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這個暑假已經過去了一大半，或許是去年的同個時間點，我們正拼死拼活的為升學考而奮鬥，如今，生活中頓時少了讀書這一大塊重心，日日都變得如此空閒，每天除了頹廢還是頹廢，有時候連今天是星期幾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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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是一覺起來，拉開窗簾卻發現外頭早已夕陽西下，標準的夜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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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以上的種種行為都會不是我傅盈芝做出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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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妳在放屁，明明昨天還打電話來問我今天星期幾。」眼前的女子抬眸瞥了我一眼，一手托著腮，另一手正優雅的攪拌著她的熱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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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著痕跡的瞪了江郁慈，露出我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容，「那妳講話可以文雅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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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郁慈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下一秒，我的腳便傳來陣陣疼痛感，「跟妳說話我不懂什麼是文雅，傅盈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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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真是我的榮幸。」我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她，她也不遑多讓，但彼此互看沒過多久，我們倆便一同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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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都不知道準確的笑點究竟在哪裡，卻依然不顧形象的捧腹大笑，連引來隔壁桌的客人的側目也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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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擁有這樣的友情，也是令人感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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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人陪著你做任何事情，不計代價、不計形象，只珍惜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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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裡為你們送上提拉米蘇以及戚風蛋糕。」前來的服務生來的正是時候，正好打斷我們無止境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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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眼前的提拉米蘇，可能是店內的冷氣有些過強，連蛋糕都少了最初的那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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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我們倆不同高中耶，妳以後會不會想我啊？」郁慈說著，攪拌可可的動作映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說不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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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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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盈芝妳也不用吃的那麼難看吧！還亂噴，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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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面紙擦了擦嘴，再輕輕抹了抹有著蛋糕屑的桌面，「可是妳剛剛說的話真的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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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我無辜的神情，江郁慈只是送了我一個白眼，「去死吧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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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行，我死了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忍受妳的白癡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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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回我收到的則是鄙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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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笑鬧後，這次沒有服務生再來緩和局面，費了好一番力氣我們才又恢復鎮定，免於被隔壁桌的客人投訴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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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郁慈偷偷從我這挖了一口提拉米蘇，送入口中，吞下，接著又開口，「還有那個黎恆啊，他是在發什麼神經，第一志願不讀白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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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很想知道，但他死不跟我說。」我聳聳肩，一臉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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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什麼都沒有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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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回想前幾天的畫面，「好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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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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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郁慈突然在我眼前放大的臉，還有她閃閃發亮的好奇眼神，「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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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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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說，」我頓了會，將最後一口徒拉米蘇吞下，「曙雨有他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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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內，郁慈的神情也變得不可置信，就如同第一次聽見這回復的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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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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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否決了她的說法，「我問過了，他沒有女朋友，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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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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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眉，我把兩手握成拳頭，「他如果交了女朋友沒有跟我說，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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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郁慈只是冷笑了一下，似乎不苟同我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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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笑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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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坐在對面的江郁慈伸出她的手，輕壓在我的肩膀上，「他又不是妳的誰，充其量不過是個青梅竹馬而已，沒有必要什麼都跟妳報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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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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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郁慈這番話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我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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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反駁，可是卻找不到適合話語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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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可以說，我一時半刻找不到能夠說服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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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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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眼前的她看，內心突然萌生了些奇怪的感受，盤據在胸口，久久揮之不去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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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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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郁慈分別後，外頭已經是夕陽西下，昏黃的夕陽將影子拖的好長好長，路面上的路燈亮起，一頓下午茶被我們吃到晚餐時間，也是頗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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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回家的路好漫長，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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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遠方，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看著熙來攘往的群眾，繁雜的步調、喧鬧的城市，我忽然有些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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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完了郁慈那番論言，我便整個人變得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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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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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為什麼外面這麼熱！」