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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 墮都亡城

忽明忽暗的孱弱燈光閃爍不已,為不安的建築挽救一絲明亮,又或者增添幾分詭譎。殘破的窗框早已面目全非,地上散落著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闇褐色的牆不知是因為年久而褪色受潮,還是附著鬥毆後的血漬與無盡哀嚎,將其遮掩的,是鮮紅和鮮藍噴漆寫下的不雅字眼。

面門右方有個中型的木製廚櫃,但無可避免的,其上插了把早已生鏽的大斧和三支斷了把的刀,將櫃子擊毀大半。面門左方則有張殘破不堪的雙人沙發,其上充斥著大小不一的刀痕、爪痕,部分彈簧和海綿也早已外露。

燈暗了又明。

令人驚訝的是,沙發上竟斜躺著一名莫約十六歲的褐髮少年。

少年身穿純白長袖襯衫和黑色牛仔長褲,並將一漸黯藍色斗篷外套壓在身下充當被墊。微瞇著如海洋般深邃的藍色雙瞳,一手枕在腦後,另一手正把玩著胸前的十字項鍊,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樣。

「果然把這裡當成第一站還是太冒險了嗎......」少年喃喃自語。

仔細一看便會發覺少年並非安然無恙,他的左臂衣袖上沾染了一大片乾掉的褐色血痕,從手肘蜿蜒至手腕,對比他的純白襯衫令人怵目驚心。

很難想像少年是經歷了什麼,才使得他必須來到這裡,而不是像普通的同齡少年安穩地在家享受時而青春熱血時而輕鬆悠閒的生活。

燈明了又暗。

少年從仰臥的姿勢坐起身來,回顧兩個月前所發生的事。首先,他帶著忐忑的心情從家鄉──北方魔法界出發。走了一個多月,中間雖然走走停停地前進,但也終於來到他的第一站「墮都亡城」。

「墮都」是被科學遺棄,遭神擯棄的末路都市;「亡城」顧名思義,隨處盡是斷垣殘壁及駭人廢墟,鬥毆弒虐層出不窮,是個看似杳無人煙卻又危機四伏的亡靈城賦。

在這城市沒有所謂的法律,想辦法活下去的強者才是真理。也因為如此,情報的流通及走私貨品的交易大為昌盛,其中視情報的珍貴程度或商品的稀有度,傳說曾有人靠此一夜致富的,這也就是它沒有真正變為「亡城」的原因。

少年當初就是看上這裡無城能及的先進情報網,誰知道......

「唉......」少年重重探了口氣。

燈暗了又明。

「才來這裡第二天就被襲擊,還被偷走行李。至今過了兩個禮拜沒消沒息,叫我怎麼有臉回去啊......」少年雙手揉著褐髮在心中吶喊著。

沒辦法,不是他不帶種,實在是真吶喊出口並非明智的舉動。在這個動不動就可能被暗殺的城市,此舉無非是告訴敵人自己的所在之處,然後就等著當肥羊任人宰割。

經過一番思考後,少年提起放置一旁的小袋子。雖說這裡的白天和黑夜差別不大,到處林立的殘破高樓和民宅遮住了本來就少有的陽光,綿綿陰雨更使這裡的白晝黑上幾分。但就行事上多少還是有所區別。

少年望向窗外少見的稀微揚光,開始整理手邊要帶出門的物品。

室內的燈在些微掙扎後,最終歸於完全的黑暗。

而現在,正是出門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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