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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偽

放學後,校園隨著鐘聲變得喧雜,人群慢慢從大樓走出,成群結隊、單獨一人,每個人笑著跟朋友說要去哪裡玩,要去哪裡讀書,或是一個人走,官羽馨正是那個人。

同樣是踏在相同土壤上,為何某些事情變得不相同?

嬉鬧聲,不斷傳到耳裡,但一切卻讓她不是滋味,如果現在的她能夠停止時間,那麼她想要趕緊回家,或是再度踏上那片沙灘,逃避不是對的,但對她而言,再好不過。

時間是生命的分秒,要如何闔上雙眼,感受到短暫的幸福,那痛苦呢?

便是時間的枷鎖,猙獰地睜大雙眼,卻感受不到,任何關注的言語,她早就習慣了,該是習慣的。

人群慢慢離開校園,官羽馨看著操場,嘆了一口氣後走到導師旁,看著那一身黑色運動外套、藍色運動短褲,右手持著碼錶,左手用塑膠製的成績表,輕輕的敲了官羽馨的頭,笑著說。

「羽馨,別每天愁眉苦臉,嘆氣會變老的。」便拉起袖子準備開跑,「要不要先熱身一下?」

她疑惑的伸著手,摸起眉間,沒有想到,從什麼時候開始,眉毛從未鬆懈過,擠壓起眉毛,好讓自己放鬆後,淡然笑著回應。

「沒關係,我剛剛已經熱身好了,就先開始吧!」

當她跑起步,時間全靜止了,不是時間停下來,是她眼底浮現一個人,她沒多想,輕輕的對著站在校門口的她點頭後,沒在回頭,更沒有找尋她的身影。

「羽馨,妳跑得很快呀!」導師寫下成績,開玩笑,笑著說。「可以的話要不要加入我們田徑隊?」

官羽馨用力搖頭,導師看著她第一次如此緊張,噗哧一笑,搖晃著板子說玩笑別當真,跟她道別,右手插在口袋裡,轉身舉起板子搖晃著,走回辦公室的方向。

她拎起放在地上的書包,第一個念頭是看向校門口,但可惜的是,那個人早已經不在門口了。

為什麼如此在意她呢?是因為有著相同的眼神嗎?

官羽馨開始沉浸在自己的心中的世界,不被打擾,只想把任何事拋在腦後,6點鐘,還待在學校的學生少之又少,她的生活方式與自己大有不同,想必她是在等學校裡哪個漂亮女孩,肯定是。

當自己完全沉浸在內心中,儘管周遭是仙彩華麗,她卻是黑白的小人物,白是指面對周遭的冷清,黑對她來說既是看透了。

她走向校門口,完全沒有注意周遭,眼神直直盯著前方,根本的根本就是她今天只想早點回家。

「羽馨!」

「啊啊啊啊──」

突然的大手搭上她的肩,瞬間的思緒全被打散,從未想過會有人叫住她,甚至搭著自己的肩膀,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撇頭瞪了那雙大手,原本緊繃的身子,瞬間柔了下來。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嚇妳的,」她走到官羽馨的前面,雙手擺在後腰,食指握住食指,皺眉說著,「沒想到妳會反應這麼大……」

「狡猾的傢伙。」官羽馨的聲音小到張汎完全聽不到。

「哎?什麼?」

官羽馨原本面無表情,搖頭失笑,便走到她旁邊,與她並肩,說是要走一起,其實只是張汎一直跟著官羽馨。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問張汎,要問她怎麼一直跟著自己?還是別跟著我……這些都很沒禮貌,但是這樣好像更奇怪,讓她一直跟著真的很奇怪。

「為什麼今天要來找我?心情不好嗎?我應該沒跟妳說我的學校在哪吧?」

「哎……可是我最近都有來找妳,妳一直沒理我,我想說今天妳終於理我,才想要試著搭話,然後妳不喜歡我這樣,我可以先離開,對不起,我是要還妳這個。」

張汎手上拿著一個大小不大的棕色羊毛氈小熊,拉起她的小手,並把它輕放在她的手裡,握緊後,趕緊縮回去。

官羽馨正想,原來東西掉了,用疑惑的表情看她,但是那個人趕緊轉身,一直搔著後頸,耳根莫名的通紅,走到前面。

臉紅了?為什麼?

「沒有不喜歡,謝謝,抱歉……我不是故意不理妳的,生氣了?」

「哎?我沒有生氣,為什麼覺得我在生氣?」

「沒、沒什麼……」

為了不讓不好的回憶浮現在腦海,官羽馨試圖看往周遭,因為這樣才能讓自己忘記那些不好的回憶。

不知不覺走到了熟悉的地方,圖書館,她想,張汎應該不太喜歡這種地方吧?她雖然不懂這個人,但看張汎的品性,應該算是愛玩的類型,雖然還是有很多愛玩的人會常去圖書館,但當她往前看向張汎的臉,那臉瞬間垮下來,便知道了。

官羽馨興起,挑了眉笑著問。

「要進去嗎?」

「當然,我這麼愛看書,當然囉!」

「真的?別勉強呢!」

「不勉強,不……我們可以改其他地方嗎?」

官羽馨沒多作回應,趁著張汎依然看著圖書館門口,趕緊收回笑容,搖搖頭走上樓梯。

「妳喜歡看這類型的小說喔?」

「都可以,任何書都看,妳不去找書來看嗎?」

「啊……我也不知道該看什麼書,我是那種一看到字就會睡著的人,所以我應該不適合讀小說,是不是打擾到妳了?」

「沒有,我們去找位子坐,」從剛才開始,張汎一直幫官羽馨拿那些一直拿不到又一直很想看的推理小說,儘管墊起腳根也沒辦法碰觸書背,但那個人卻輕而易舉地拿給她,「謝謝。」

她沒有抬頭,因為她知道張汎臉又紅了,她害怕人臉紅,就像是害怕那些面紅耳赤對她拳打腳踢的過去。

她不清楚張汎對她的臉紅是怎麼回事,只知道,這樣又會讓任何人都受傷。

又開始憂鬱起了,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張汎從剛才官羽馨說要找位子,一手拉起官羽馨的書包,往自己身上一揹,之後就不見人影。

但她知道,張汎不是那種會搶人書包的人。

是什麼時候開始認定這個人,明明才搭話一次、才認識不到一個禮拜,明明還有很多不認識的地方,是什麼,在心裡攪亂?

官羽馨循著附近的桌椅,很顯然人多的地方早已經坐滿人了,想找書櫃與牆壁的角落,很多人不是在睡覺、玩手機、用電腦打報告,都是單獨一個人,正想要乾脆把小說帶回家走人,想拉起右肩書包的拉鍊,摸空,才發現書包還在張汎那。

直到走到最後一排書櫃,才發現原來不需要認識多久。

怎麼就這樣睡著了呢?

張汎坐在靠左邊第二張桌椅,姿勢很難看趴在書包上,官羽馨慢慢走到她旁邊,為了不打擾她,安靜坐下來看小說。

早已經摸不透自己了──誰都可以,讓我忘卻不平靜的每一天。

妳能讓帶走我那些暴風雨嗎?我不想再偽裝了……好累。

幹嘛……啊?睡著了為什麼還抓我手臂!別擺出這麼犯規的笑容……

至今為止,安靜的環境不曾讓她安心,這麼平靜的氛圍,還是她第一次體會,小手抓住修長的大手,輕放在桌上,修長的大手,骨節分明,指尖輕輕順著中紙滑過手背、觸摸小指,呈現U字型的觸感,不帶有肉感的小指癢的縮緊,皺眉笑得燦爛。

真的睡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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