滿頭大汗的我，額前那原先完美的妹妹頭，如今宛如遭受大雨滂沱的洗禮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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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逼三十度的高溫，漫漫長的回家路，除了郁慈的那番話，我突然連自己都有些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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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走了感覺比平常多了兩倍的路回到家，一開門迎接的我冷氣，頓時有種從地獄平安歸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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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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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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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啊，妳把這盤水果拿去房間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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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用心感受這個世界美好的同時，老媽突然從廚房探出頭來，手中端了一盤水果就把我推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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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解，平時老媽是不准我把任何東西，包括糖果餅乾飲料麵包冰淇淋，反正只要是食物她通通不能帶到房內，理由是深怕我這個丟三落四、粗枝大葉的女兒會把食物殘渣掉滿地，會引來各式各樣的「小客人」，俗稱蟑螂螞蟻蒼蠅好夥伴，現在卻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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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好像真的有這樣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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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竄出一個想法，我也顧不上思考，立馬端著盤子回自己的房門前，接著把手一握，手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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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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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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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命中的機率實在是高到連我都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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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入眼簾的除了閉起眼都能行動自如、看了十幾年的房間擺設外，還多了一個，更是熟悉到爛掉、整整看了十五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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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窩在我床旁邊的地板上，翹著腳，手中翻著一本有些眼熟的書籍，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許的玩笑成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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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傅小姐？」黎恆頓了頓，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不錯，剛好趕上晚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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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準則都有個例外，而我媽的例外便是黎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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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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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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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啊？」我關起房門，放下手中的盤子，湊過去他的身旁跟著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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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恆放下手上的小說……不，那本眼熟的書籍明明就是從我櫃子拿出來的！這個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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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來嗎？」他挑著眉，一臉看笑話的模樣望著我，眼底流露出的是滿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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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十五年了，我終究是說不過他，「第一，把你手上的小說還來，那本我還沒看過你不准先看，第二，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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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乖乖的將書的了過來，神情一臉無辜，現在我到像是成了壞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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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興？」在我將書本放回原處，黎恆的手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並且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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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沒有看他，只是轉身坐回床緣，「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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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幹嘛一臉大便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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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大便臉大便頭你全身都大便！」一把抓起床上的抱枕，用力丟往黎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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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這麼明顯的意圖黎恆也不會不知道，輕而易舉的就將我的攻擊給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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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句話的原句是「你全家都大便」但是我並不想罵到伯父和伯母，他們人都很好，還是我的乾爸乾媽，只是黎恆不知道為什麼長歪了，還變得特別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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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某種層面上來說黎恆還算是我的乾哥哥，只是打死我也不會承認，既然他沒特別提起，當然就讓這事放水流，我也樂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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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不要滿口大便，會嫁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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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不要整天嗆人，會魯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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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差。」黎恆將手枕在後腦勺，身子向後傾，往我床的邊緣靠去，一臉愜意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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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其實黎恆人緣還挺不錯的，不論是同性緣還是異性緣，在學校收過的巧克力啊告白信啊，甚至是直接把人找出去談話的次數也沒有少過，但他還真的沒有交過女朋友，連真的感情比較好的異性朋友好像都只有我一個，勉強在算上江郁慈，這點著實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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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你條件這麼好都選擇當魯蛇一輩子了，那我怎麼辦啊。」我戳了戳他的臉頰，算準了酒窩的位置，繼續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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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傅盈芝。」突然間，黎恆做起身，嚇得我反射性的要收回手，卻沒料到他的反應比我更快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前一帶，一臉則是認真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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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秒種的變故有些超乎我的負荷量，與黎恆之間的距離約莫只有一個手掌，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呼在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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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說話，只是盯著我看，盯的我腦袋空空，盯得我有些發毛，連上一句被嗆的都忘了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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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看著他臉頰旁的酒窩逐漸加深，眼底的笑意越趨明顯，「不怎麼辦，反正我也沒想過妳會有脫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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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還我氧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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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晚餐時間，黎恆依然待在我家，一點要離開的跡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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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回家？你爸媽不會擔心嗎？」