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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夜照片(上)

(上)

我忽然醒了過來。

張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失明了||做為一個曾經長時間用眼的上班族,這實在是一大憂慮。

但幸好,沒過多久,眼睛就漸漸適應了黑暗,床頭櫃上的鬧鐘散發著淡淡的冷光,門邊微弱的夜燈映照出了家具的影子。

鬧鐘數字顯示為午夜十二點。

我睡了幾個小時了?

這算是失業的好處嗎?

在星期一以前,我每天都工作到十二點呢。

一醒來,就感覺身上黏黏的,想起自己沒有洗澡。

星期一,我一早到公司,發現大門深鎖,和同事們慌忙確認狀況,發現老闆跑路、公司倒閉了。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會死人的大事,我有一筆存款,就算一直找不到工作,至少能支撐半年。

但最好還是有穩定收入,所以我立刻開始找工作,今天星期四,下午去面試,面試感覺很順利,沒想到結束之後我回家,卻發現異狀||

我的衣櫃和抽屜被翻得一團亂,活像遭了小偷,存摺印章都不見了。

就在我要報警的時候,電話來了,是我媽。

她說我小弟欠了一屁股債,借我的錢幫幫他,錢已經領出來了,反正我的工作不錯,然後小弟之前借錢的保證人是我……聽到她的話,小偷還能是誰?

我之前給過她鑰匙,方便她上來北部的時候可以自己進屋,結果卻是這樣。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猜到密碼的,但說實話也並不難猜,容易記的數字組合也就那麼幾種。

我一瞬間覺得沒有力氣去處理這一切了。

我渾渾噩噩的,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晃,去大賣場買了一手啤酒,又買了一瓶威士忌,飯沒吃、澡沒洗、衣服也沒換,喝著喝著也不知道何時躺上床,總之就是睡著了……

我從床頭櫃摸來眼鏡戴上,起身下床,打算去洗澡,然後煮點消夜吃。

明天還有一場面試啊……

我往電燈開關的方向移動,一路踢到了不少東西,發出鏘啷聲的是酒瓶,發出砰的聲音的是……我把某個有點重量的東西踢翻了,好像有東西撒了出來,等按下電燈開關,房間大亮,我才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是本來放在公司的私人物品,我用紙箱裝著,回到家就隨手一擺,但剛剛被我一腳踢倒。

看著掉出來的文具和杯子什麼的,我沒什麼心情收拾,可讓它們維持那樣也不是辦法。

我蹲下身要撿,卻發現了不應該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把菜刀,上面染著紅色的痕跡。

我望向開放式廚房,刀子還好好的插在流理台邊的刀架上,這刀……是哪來的?

我重新看向地上的菜刀,發現有液體流到我的腳下,染紅了紙箱,而我的淺藍色……不對,淺灰色襯衫多了一大片深色痕跡……我知道那是什麼造成的。

我機械式地轉頭,看向液體流過來的方向。

側躺的女性軀體映入我的眼中。

白色的針織衫多了刺眼的紅色,破洞裡隱約可以看見腸子……

「嘔……」

胃液和食物灑落地面,腥味衝進鼻尖,我吐得雙眼泛淚,搖晃地站起身,一步步後退。

女人死白的臉正對著我,無神的雙眼大大的張著,看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不用觸摸,我就是知道她死了。

但就在這瞬間,我看見她的嘴角動了。

她沒有焦距的黑眼珠轉動了下,直直地對上了我的視線,嘴唇咧開一抹笑,她維持著像是人偶般的笑容,手撐著地,抬起了上半身,然後曲起被煙管褲包裹的纖細雙腿站了起來。

這是夢嗎?

我根本喝醉了還沒有醒吧?

醒過來!快醒過來!

我想大喊,但喉嚨像是被掐住了,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我只能在心裡瘋狂的咆哮,但女人撲了過來。

血腥味和陰影一起籠罩了我。

而我的雙手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樣,往前一刺||女人的肚子插了把刀,是那把我沒有撿起過的刀。

我從她的腰側砍了下去,刀子陷在她的肌肉裡。

那割裂肌肉的感覺太過真實,就跟剁牛肉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是夢?

女人的笑容崩裂,是真的崩裂,她張大了嘴,皮膚化成碎屑剝落,肌肉迅速削減,臉頰凹陷下去,令那兩顆眼珠像是凸出來了一樣,她張開嘴,伸出一隻手,尖尖的五指抓破了我的衣服抓上我的手臂……

我猛地把她的手扯開,顫抖著打開背後的門鎖,衝了出去。

而在那瞬間,我聽見重物倒地的聲音。

***

***

地上有東倒西歪的酒瓶,和從傾倒的紙箱撒出的東西,而衣服也堆在地上,整個房間很亂,但沒有「異物」。

我呆站在客廳裡,看著毫無異常的房子。

沒有血、沒有人、沒有刀。

我只是衝到一樓叫警衛打電話報警,等警察來再上樓,也不過二十分鐘,為什麼一切又不一樣了?

