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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色

從雪梨回來之後,羽莘成了君如詩的歷史老師,工作是王楚薇的父亲王子石安排的,他在教育局身处要职,而王楚薇的母亲经商。对于王楚薇一家,羽莘想起来就头疼。

说起家庭背景嘛,他所调查的君如诗,看上去稀松平常。君如詩的父母是居住在澳洲的華裔,早年靠投資移民,在雪梨購買了幾處房產,部分房子現在租給了當地上學的留學生。目前靠收房租為生,收入不菲。

雪梨的隱私保護還是比中國好很多,羽莘打探不到其他有價值的消息。王楚薇氣急敗壞,甚至在家裡說道:「你給我殺了她。」

然而羽莘將這件事告訴了王子石。王子石讓他接近君如詩,進一步觀察。

而此時看上去淡定的君如詩,實際惴惴不安。她總覺得自己不安全。雖然沒有任何顯而易見的證據,更沒有確切的蛛絲馬跡,但她就是認為羽莘和王楚薇之間有聯繫。

她決定主動出擊。

所以在次日清晨,她拿著歷史書去了羽莘的辦公室。清晨的陽光輕輕透過窗戶,羽莘辦公桌上的紙張白晃晃。

「君如詩同學?」羽莘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現在是早讀時間,你怎麼⋯⋯」

她面無表情:「老師,中午有空嗎?」

「怎麼?」

「和我一起吃午飯吧,我有事問你。」

「我只回答和歷史有關的問題。」

「老師,」她俯下身,靠在他的辦公桌上,直勾勾地看著他,「是您先做了份外的事吧?這時候裝什麼呢?」

「君如詩同學,你該回去早讀了。」

「十二點半,zoo   coffee見。」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羽莘真是哭笑不得:「今天是週四,我們約在後天,在學校附近被人撞見了不好。」

君如詩仍然冷漠臉,盯著他。

他心裡似乎有鳥兒撲騰了一下翅膀,覺得這丫頭瞪眼的樣子很可愛,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將那一頁紙整整齊齊地撕下來,對折了一下交給她:「這個是我的號碼,記得聯繫我喔。」

他笑眼彎彎。

君如詩也笑了,鵝蛋臉上有淺淺的梨渦:「那你的週六屬於我咯。」

他哭笑不得。

君如詩將紙條放入了隨身帶來的歷史書,默默走開了。她的背影在早晨的光芒中顯得很清新,宛若少女漫中的一頁。

羽莘對於那場莫名其妙的約會竟然有些期待。

他開始留意自己的手機,等著她的短信。然而一兩個小時過去了,一點回音也沒有。下一節課是君如詩班上的歷史課,課程中君如詩仍一臉淡定,看他時神色自然,讓他懷疑從昨晚到今早的事情都是恍惚中的夢境。

整整一天,君如詩都沒有聯繫她。

「她該不會是把紙條弄掉了吧,」夜裡羽莘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這個年紀的女生,健忘也正常。」

心裡莫名其妙地煩悶。調查這個女生,可真是一件苦差事。今天晚餐的時候,王楚薇還有些不高興,嘟噥著問羽莘怎麼還不殺了君如詩。

他覺得可笑,殺一個人怎會那般簡單。看王楚薇的樣子,又不像在開玩笑。自王楚薇出生起他便在她身邊照顧她,對於這位大小姐目空一切,認為自己是宇宙中心的性格很是瞭解。

以前他覺得受夠了王楚薇的大小姐脾氣,現在覺得,君如詩這種猜不透的性格更讓人心煩意亂。

一直到週五的晚上,他的手機響了。號碼的位數很小,是座機打來的。他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了君如詩細而不軟的聲音:「是羽老師嗎?」

「是妳啊,我還以為是騷擾電話呢。」

「抱歉,我沒有手機,只能這樣聯繫你。」

沒有手機的青少年?在這個時代是稀有物種。

電話那頭還響起了汽車鳴笛聲。

「你該不會在外面吧?」羽莘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嗯,我用的公用電話。」君如詩遲疑了一會兒,「老師知道紅星路二段的『水知道甜品屋』嗎?錦江區那裡。」

真是小女生,選擇甜品屋這種地方。

「那個地方地圖搜一下就知道了。」

「那明天早上九點見,可以吧?」

「九點啊⋯⋯好啊。」

羽莘本來還想叮囑她注意安全,但那頭已經掛了電話。聽著電話裡的「嘟嘟」聲,羽莘發了一會兒呆才放下手機。

彼時風吹樹葉,颯颯作響,屋外明晃晃亮著一盞路燈。一雙小手輕輕搭上羽莘的窗台,羽莘走過去打開窗戶。羽芫正仰著臉對他笑。

他連忙探出身子一把抱住她,將她拉進來。

「妳怎麼來了?」羽莘感覺手裡抱著一個人形抱枕,羽芫真的好輕,他把她輕輕放在自己床上,「現在不是妳在跟蹤她嗎?」

羽芫噘著嘴:「需要我跟蹤嗎?哥哥對她的行蹤應該比我瞭解吧。」

看來羽芫知道他們明天約會的事情了。他本來還想問問君如詩有沒有安全回到家,想了想,反而問羽芫夜晚拜訪有甚麼要緊事。

羽芫脫掉鞋子,身體輕輕跳了跳,躺在了羽莘的床上,腿還蕩在空中:「想哥哥了,不行嗎?」

「當然好。」

她忽然坐起來,輕輕抱住羽莘的腰:「哥哥陪我睡吧。」

羽莘無奈摸摸她的頭:「好吧。」

那一夜羽莘終究是沒有睡著。

月光朦朧,他起身開窗,冷冷的風撲打在他臉上,他輕輕跳出窗子,合上窗戶。淡淡的月光照著羽芫的半邊臉頰,看上去已經睡著了。

羽莘在屋檐之上飛速跳著,他掠過樹木上斑駁的月影,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穿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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