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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破碎的玻璃球(2)

「來,未雨,多吃點,看妳這麼瘦,阿姨都心疼了。」女人好心的幫黎未雨夾菜。

「謝謝阿姨。」黎未雨笑了笑,並默默的吃起飯。

「看妳,笑起來多好看呀,這才適合妳。」女人讚美道,連向璟浠也看著她。

黎未雨則不自然低下頭,她剛剛似乎不自覺的笑了,是因為他們嗎?

吃飽飯後,向璟浠便帶著黎未雨到二樓的房間,他看著她,「我和我媽說了妳的狀況,她不介意妳住在這一晚。」

「嗯,謝謝你。」黎未雨露出笑容,但似乎沒有很開心。

「不會,妳要先去洗澡嗎?」向璟浠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黎未雨卻忘了,她完全沒帶任何東西,除了書包以外,但她卻要住在人家家一晚,還這麼麻煩別人,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腦袋十分清晰,有些話,她認為應該說了。

「等等,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黎未雨淡定的望著他。

「嗯?」

「我的確不想回家,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奇怪,甚至不明白,但我的想法仍然是一樣的。」不知道為什麼,黎未雨和他說這些話,她並不覺得排斥,反而像鬆了一口氣。

「家,對妳的定義是什麼?」

黎未雨直直的愣住,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也沒人問過,而向璟浠,是第一個。

「曾經對我來說,家是溫暖的避風港,只要回家了什麼都不怕了,但,太過美好的夢終究會破碎,大概是從我升國一時開始的吧。」黎未雨慢慢的轉過身子,看向陽台,若有所思。

向璟浠則望著黎未雨,過了幾秒後才說:「家,一直是我最信賴的地方,人心會變,但家不會。」

「你應該有很好的父母吧。」黎未雨感慨的說,眸光中露出一絲羨慕。

「是,我父母從小對我很好,很在意我的想法。」說到這,向璟浠也不自覺流露出幸福。

「你很幸福,有這麼愛你的父母。」黎未雨轉過身,當她看到向璟浠看著自己時,有微微愣住,那般笑容讓她移不開視線。

「其實,有時候重要的是相聚,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能相聚便是幸福。」這句話,一直一直留在黎未雨心中,大概吧,能相聚便是幸福……如果他們也那樣想就好了。

洗完澡後,黎未雨走出浴室,卻發現向璟浠在彈鋼琴,他的房間滿大的,除了一般人可能會有的書桌外,還有鋼琴,角落也有一把吉他,感覺向璟浠應該喜歡音樂。

於是,黎未雨不想打擾這片刻的美好,她選擇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來,靜靜的看著他彈鋼琴。

沒多久,向璟浠停止彈琴,轉過頭問:「洗好了?」

「嗯,我打擾到你了嗎?」黎未雨問。

「沒有,我剛剛就知道妳在我旁邊。」

「你以前學過鋼琴?」黎未雨忍不住好奇,他還會些什麼。

「小時候學過。」

「向璟浠……你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黎未雨想了一下,淡淡的說。

她以為,他很難接近,以為他很冷漠,但其實好像還好。

可是,何叔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黎小姐,妳不用擔心,我跟妳說這些沒有要造成妳的壓力,只是想跟妳說,璟浠不會隨便帶女孩子回家的,若是真的帶那就代表那個人對他很特別甚至很重要。』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向璟浠。

「嗯?哪裡不一樣?」向璟浠笑了,同時也好奇黎未雨的想法。

「其實你沒那麼難接近。」黎未雨眼中帶著笑。

「哦?」從小到大,向璟浠聽到各種對他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帥、優秀以及難接近,但面前這位黎未雨,卻說他沒那麼難接近,她這麼快就了解他了?

「這只是我的想法,你不用太認真聽。」黎未雨怕他亂想,趕緊補下一句。

「我只是很意外妳會這麼想。先吹頭髮吧。」向璟浠從抽屜拿出吹風機,並遞給她。

「謝謝。」

晚上,黎未雨到客房去睡,她躺在床上,腦中卻浮現和羅曼蘋他們分開以後的場景,是她在等雨時,遇到向璟浠的第一幕,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和一個人認識,可能這就是緣分吧,讓兩個人相遇,但不管是什麼,黎未雨都很慶幸認識了他──向璟浠。

今夜,愉快的睡去。

翌日,黎未雨許早就起來了,她從書包拿了一張便條紙以及一隻筆,在紙上寫著:「謝謝你昨天的幫忙,但有些事還是要面對,為了避免造成你的困擾,我先走了,希望你沒被我吵醒。未雨。」

並悄悄的進了向璟浠的房間,將便條紙貼在書桌上,離去前,她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他,笑了。

