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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予夢之地

      夢,是人類內心最深沉的思考。

      當風吹起,喚醒了土地,流傳人們的語言於巷弄間,流傳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傳說,也由此而生。

      傳說有隻貘流轉於每個人的夢境中,夢即是牠的歸屬。

      傳說夢即是牠的所愛,牠的食糧。

      傳說只要夢被牠吃了,便會就此遺忘,相對的,牠會實現夢的主人一個長久未了的心願。

      傳說…

      牠,即是食夢貘。

      誰不會恐懼,誰不會後悔,但並非所有人都能有勇氣再次站起,有勇氣放下。

      我永遠都只是個旁觀者,懦弱而不敢言。

      就算好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算好友被逼著轉學,我依舊恐懼得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在她搬家的當天,我去火車站送她。我們相望,擁擠的火車站大廳宛如獨我二人。在她上火車之前,似乎想和我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就上了火車,與我就此別過,此刻我們已形同陌路。

        時間依舊流逝而不曾停留,日復一日遲暮的鐘聲輕敲,但我早已停滯不前。

      不是離不開車站,不是畢不了業,我只是走不出我為自己設下的牢籠罷了。

      不知是世界變得迷茫,還是我來到了迷茫的世界。

      「這是哪裡?」一望無際的白茫,視線內空無一人,令人不禁感到些許孤寂。

      「晚安,何彥均。」伴隨著聲音,背被輕拍了下,我回過身,只見一隻貘站在我身後…是的,只用兩隻腳人性化地站著。但

      很奇怪的,我並不感覺突兀,好像牠本該以如此形式出現在這般。

      「這是哪裡?」我再次詢問。莫名的,我覺得牠一定知道答案。突然,一陣風吹過,吹散了白茫,四周鮮明了起來,我們就站在一條長廊上,穿著同樣衣服的人們來來往往,緩慢而漫長的鐘聲,一切是那麼的熟悉。這裡是我的高中,我和她初識的地方。

      「這裡是你的夢喔。」牠對我咧開嘴,隨即跑開,我追在牠身後,但一轉眼牠就消失在我眼前,場景也不知在何時換成了教室內,那個一切都令人恐懼,卻又無法輕易從生命割捨的地方。

      但現在映入眼簾的故人是笑得如此開懷。一直以來,她就像光一樣,照耀著我。

      「日日幸……」我輕聲喚,聲音中夾雜了滿滿的懷念與哀傷。

      「彥均,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我愣了一下,然後看她笑著敲了下對面的人的頭。

      那人的外貌就和高中時的自己一模一樣。

      「衣彌同學,可以別再敲我的頭了好嗎?還有妳一直以來的話題不就只有那個人嗎?」『我』無奈的看著她,她則回以動人略帶點嬌羞的笑容。從認識以來,她總是不厭其煩的和我說著她鄰居的事,眼神帶著迷戀與瘋狂。

      「沒辦法,我最喜歡他了。」之後就是一長串讚美那人的話語,『我』則是繼續傾聽,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和樂。

      但,這終究是夢吧!在現實中,美好是持續不了多久的。

      場景再度變換,依舊在教室內,但她的臉上已不再帶有笑容,跌坐在地上還被眾人團團圍住,她掙扎想起身,卻被再度推倒在地,而眾人奚落嘲諷聲不斷。『我』則手足無措地呆站在教室外。

      「不要臉,去勾引有婦之夫,搞不好還去援交呢。衣彌日日幸,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不要臉啊!」同學們的眼睛充滿了輕蔑,嘻笑聲迴盪在教室內,甚至流傳至整個校園。我看著『我』捂著嘴想大叫,卻只是站在教室外什麼也沒做,直到上課鐘響,人群一哄而散,才上前去扶起她,站在講台上的老師也只是一臉冷漠地無視。

      在高三時,她喜歡的人的身分曝光了。有同學意外看見她和一名男子相約出遊,男子是有婦之夫,她卻瘋狂地迷戀著男子,之後謠言四起,絡繹不絕,人們到最後根本不在意什麼是真實,只是為了消除生活上的壓力及不愉快而去怒罵譏笑她。那時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不敢做。

      「何彥均,你想在她身邊當個偽善者也可以,但你敢幫她,我可不保證你會出什麼事。」當眼前一片鮮紅時,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

      班上有個很討厭日日幸的女生小團體,忌妒著日日幸的美貌和如陽光般大而化之的性格,時常刁難日日幸。她們似乎挺樂見事情發生成這樣,還刻意找人在我家門口前堵我,潑了我一身油漆。

      「不要以為找人求救有效,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對付你。」而後,一群人笑著離去。這是第一天。

      第二天是父親被裁員的消息。據說那些女生中,有人的父母是高官。

      第三天是母親涉嫌一場搶劫案的消息,在她被請去警察局的那一夜,我整夜無眠。據說那些女生中,有人的父母是警察。

      第四天、第五天、第……天,我摀住嘴,蒙住眼,再也不敢說話,再也不敢看。我敗給了恐懼,失去了聲音。

      如今,再後悔,再痛苦,說再多次的對不起,一切也無法挽回。

      「他只當是朋友,根本沒碰過我,我甚至還認識他的妻子,被看到那次,她妻子也在。可是我好痛苦,我沒有援交,沒有男女關係混亂,我只是喜歡他而已,這樣有什麼不對?」日日幸沒有流淚,只是笑著,眼神帶著瘋狂與哀傷,但我依舊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像現在也只是看著『我』,而什麼也無法改變。

