相當仰賴的一間廟。雖然因為是小廟,財叔賺的總不是很多,但是這個廟深受當地民眾信賴,連老媽有事沒事都會來拜上一拜。

可能是因為年紀較輕,個性也較溫和的關係,財叔看起來沒甚麼屬於道士的威嚴感。不過當他身著道袍,認真做起各種祭祀儀式的時候,嚴肅專注的表情,銳利冷靜的眼神,讓他整個人氣質都為之一變,看起來就是個帥氣又厲害的道士。

在他更年輕時,好像還因此迷倒不少女人   

余和想著其實現在也沒差,自從他叔接下這間廟後,年輕少女是越來越多人願意來這間廟裡了,有個年輕貌美的廟祝,就是有這麼大的好處。

余和看著他,有些羨慕,他這種平和安穩又受人敬重的生活,正是余和心裡的夢想生活。

「你臉色不是很好,怎麼了?」財叔看出他心情不好,他又多問他一句。

「沒事。」余和不想跟財叔說老媽的事,反正老媽這樣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被她用讀書考試這些理由煩上十幾年後,他也不想再多與財叔抱怨這些。財叔是好人,他不能因為他人好,就心安理得地朝他抱怨東抱怨西。

雖然余和自己不肯說,但谷財多少能猜出一點。

谷財自己是看著這孩子長大,他很了解他們家的狀況。所以當他一看余和不高興的來廟裡,就知道余和應該又是跟他媽吵架,他又氣到跑來他們廟裡散心。

余和也不是第一天做這種事,所以他也很習慣看到他來廟裡玩。他自己也很歡迎他過來,畢竟讓他來廟裡,總比讓他去其他出入複雜的地方要好些。

他看到余和坐在寬大的木椅上,正翹腳拿手機玩遊戲,想想他似乎還在氣頭上,也就不再去打擾他玩。

余和打著手機裡的捉鬼小遊戲,握著桃木劍的道士砍爆一波厲鬼,左砍右砍放出幾個大招後,他覺得自己的怒氣被消除很多。

砍累的他繼續坐上一會,接著他往後跑去,找廟裡的神像拜個幾下。這沒什麼太大意思,他一向只當成是個去晦氣的舉動。然後他再度回木椅上坐下。

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好友的來電後,他接起電話。「楷深?」

「余和?你現在在家嗎?你在我就過去。」聽見楷深詢問起他現在行蹤,余和簡單解釋了狀況。「我不在家,你晚點再來。」

「了解。」楷深掛斷電話後,余和慢悠悠地站起。本來他沒打算這麼早回去,不過朋友都說了要去他家,他就得回去接朋友。他與財叔道別,慢悠悠地踏上回家的路。

在即將到家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少年,正站在他家門口。

少年穿著一件白襯衫,搭著黑色的長褲,黑與白簡單的搭配,卻簡單的就襯出他挺拔筆直的身姿。他拎著兩杯手搖杯飲料,身上還有些被熱出的汗水,像是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你總算到了。」

由於他的白髮相當顯眼,余和根本不用看臉,他就能認出他。「楷深你幹嘛不直接進去?反正你來我家那麼多次,我媽又不是不認得你。」

余和知道他爸媽認得楷深,自己好歹跟他是好幾年的交情,兩人不但從公中就認識,而且他也不知道幾次來家裡玩過了。既然大家都認識,現在他如果要直接進去他家,余和不信家裡還有人會不讓他進去。

「畢竟我只是你朋友,你不在,我不怎麼想進去。」楷深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帶點會讓人想揍下去的高傲感。

不過余和知道他本人沒有那種意思,那是氣質問題。江楷深他天生仙風道骨,說好聽點是氣質像個高貴的人,說難聽點他就是有個總像瞧不起人的高傲氣質在。

這種氣質雖讓他時常被誤會,可是還沒幾個人敢找他麻煩,理由很簡單,江楷深這個人,他「看的見」。

在這有不少「它們」的世界裡,很多人都不想得罪有神秘力量的人。而楷深天生就有一雙陰陽眼,能「看的見」,他擁有如此特殊的能力,讓人們無法不對他另眼相看。

楷深自己都說,托此之福,他的人生裡敢惹他的人很少,很多人都會對他有些忌諱。但同樣也因為如此,能與他交心,真正可以稱上他朋友的人,同樣不是有很多。

余和還算是能理解楷深的說法,他自己知道,要不是他與他有個奇妙的交集,他大概這輩子都只會聽著他的各種傳聞,不會去正式交上這個神秘的朋友。

看楷深還在等著,余和趕緊開門放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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