「黎小姐?」黎未雨要走出門時,卻聽見何叔喊住她。

她轉過身,驚訝的說:「何叔。」

「這麼早,妳要去哪裡?」何叔關心的問道,這年頭還這麼早起床的小孩不多了,黎未雨可以算是他鮮少看見的例外,只是不知道黎未雨背著書包要去哪。

「我打算回家。」

「回家?可是現在天還沒亮呢,怎麼不跟璟浠說一聲呢?」何叔驚訝的看著她。

「我不想麻煩他,所以我打算自己回家。」

「不行,天還沒亮妳又一個女孩子的,要是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我載妳回家吧。」何叔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了何叔,這樣太麻煩你了。」黎未雨打算推拒,昨天她已經夠麻煩別人了,所以她希望能不要再麻煩別人了。

「哎呀不麻煩!妳等我,我去開車。」何叔不給黎未雨拒絕,便慌忙的去開車了。

「何叔,送我到這就好。」到了某段路,黎未雨開口。

「啊,好,黎小姐,雖然我不知道妳昨天是因為什麼所以在璟浠家住一晚,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妳儘管跟我們說沒關係,何叔一定會幫妳的。」何叔的一番話讓黎未雨染上一絲溫暖,她感動的笑了笑,便下車。

見何叔把車開走,黎未雨不安的情緒更加擴大,她走到了自己家的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門打開。

但一進門,耳朵便響起刺耳的聲音:「妳可終於回來了,怎麼?不回來都不用說一聲?還是,妳眼裡根本沒有我們的存在?」

黎未雨看向客廳,女人和男人坐在沙發上,男人臉上十分難看,而女人則是一臉諷刺的笑。

她走到客廳,低下頭說:「爸、媽……對不起。」臉色十分不安。

「對不起?妳可知道我和妳爸在客廳等妳多久?妳自己看現在幾點!凌晨五點。妳從昨晚到現在才回來?怎麼,翅膀硬了!家都不用回了!」女人站起身,大聲的吼。

黎未雨身子顫抖著,頭絲毫不敢抬起,「媽……是我錯了,對不起。」淚水在她眼眶累積,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媽?妳還知道我是妳媽?妳以為我不知道妳怎麼想我嗎!」女人神情恐怖,大聲說著。

「我沒有……」黎未雨握緊拳頭,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緒。

「沒有?那妳床頭放著的是誰的照片?就算是懷念,但我都嫁來這個家多久了?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妳媽媽嗎?」女人嗤的一聲笑,像在嘲笑著誰。

「夠了!」男人大喊一聲,黎未雨也顫抖了一下。

女人便收起自己的情緒,再次坐下沙發,還優雅的翹著腳。

「黎未雨,妳昨天去哪了?」男人嚴肅的說,一臉臭臉。

「我和朋友一起吃飯,後來到她家,但沒發現時間太晚了,所以阿姨便建議我直接住在她家,隔天早上再回來……」黎未雨知道她利用羅曼蘋說謊了,但她不能告訴她爸說她是去男生的家,她會完蛋的。

「真的是這樣嗎?」男人一臉不信,但又找不出破綻。

「是。」黎未雨鎮定的說。

「我就相信妳,但是要是再有下一次,妳自己看著辦。」男人拋下狠話後,便臭著臉回房去了。

而女人則走到黎未雨面前,換上了另一副嘴臉,她冷冷的看著她說:「黎未雨,妳聽好,就算我現在是妳的媽媽,我也不會給妳好臉色看,而且,妳知道的,我要送妳的禮物就快到了。」語畢,女人露出厭惡的表情,看也沒看她一眼,便跟著回房。

只留下黎未雨一個人在客廳,在充滿著冷冰無情的房子裡,暗聲掉著眼淚,她不發一語的走進房間裡,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遭到女人這樣的對待?又為什麼連自己的爸爸似乎都這麼厭惡她?

明明以前……他們一家還很幸福的,但是為什麼自從她媽媽離開以後,她爸爸就變了?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告訴黎未雨說那是她的新媽媽,然後呢?從此就好像她是空氣,她是晦氣,若沒有必要,根本不會和她說話,連一句……基本的關心也沒有。

是阿,她剛剛回來時,女人是怎麼說的?她說她和她爸爸等了她很久,但是她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關心,只是表面上的做做樣子,如果真的關心她,為什麼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打?甚至她去問管家時,他卻說他們並沒有問過她去了哪裡……

黎未雨苦笑著,就連這次轉學他們也沒有找她商量過,只是一句,下禮拜妳就轉到A市的世光高中,就沒了。

沒有人告訴她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也沒有人會站在她那裡,因為,在這個家,她並沒有任何一點說話權。

呵,有誰看得出她眼裡的害怕與不安,說到底,她還是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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