「什麼都沒有啊。」檢查了一圈的警察回到我面前,不耐煩地說,「喝這麼多是喝醉了吧?發酒瘋也不要亂報案啊。」

我收回視線,移到身旁的警察身上,顫抖著聲音說,「我真的看見了,有屍體,我、我刺了她!」

我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尖叫了。

但警察卻對我翻了個白眼。

「沒看過像你這樣這麼想當殺人凶手的。我沒發現任何一點殺人的痕跡,而且你仔細看看你自己吧,你的衣服沒破,也沒沾上血跡。」

我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淺藍色的襯衫……淺藍色?

「而且屍體會動什麼的也太扯了,鬼片看多了吧?沒嗑藥吧?」警察斜睨著我,「聽我的勸告,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神智清醒了你就會發現自己只是混淆了現實和幻想。」

警察用力地拍了下我的背,轉頭就走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我才回過神。

我僵硬的抬起頭,瞪著地板上的紙箱,和散落一地的物品,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慢慢的蹲了下去……但在碰到東西之前,我縮回了手。

我不想碰。

剛剛那一切也許是夢,也許是幻覺,可是那滿地鮮血的景象太清晰,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份黏膩,在我眼裡,即使現在這些東西看起來再正常,我都不想用手碰觸。

我忍不住屏著氣,跨過那堆雜物,往床邊移動。

我的確需要熱水澡和深沉的睡眠,但不是在這裡。

我迅速的抓起錢包和鑰匙,三步併作兩步的離開了家,連大衣都忘了穿,直奔最近的汽車旅館。

我實在沒有心力走在深夜十二點半的馬路上||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別的什麼?我不想移動到太遠的地方,即使我很希望有個人陪著我。

雖然我只有一個人,負責登記的男性櫃檯人員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把房卡給了我,我一路不安的東張西望,進入了房間。

房間的浴室隔間是玻璃的,雖然做了磨砂處理,但還是可以看到裡面的景象,不過我只有一個人,倒也不是很介意。

我把錢包扔在床上,進了浴室。

脫下衣服,浴缸邊擺放了沐浴用品組,我擠了些洗髮乳,之後洗澡,熱水注入可容納兩人的方形浴缸,浴室裡很快就瀰漫霧氣。

我泡入溫水裡,閉上了眼睛。

溫熱的水氣加上密閉的空間,讓我漸漸的放鬆下來,但一個小時之前的事情又在腦海中重演。

只是我現在冷靜許多,開始覺得那一切或許真的是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我家怎會出現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女人?

如果不是幻覺,我穿的衣服怎會變了顏色,而且我從沒買過淺灰色的襯衫。

我不可能醉到連自己殺人都不知道。

更別提我喝的不只酒||還有安眠藥。

我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倒也不是想死……也許有那麼一點,但其實只是想叫自己睡個好覺,想告訴自己明天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沒想到反而作了惡夢。

我忍不住笑出聲,笑出了眼淚。

不是惡夢還能是什麼?

一定是我喝酒配安眠藥的關係,只是搞不清楚夢和現實,已經算是好運了。

我捧起水,把水潑到臉上洗洗臉,卻感覺水冷了下來,然後我聞到奇怪的味道,我抹去臉上的水珠,睜開眼||

剛剛還很清澈的水變成了血紅色。

穿著白色針織衫的女人坐在我面前。

我沒戴眼鏡,即使距離這麼近,照理說我應該看不清她的臉,但這一刻唯獨她的身影異常清晰。

那張臉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是那個被我砍了一刀的女人。

她嘴巴開開闔闔,揚起的嘴角裂到了耳際,那幽黑沒有生氣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我,然後站起來。

嘩啦||啪沙||

纏著血絲的長條狀物體,和一個個塊狀物掉進了水裡,我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僵硬的移開視線,看到的卻是被砍出大洞的肉塊。

怎麼還能活動?

人,變成這樣是不可能還能動的!

我剛剛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一切都是幻覺,但瞬間又被擊潰。

我無法動彈。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到我身前,坐到我身上,一手捧著我的臉,尖尖的指甲從我的臉上劃過,滑到脖子,然後是肩膀,感覺就像被刀子劃過一樣。

強烈的刺痛從傷口傳遞開來。

會死!