坐上餐桌的同時，我對著和我做出同動作的人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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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妳是笨蛋嗎？」結果黎恆尚未答話，反倒是傅盈暄，也就是我妹，率先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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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怎麼樣？我被罵的一頭霧水，看著眼前笑出聲來的兩個人，頓時有著滿肚子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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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恆要住在我們家喔，等等吃飽飯，芝芝妳去把妳房間雙人床上的玩偶收拾一下。」端著湯的媽媽從廚房出來，輕鬆的話語中夾帶著的卻是一個重量級的輻射飛彈直直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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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岔一下，小恆、芝芝，這兩個是我和黎恆小時候的小名，儘管現在早已半大不小，但我媽仍是習慣這樣叫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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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為什麼他今天要住我們家？」我的眼神掃過話題中的主角，黎恆卻只是無所謂的夾著空心菜，一副不關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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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黎澤宇和江雲臨時被公司派到南部出差，他們放不下心，就把小恆寄在我們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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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澤宇、江雲，是黎恆的父母，也是我爸媽的大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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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等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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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我瞪大雙眼，感覺像是得知了什麼天大的消息一般，「這三天我都要跟他擠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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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果，姐妳晚上就勉強不要睡成大字型吧！」傅盈暄朝我彈了彈手指，如今輕快的聲響對我來說宛如被判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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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只不過這麼多年自己睡慣了，現在要熟悉另一個人還挺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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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傅盈暄中途上廁所，老媽又轉回廚房忙的空檔，坐在我身旁的黎恆突然側過身，附在我的耳畔，嚇得我瞬間正襟危坐，連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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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能聽到他悶悶的輕笑聲，過了半晌，他才開口，「我還要擔心晚上睡到一半被妳踹下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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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脾氣沒上前爆打他一頓的原因絕對是傅小姐我身教良好，而不是老媽正好從廚房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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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掃了一眼過去，黎恆卻只是一臉無謂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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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黎恆會這樣說也是有原因，雖然我們過去也不是沒有睡在同一張床上過，而且次數也沒有很少，但上一次，也就是國二的暑假，我那天晚上特別的累，也特別的懶，就忘了我床上還多了一個人，結果，隔天早上聽黎恆說他是摔醒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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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他的腳也默默的被我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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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餐桌上有四個人，媽、傅盈暄、黎恆，還有我，而我爸則是上班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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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為多了黎恆的關係，我總覺得今天的晚餐好似跟平常不太一樣，就是青菜多了那麼一點點、肉類也多了那麼一點點還貴了一點點、而湯也高級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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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為了湊滿字數，以上的各種「一點點」都是很、大、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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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恆哥，我明年要去當你的學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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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進行到一半，傅盈暄朝著黎恆一說，聽得我白眼都來不及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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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姐我還坐在這裡，好歹我也是曙雨的準高一生好嗎，不需要把我忽略的如此徹底。」我輕輕用筷子敲了敲碗，再伸手往盈暄前方的青菜一夾，順便奪回一些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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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妳加油吧！明年等妳當學妹。」黎恆邊笑邊說，還露出了他的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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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哥要等我喔！」傅盈暄一臉癡樣的看著黎恆，害的我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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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兩個人真的把我無視的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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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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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能怎麼辦，我還是去旁邊畫圈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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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燈全關嗎？」關上房門的同時，我這樣詢問坐在床上滑手機黎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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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抬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不了，妳會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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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將燈轉成我平時習慣的小夜燈，這種微黃的燈光總是令我感到比較舒服，恍恍惚惚的，也比較容易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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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黎恆住在我家，又或者是我借住他家，他總是二話不說直接把燈全部關掉，有時滑手機滑得太認真，突如其來的黑暗還會嚇的令我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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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今天總算有點人性，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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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啊？」躺在床上，我望著坐在一旁的他仍亮著的手機螢幕，「這麼暗用手機眼睛會壞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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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恆默默的看了我一眼，挺聽話的關上手機，也跟著躺了下來，「就不要被我抓到妳在睡覺時偷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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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如果他可以閉嘴那就更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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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關心你還要被嗆，實在有夠坑。」我翻過身，不想跟他玩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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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沉默了一會，正當睡意朝我逐漸襲來，黎恆突然開口，打斷了一切，「其實我媽原本要我自己待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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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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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裡。」我瞇著眼，敷衍的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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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要求來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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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你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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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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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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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朝向黎恆那方，很不巧的，他也剛好轉了過來，而我們又那麼剛好的四目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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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求這種事幹嗎？」