      「你依舊躲在自己的牢籠裡啊。」貘不知何時站在我旁邊,和我一起看著。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這是夢,什麼也改變不了。」我痛苦地說,淚水自眼角滑落。

      「這是你的夢,所以才能改變什麼,不是嗎?」我睜大眼睛望著牠,牠對我咧開嘴。

      「就算是偽善者也好,你必須繼續向前。你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自己了,你在現實中不是努力過了嗎?那麼在這裡你也可以,只是求個心安理得也好,你的心必須再次前進。」牠推了推我,下一秒又消失不見,而場景也跟著變換,來到了最後與她相見的火車站大廳,但這次我卻穿著高中制服,站在她前方。

      「彥均……」她輕聲呼喚,我開口想說些什麼,腦中千言萬語,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也只是欲言又止地微笑,然後轉身離去。

      我依舊什麼也不敢說,我很害怕她憎恨著一直旁觀的我。但我在此時卻突然想起那隻貘和我說的話……

      我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了不是嗎?

      「日日幸,等等。」我上前去拉住她,她回過身時,臉上掛著是件以前那宛若光的笑容,我反而愣住,腦袋一片空白。

      「你本來就沒錯不是嗎?而且你也沒有看不起我,總是陪著我,這樣就足夠了。過了這麼久,你也該從牢籠裡出來。要愛惜自己喔!」說完,她就踏入火車,揮手和我道別。

      「日日幸,對不起,還有……」車門關閉並往前駛去,我快步跟著,然後大喊。那是我從來也不敢、也沒資格跟她說的話。

      「我喜歡妳。」

      「結束了嗎?」我望著早已空無一物鐵軌,淚水不斷落下,貘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旁。

      「是啊…也不是,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但我會記著,然後繼續向前。」我用袖子擦乾淚水,然後對貘微微笑,貘則咧開了嘴。

      「不過夢也該結束了,不然你會趕不上的。」就在我疑惑地思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貘張大了嘴巴到很誇張的大小,然後撲向我。

      「哇!等等,你要幹嘛?」

      「我開動了。」

      「哇!」我從床上彈起,心跳也快彈出胸口,像跑了馬拉松般不停喘氣。但雖然快被嚇死,心情卻是有史以來最輕鬆的一天。

      「嚇死人了,這什麼夢啊…咦?」我不記得了,腦中只剩下滿滿的空白。拍拍腦袋,為自己如豆子般的記憶力感到無奈。

      「今天是休息日啊……」在繁忙的工作中,迎來久違的休息日,才剛結束最近的官司,可以放個幾天假。

      好想日日幸。

      這幾年來,我依舊在人海中尋找著她,卻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壞了她的新生活。

      在她離去時我說不出話,卻在回去後,每夜痛哭著,恨著自己的沉默和無所作為。

      現在的我即使心裡走不出去,但仍然以自己的方式贖罪著,即使我知道自己已被命運判了無期徒刑。

      「現在的我有資格見她了嗎?…說笑的罷了。」我永遠無法原諒背叛她的自己。

      「唉,算了。難得假日要做什麼呢?」拋開自我厭惡的心思,盡量以愉快的心情打理自己。我已經說好要開始喜歡自己了,可不能再陷入過去停駐不前。

      可是心裡就是有個疙瘩在,無關乎過去,又好像有關,好像是忘了什麼。

      「現在幾點了?」隨意撇向時鐘,九點四十分了,然後再轉向月曆,高中同學會集合時間是十點。

      「所以才會做這個夢啊…到底是什麼夢?不對,我居然忘記了,要遲到啦!」

      熟悉又陌生的人們陸陸續續到達高中,歲月在每個人的身體、臉上留下痕跡,寫下一段又一段動人的故事。

      「何彥均,好久不見。」曾經的同學們和我打招呼並拉著我聚集在一起談天,聊聊我們荒唐的過去,進行式的現在,以及嶄新的未來。

      「聽說你現在是檢察官,真厲害。」我回以靦腆的笑容。其實這件事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知不知道,但我希望知道的人卻未必知道。

      「不知衣彌同學有沒有來呢?不過不太可能吧,沒人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也沒有聯絡她的方法,根本不知該如何通知她。」

      「都怪當初我們都太過份,太不成熟了。」同學幽幽的說,頓時會場氣氛有如喪禮般哀戚,眼神帶著些微羞愧。

      時間會留下什麼,也會帶走什麼,即使是當初視日日幸為仇人的那些女孩也成為了女人,離開了父母的羽翼,失去了保護,受過傷,有過痛,懂得分辨是非對錯。

      時間卻一去不回頭。

     

      「日日幸可能已經放下了吧,她可是那個衣彌日日幸。」我決定打破氛圍。而人心並非恆久不變,但至少我知道的她是個大而化之,不拘小節,永遠都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像光一般卻不帶陰影的女孩,我知道她那時很受傷,但也知道她和我不同,不是會為這種事停滯不前的人。

      「真想再見她一面。」我懷念地微微笑,我有著千言萬語想對她說,當然,道歉是第一句話,就算是為了心安理得也好,我也必須向前行…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可是是在哪呢?

      「何彥均。」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身,故人就在眼前。她依舊像光一般,但容顏帶了些成熟的美麗,既熟悉,卻又陌生。

      「日、日日幸!」我驚訝地張大嘴巴,剛才的千言萬語我一個都不記得了,腦袋一片空白。她朝我投以美麗的笑容,如同當年般。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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