這兩個字像是被用七十二級字打出來一樣,強烈的衝進我的腦袋。

而下一瞬間浮現的是強烈的拒絕。

我抓住旁邊的沐浴乳罐子,狠狠的砸向她的臉。

感謝罐子是金屬的,而且裝了八分滿。

女人的臉凹了下去,朝牆面撞了過去,她發出了慘叫||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然後她摔進血水裡。

我連浴巾都來不及圍,三步併作兩步就要衝出浴室,可就在我把浴室的門打開的瞬間,我的腳踝一陣劇痛。

我眼角餘光瞄到了右側的玻璃牆。

玻璃上映著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顫抖的回過頭。

女人趴在濕淋淋的地板上,白色的針織衫被血水染紅了,頭髮濕糊糊的黏貼在臉上,她仰著頭,右臉完全凹陷,擠成了一團。

我不認為剛剛那一擊可以把人打成這樣。

但她完好的另一側臉頰仍然擠出了詭異的笑,我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道把我往下拉。  

我死命的攀住門框,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腳踢著蹬著,希望她鬆手。

可是她越抓越緊,越扯越用力。

下一瞬間,啪的一聲,我的指甲斷了,人也被整個往後拉,砰的摔到地上。

我掙扎著轉身坐起,女人卻撲了過來,將我壓制在地上。

然後她的手指貼上了我的脖子。

我想慘叫,但她扼住我的手指讓我只能發出咯咯的單音,我再也吸不到空氣,眼前的景物離我越來越遠,最終變成一片黑,我無力的閉上眼睛……

嗶||

刺耳的電子音突兀的闖進我的耳裡。

同一時刻,身上的重量消失了,脖子上的桎梏也不見了。

我流著淚咳嗽著,浴室裡空蕩蕩的,只有我赤身露體的癱在地上。

磁磚的冰涼刺激著我爬起來,我搖搖晃晃的靠在洗臉台上,看見不遠處的浴缸,水很清澈,沒有任何一點的紅色。

又是幻覺嗎?

我實在沒辦法繼續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妄想的了。

我抬手摸著脖子,像要被擰斷的痛還很清晰,剛剛被抓的腳踝就更不必說了,連手臂肩膀也傳來細微的刺痛……

這時候我才發現手臂有道傷口……剛剛,她並沒有割傷我的手,是在家裡的時候嗎?

我呆愣的盯著浴缸,忽然,我的眼角餘光發現有什麼東西掉在地面上。

我緩慢的移動視線,發現是一張紙。

我下意識的彎身,把那張紙撿起,才翻過面,看到上面的影像,強烈的寒冷就席捲了我的身體,顫抖著立刻把它丟進了馬桶裡沖掉,連浴巾都來不及圍就衝出浴室||

那是一張照片,一個穿著白色V領針織衫配煙管褲的女人站在樹下回頭微笑,而那個女人的臉,跟今晚我看見的那個被刺傷腹部的女人一模一樣!

那張照片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我簡直要瘋了!

我跑到離浴室最遠的牆邊,大口的喘著氣,無力的滑坐在地,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突兀的嗶嗶兩聲把我驚醒。

我側頭看向聲音來源,是床頭的電子鐘。

時間跳到了兩點。

剛剛在浴室聽到的聲響,應該也是電子鐘的聲音吧。

因為房間過於安靜,才會連這麼細微的聲響都那麼刺耳。

整整一個小時沒有發生怪事……這是表示我安全了嗎?

***

***

想著就算離開也無處可去,我最後穿著衣服在房間的玄關坐了一夜,中間也許有睡著一會兒,但也是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的狀態。

然後天一亮,我就直奔到大學時代好友的家。

S住在舊式的五樓公寓裡,我狂按著對講機。

「吵死人了!誰啊?知不知道現在幾點!」S不耐煩又沙啞的聲音傳出對講機。

「是我!」我幾乎是用吼的打斷了他的話。

對講機那端安靜了下,S困惑的聲音才又響起,「孫哲惠?現在是清晨五點欸,你跑來幹什麼啊?」

「快開門!」

「欸……好好好,我開我開……沒事,是我朋友,妳之前見過的那個阿哲,妳回去睡吧……」

我聽見他似乎在跟別人說話,是女友吧,一大早的,我的確是添麻煩了,但是,真要我一個人回家我實在是辦不到。

我直接上樓到S家門口,S已經把鐵門打開,穿著T恤搭運動褲,靠著門框打哈欠,一看到我他朝我揮了揮手。

我隨著他進門,他打量我兩眼,一臉驚嚇,「我說你晚上是幹什麼去了,臉白得跟死人一樣,是出什麼事了啊?」

我沒吭聲,他讓我在沙發坐一下,泡了杯咖啡給我。

「不好意思啊,我家只有三合一,湊合喝一下吧。」他在我對面坐下,又瞄了我一眼,「我是很認真的在問,你一大早跑來我家是出事了吧。」

我盯著咖啡杯很久才開口,「我接下來要講的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我把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除了喝酒配安眠藥這件事,只說我喝了不少酒,果不其然看到S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呃,你不是作了一場惡夢?」