我吞了吞口水，不知為何，聲音有一點顫抖，語調有一些起伏不定，我想是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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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家，好無聊。」他笑了笑，黑暗中，我卻還看得見臉頰上的梨渦，還有他盯著我的眼睛裡的一絲光亮，隱隱約約之中，在昏黃的燈光下，似乎還有我的到影在裡頭搖曳著，「在這裡有叔叔、阿姨，盈暄，當然還有妳，比較不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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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孤單屁喔！」忽然間，我感到有些許的不對勁，「你幹嘛，怎麼好像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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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恆在黑暗中搖了搖頭，「沒有啊，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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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都說沒問題了，我也沒打算再追問下去，反正有什麼事情他自然會說，「好吧，那就睡覺，今天跟郁慈耗了一個下午有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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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我便將身子背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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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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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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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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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神經……」正想轉身問問，但後來還是作罷，「算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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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恆真的好奇怪，平常都不會說晚安的，只會怕我是隻豬一躺下就睡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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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真的是有什麼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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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反正真的有什麼事情他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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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到這裡，我突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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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妳的誰，充其量不過是個青梅竹馬而已，沒有必要什麼都跟妳報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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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郁慈的話頓時縈繞在我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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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這番話真的有那麼點道理在，可是，我越想越不對勁，覺得好不甘心，明明我是對黎恆最了解的人，而他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怎麼可能有事情不跟我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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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吧，一定是郁慈在胡言亂語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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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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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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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裝，妳一開始煩惱就會不停的磨牙，吵死了。」我似乎還能預料被過身的黎恆給我一個白眼，卻不禁使我有些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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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啊，這檔事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他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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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正我沒事就、就對了。」我將下巴微微抬高，要裝作一副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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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是一絲的痛楚落在我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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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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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補充，妳一說謊就會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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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轉過身面對他，要死該不會這傢伙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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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比我還更了解我自己，這該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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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到底要不要說？」跟前幾次不太一樣，這回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許多，我曉得如果我再跟他打哈哈下去，他鐵定會跟我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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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說我說，可是你不准笑。」我輕輕將被子往上拉，蓋住眼睛以下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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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笑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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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嘴巴很賤耶......算了算了，」我深吸一口氣，「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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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廢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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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幾乎什麼事都會跟我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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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廢話好嗎？」黎恆有些敷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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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傅盈芝冷靜，跟這種人認真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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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以後……不管過了多久多久，發生了多少事，你有什麼事也是會第一個跟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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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恆倏地坐起身，皺起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傅盈芝，妳問這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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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回答我嘛！」我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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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他默默了一口氣，接著低下頭來，雙眼與我四目交接，「對，我黎恆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會第一個跟妳說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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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我不禁看得有點入神，全然忘了眼前是第一大討厭鬼黎恆，也忘了這個人早在前幾天就瞞過我有關填志願的事情，「好、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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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下意識的這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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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恆到最後都沒有發覺我愣住的事情，只是衝著我笑了一下，「好，那就睡覺吧，這次真的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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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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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以後，我才知道這樣突如其來的情緒，叫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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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的我沒有察覺、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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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了很多人的心，包括我，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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