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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格格不入的夏天(4)

『妳幹嘛,心情不好哦?』

沈于燕臥躺在床上,看著手機視訊裡的小榮,她正在整理一頭俏麗的短髮。

「這個學校糟透了,老師死板,學生白痴,學校設備很……唉,算了,沒什麼好提的。」

『可是我想聽耶,妳交新朋友了嗎?』

沈于燕搖搖頭,「我好想念妳們哦。」

『我們也很想念妳呀。對了,我想看一下妳們學校的制服。』

「不好吧?很醜耶。」

『真的嗎?那更要給我看。』小榮看起來很興奮也很期待。

拗不過小榮,沈于燕將螢幕翻轉對準牆上掛的那套制服。

『哇,天啊,真的很難看耶。』小榮哈哈大笑,『好慘,要是妤薇的話,她一定打死也不會穿吧。』

她覺得一點也不好笑,「拜託,別告訴她。」

『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四姊妹,沒有秘密的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她、小榮、妤薇還有慧子,北藝高中部音樂班出名的四姊妹。如今她轉走了,小榮還願意這麼說,給她很大的安慰。

『對了,今天妤薇有找妳嗎?』小榮問。

「沒有耶,怎麼了?」

『哦。那沒事,她可能忘了。』小榮抿著笑意,曖昧的放輕了語調,『今天書仁學長有來找她,好像要她轉告妳什麼事。』

一聽到學長的名字,沈于燕不禁欣喜,「什麼事?」

『我不清楚,妳去問她吧。好啦,我該睡覺了,我媽在唸囉,晚安。』

現在都晚上十點半了,妤薇不會打來了吧。

沈于燕望著天花板上柔和的崁燈,不知道學長找妤薇傳了什麼話?

她有些後悔先前在學校時對書仁學長那樣的高姿態,以至於現在連和他聯絡的方式也沒有。

書仁是北藝大學部的高材生,不但外貌出眾,他的琴藝高超風靡全校的師生。沈于燕在高一入學時就知道這號人物,那時候她不認為對方會注意到自己。

直到高一下學期的校內舉辦的音樂競賽,她以自創曲「心馳」一舉打敗所有參賽的學長姊,奪下創作獎第一名,一戰成名的她獲得了「音樂才女」的稱號,從此,大學部的音樂才子王書仁的目光再也離不開她。

回想她在北藝最後一天遇上書仁學長時的情況,沈于燕對他感到滿懷歉疚,她始終和書仁保持微妙的距離,所以在確定要轉學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提起,只能任由他從「聽說」中最後一個知情。

「妳還是不願意考慮我嗎,于燕?」

「學長,我都要離開這裡了。」

她原本想考驗學長的時間再久一點,她相信只有讓對方苦苦守候才能考驗真心。

即將離別時的他們是距離最靠近的一次,一對戀人般相望的距離,也許是因為以後難以見面了,她不再那麼矜持是否與學長太過親近。

「我真的很喜歡妳,于燕。」他憂慮的模樣惹得她心狂。

「有學長這句話就夠了。」她還是冷靜的說出這句話。

不,其實有話她不知道該不該說,也許不說她會後悔,所以她鼓起勇氣凝視著學長,「我好希望學長可以一直喜歡著我。」

學長愣了一下,露出了為難的苦笑,溫柔地說,「好,我答應會一直喜歡妳。」

為了測試學長對自己的感情,她最後還是不告訴學長該怎麼聯絡她,如果學長有心一定找得到她。她相信這才是真心。

教室依舊一片混亂吵雜,沈于燕自顧自的走到座位上,不理會同學對她的招呼。

「聽說大武今天會來上課。」

「真的假的?他從開學那幾天之後就很少來上課了耶。」

「高三的學長說他去年上不到一星期就走人了。」

「哇賽……這次他要破紀錄嗎?」

沈于燕不知道男生在談論什麼,意興闌珊的翻起了課本。

「妳昨天坐計程車回家哦?」小喬今天換了一雙有跟的黑皮鞋,學校可以允許這樣的鞋子嗎?沈于燕心想她連一條手飾或項鍊都不敢亂戴。

「妳家還蠻有錢的嘛,不過我以為妳有私家轎車來載耶。」

小喬的酸言酸語讓沈于燕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小喬也沒要等她開口的意思就拋了個古怪的笑意離開。

那是什麼意思?忌妒還是瞧不起?她想了好久。

上課過了一段時間,沈于燕對台上老師古板的教學方式感到厭煩,先前學校的課程早已超出這裡許多,她望向窗外,不自覺地放空了心思。

這個地方的天空看起來特別藍,是因為空氣沒有台北污染得嚴重的關係嗎?學校四周並沒有什麼高樓,景色可以一覽無遺。那遠方的盡頭又是哪裡?

她想起了嚮往的那片海洋,湛藍的海水,銀白色沙灘,還有那像城堡般的白色教堂。

有一天她要走進她的夢境裡,坐在沙灘上彈奏鋼琴,讓身上的白紗隨風吹起,等待她的王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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