看到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我反而奇異的有點冷靜了,我把稍涼的咖啡一口氣喝完,把杯子擺到桌上,撩開衣領說,「我不可能自己在自己身上畫幾刀吧?」

S抓住我的手,把我的袖子捲起來,也看到了傷痕,他僵硬的看看我,又看看傷痕,然後放開我,站起來,走向開放式廚房。

「一大早喝酒不好啊,但我不喝兩杯冷靜不下來啊……」

他一邊嘀嘀咕咕的一邊從櫥櫃裡找出一瓶酒,為自己到了一杯,又轉頭問我,「你要不要來一杯?」

我想了下點點頭。

他重新坐到我對面,托著下巴盯著我看了很久,「我還是覺得這一切是你想太多,那些傷痕有可能是你自己抓的。」

我沉默了一下,「也許吧,但我還是想讓你暫時收留我,我找到新住處就會搬出去。」雖然依照我現在的經濟狀況是件困難的事。

「讓你借住是沒關係啦,但這樣也不是辦法吧……」S一副深思的樣子,「不要說我鐵齒,我覺得你還是回家看一下,如果真的有什麼,那就找人來解決,如果沒事,你不就白白自己嚇自己?」

我正想說你不是當事人,你不懂那種恐怖,S又開口了,「如果你怕的話我陪你去吧,大白天的就算有阿飄也不會出現,電視都是這樣演的吧?而且你兩手空空的,就算要住我家你也要回去收拾衣服,不然還要花錢買啊?」

「衣服哪有命……」重要。我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今天下午有另外一場面試,衣服可以買,但面試資料可買不到。

我現在一窮二白,急需工作。

「……好吧,我是真的得回去一趟。」

S開了一間酒吧,整個白天相當空閒,他換過衣服跟女友說了一聲後,就跟我一起回家。

一踏進大樓大廳,果然受到目光洗禮。

我無視警衛和早起的鄰居打量的眼神,忽略他們竊竊私語的舉動,一路上樓,一進屋,打開燈,屋子裡的景象跟昨晚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冬天的暖陽從窗戶射入,讓屋子加倍的明亮。

但我心裡依然不安。

「嘖嘖,你房間是被炸彈炸過啊?」

S毫無緊張感的發表感想,我實在很想叫他閉嘴,這傢伙現在的表現就像是鬼片裡面第一個犧牲的砲灰。

「除了很亂,我覺得這個房間很正常啊,採光也很好。」S走到窗邊繼續說。

我找出了行李箱,迅速的收拾好要帶的東西,無視S叫著說「你不收拾地上的雜物嗎」,就拖著行李箱要走,經過玄關時,行李箱的輪子卻被什麼卡住。

是地上那堆雜物紙張。

「你看看,就叫你順手收拾一下。」

S大步走過來,蹲下要把卡住輪子的東西拿開,我看著他的動作。

「你居然會用皮革封面的手札,什麼時候這麼追求質感了?」

我可不會買這種東西。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札,翻了兩頁,這字明顯跟我的不一樣。

難道是錯拿到別人的東西嗎?

我皺著眉低頭一看,發現紙箱裡和散出來的東西全都很陌生,雖然我自己的紙箱差不多也是裝些文具雜物,但文具明顯不是我的,裡面缺了我的保溫瓶、仙人掌,卻多了剛剛那本手札,一個握力訓練器,一個黑色馬克杯。

是什麼時候拿錯了?

我艱困的思索了半天,想起來我把東西整理好後,隨手擺在了會議桌上,去了下洗手間,而那時會議桌上還有好幾個箱子……

「這不是我的,大概是星期一的時候拿錯了。」

我要翻到手札的最後一頁,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所有者的資料,但有什麼刷的一聲從書頁裡飛出來。

蹲在地上的S順手撿了。

下一秒他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欸,你說你昨天撿到的照片長怎樣?」他吞了吞口水,「一個穿白色V領針織衫配煙管褲的女人站在樹下?」

我一瞬間有不祥的預感,僵硬的點頭。

「你說你把那張照片撕碎了扔進馬桶沖掉,確實是這樣吧?」

我再度點頭。

S的臉變得有點蒼白,「我想這跟那是同一張……」

他把手上那張紙塞給了我,我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是那張應該被沖進下水道變得稀爛的照片。

可現在照片像是被人重新拼起來一樣,雖然有撕碎的痕跡,卻還是完整的一整張,照片上的女人依然在對我笑。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比起在汽車旅館浴室時看到的照片,照片裡的她,似乎離開了樹下,離我更近。

好像握著冰塊一樣,我猛的甩手把照片扔了出去。

「你……可能真的被什麼纏上了。」

S乾澀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我與他面面相覷,在對方的臉上看見了驚恐。

陽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我冷得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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