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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變

凜南村天清湖的水質變異的事最終爆發,剛開始是湖邊的小草、樹木紛紛枯死,還從水中鑽出細如草絲的駭人黑蛇,嘶嘶吐著蛇信、成堆盤踞在湖水邊,清澈的藍綠色湖水成了渾濁的墨綠色。

原本可以在湖裡釣到的魚蝦生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湖底有張大嘴把他們全都吞了,變質的水沒有人再敢取用,抓了小動物到湖邊試著讓牠們飲用驗毒,卻沒有一隻肯乖乖就範、紛紛走避,最後犧牲了一隻水鴨強行灌水入嘴,不出幾分鐘水鴨歪歪斜斜走著走著就倒地不起、死亡,村民驚嚇無助,全村賴以維生的唯一水源難道已經變成一潭毒水?

村民們聚集在村長家前議論著,時節已達夏至,氣候悶熱正需要水的時候啊,就算家家戶戶都有儲水習慣,但在只出不進的狀態下遲早會見底,外面是荒蕪大漠,沒有天清湖又未降雨,別說作物了、人畜都只有死路一條。

各種不同的聲音盤旋在人們之間、製造不同程度的緊張。

村民分成了兩派,一派欲向外求援請村長鄭得世帶領村民出村、希望能夠暫時住在鄰近的善東村,善東村後倚大片森林,總會有村民們的容身之地吧?另一派則鼓吹應該就直接由武力執事帶領大家占領善東村,畢竟除了有求於凜南村的天清水外、其他外村人對凜南村的人並不友善,誤解的認為他們男的不外乎是道士、煉術士,女的就是巫女、養蠱人並非善類,再加上從沒有人成功穿越沙漠到達凜南村、多少啟人疑竇,種種因素都為凜南村蒙上一層不解的神秘面紗。

『村長我們該怎麼辦?要棄村了嗎?』

『可是綠洲是我們住一輩子的家欸!就這樣一走了之?』

『先是毒湖水,再來是不是毒水也會滲到土裡去?咱們的那些作物該怎麼辦?』

『沒錯沒錯……』

『留在這裡是要等死嗎?應該要為整村的存活戰鬥下去!等想好辦法、恢復天清湖後再回來!』

『難道不能跟善東村商量?他們村後是一整片森林耶!!』

『其他村會收留我們嗎?』

『有求我們的時候才卑躬屈膝,有難的時候呢?』

『要殺出去啊!!……』

『但是為什麼天清湖會突然變成毒水潭?大漠水神不是護佑我們村莊好幾世了?這次水神祭主祭出錯了嗎?』

忍了很久村民終於有人敢發出大伙隱藏的疑問。

鄭力妍杏眼一瞪心想要不是有巫女擔任主祭、凜南村到現在還會有活口嗎?

『水神祭典一向神聖隆重,大家有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怎麼會有對錯問題?』

『力妍完全照著祖婆交代的程序祭祀,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的。』鄭得世站出來為自己的女兒緩頰『我明天出村去跟善東村村長商量看看好了,也許有機會和平共存。』他下了結論。

『父親大人,您這不是打草驚蛇嗎?別村的人都還不知道天清湖的事,這一會面不就底牌全掀?若對方不同意、起了防備之心,之後的攻村不僅必敗無疑,或許村民連出村都不可能了!』

鄭得世沒料到自己的女兒竟會有這樣攻擊性的想法,臉上滿是震驚,但她的話不無道理、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們村的武力沒有問題,武班大夥平常早有訓練、各個精壯善戰,又加上有巫女作為盾牌,任誰也擋不住,我們會是最強的村莊。』

不知何時武力執事柳均漢已站在力妍身旁,顯然他們就是攻派代表了。

可此時有個膽小聲音怯生生問『攻出去我們只有這一丁點人,如果其他村莊聯手呢?』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鄭力妍往前一步站在眾人面前道

『今日已晚,大家先請回吧,我會和村長、執事商議,或攻或守都會想出最好的法子給各位交代。』

能怎麼辦呢?村民只能三倆散去,不管選擇哪一種方式都只是想要繼續活下去而已。

鄭得世在廳堂內來回踱步,他確實沒料到天清湖會在他有生之年變了樣,究竟是哪裡出錯?想也想不明白,但只要想到要拿著刀劍棍棒向著曾往來過的外村人,整顆心就緊緊揪著。

『力妍有無其他辦法?』只剩下執事與力妍三人對談。

『……只能攻出去了,父親大人……』

自己也試了多少次淨水符咒、伏妖水都沒有用,如果可以誰不想維持現狀?

『村長,力妍早算出這天遲早會到的,我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不管是各地方的佈署或是我訓練好的部下,只等您同意了。』

鄭得世皺起眉頭『什麼佈署?再怎麼訓練有素我們人數還是有一大落差啊?』

『爸爸……你忘了我是誰啊?我是巫女啊,我用得都不是人啊~』力妍的眼神溫柔卻又殘酷,就望著她那一無所知的老父,是同情或憐憫父親的愚蠢?

『力妍?妳在說什麼?不可以用巫術害人啊!妳不是答應爸爸了?』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要怎麼活下去?』

難道仁慈的父親從沒想過為何外村人怎樣都到不了凜南村嗎?就是因為她在沙漠下了結界啊,一旦過了那根束著紅絲帶的枯木後,那些自動送上門的新鮮人肉就會成為獻給流沙境主的祭品,就此換取村民來往安全、也同時保護天清湖不讓任何人隨意竊取,這一點簡單的利益交換都不懂嗎?

『力妍妳都做了什麼?』

父親的臉因為憤怒傷心而脹紅著,眼角也濕了,他不敢相信好像才昨天力妍還要著糖吃啊,而現在站在他眼前的已經是個黑巫女了。

『我啊,當了劊子手啊~這就是凜南村主祭巫女的責任,流沙境主喜噬血肉、性格殘暴,與他妥協、與他為盟是我們凜南村最好的交易,他吃人、我收魂魄,最後從流沙裡吐出的白骨就會成為這次戰鬥中的小兵啊,父親大人~』

是不是很物盡其用。

"啪!"

鄭得世伸出手狠狠甩了他寶貝女兒一巴掌。

『村長!』柳均漢連忙扶助因為那一巴掌而差點摔倒的力妍『力妍也是為了這個村子啊!』

他近乎哭喊著『那些是人啊!那都是誰家的孩子、誰家的長輩!不是妳手中玩弄的蟲蠱!妳怎麼可以如此狠心下這樣的結界毒咒!』

『爸爸!在這樣的世道下難道你以為還會有什麼公理正義嗎!?什麼是對還是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力妍一手摀著紅腫的臉,她抬頭正視父親、眼神驟變『攻出去!就這樣決定,我們有訓練好的武士、我的骷髏軍隊,絕對不會輸!』

『不行、我不允許,讓我們再冷靜想想或許還有別的辦法-』鄭得世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女兒應聲打斷『父親大人,別太天真了,其他村莊我都已經下好蠱咒,只要時辰一到他們就會被自己的先人給活活咬死、吸乾血而亡,不管是殭屍、蔭屍、魑魅魍魎,除非我死了否則一切都會遵時進行。』

『力妍……不要這麼做……』說出這些可怕字句的人真的是他的女兒嗎?為什麼變得如此陌生?

『爸爸啊,我已經無法回頭了,害怕的話就好好待在家裡什麼都別管,別擋在我面前、要我再加上犯天條的弒父罪名嗎?也是可以的。』

鄭力妍冷冷地說完後便與柳均漢離去,留下默然無語、滿面淚痕的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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