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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商旅

  江南暮春,山清水秀,春花滿城,一隻燕子從樹上飛下,沙沙幾聲,沾染滿身杏花香,展翅飛入煙雨籠罩的千家萬戶。

  涼茶鋪子裡坐著兩個戴笠男子,一老一少,牽著輛馬車,上頭滿滿的貨物,應是來江南行商的商人之一,只是人數極少,除卻店內兩人,就只有負責顧馬的一個壯漢。

「吳大叔,你總該告訴我原因了罷,為何這次取貨我非來不可?」一個清朗的聲音淡淡地向一旁老翁問道。

  說話的那人笠帽壓得極低,看不出樣貌,但卻僅僅只是坐著,就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清爽瀟灑。

「你可不知道這次生意有多重要,我可是足足等了兩年才等到,萬一有人盯上我這年老力薄的老頭,毀了這筆生意…那可真就糟糕了。」那老翁說著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便不住地搖頭嘆氣。

「要我當護衛可要收費的。」那青年喝著茶,向老翁回道。只見老翁笑了笑,一點也不以為意地回他:「軒兒,我前些日子自西域購入一柄寶劍,聽說可切鋼斷玉,你應該挺感興趣罷?」那青年沒說話,只是放下空茶杯點了點頭。

  那老翁名叫吳康柏,是杭州來的商人,主要賣布匹衣飾,兩年前聽說江南蘇州有做嫁衣的高人,一件至少就可賣到幾千兩,如何不讓他心動,只是那高人一年才做一件,極其珍貴,花了他好久才預定到的,自然要找人護送,於是便拉了江軒一同來。

  吳康柏又啜了口茶說道:「聽聞那繡娘是個怪人,說不準脾氣一來便不賣了,你等等可禮貌些。」

  江軒聽了頓了下,才說:「我倒不介意那繡娘是甚麼樣的人,我比較在意怎麼會有人做賣嫁衣的生意,我從來都只聽說是出閣的姑娘自行縫製的。」

 

  吳康柏笑道:「怎麼會沒有,多著呢,若是沒有的話,不精女紅的姑娘要怎麼活?而且總有些嬌貴的閨閣千金不願意自己動手,這時候便會出現重金買嫁衣的人了。」他向江軒處挪了挪,弄得老舊的長木凳咯吱作響,意猶未盡的說道:「這位繡娘尤其為箇中好手,做出來的款式新穎、花紋極美,那些官家小姐砸了重金就為了出嫁時能穿上她做得嫁衣,我如今能弄得一件回杭州賣,可是我做過最大的生意了。」

 

    江軒一聽奇道:「這樣看來她已掙得許多錢,怎麼還做繡娘?」吳康柏只是搖頭:「所以才說她怪得緊,連名子都沒透露,只是周圍的人給她起了個綽號,叫甚麼“貓面繡娘”,久而久之來訪的顧客也就這麼稱她。」

  江軒聽了沒有再問,但暗自心道:「貓面?難不成世上真有長的像貓的人?這可真是奇了。」

  雨漸漸停了,幾道陽光穿透雲層,照得青石舖造的街道晶瑩燦爛,春風一吹,溫潤宜人。

  吳康柏仰頭將碗裡的涼茶飲盡,走向涼茶舖的老闆。那人的鬍鬚留得很長,粗布衣衫,生的慈眉善目,臉上彷彿隨時都掛著笑。

「店家,我向你打聽個所在,你可知道貓面繡娘的店舖離這兒多遠?」吳康柏付了茶水錢問道。

  那老闆本在打盹,此時聽到人聲,忽地驚醒,愣了下才說:「貓面繡娘的店舖?啊!你說貓姑娘啊,她就住在對面那條街,屋簷上掛了鈴鐺的那家便是了。」

  吳康柏喜道:「多謝。」拉了江軒便回到馬車上。「吳老爺,這麼快。」馬夫阿洛問,他瞧見兩人出來,趕緊上車駕馬。「打聽到啦,就在隔壁街,屋簷上掛鈴鐺的那戶。」吳康柏喜上眉梢,三步併兩步鑽上了馬車。

「掛鈴鐺?」阿洛滿心疑惑,心道:「在屋簷上掛鈴鐺,真是怪了。」他輕喝一聲甩了下馬鞭便走。

  陽光燦燦地籠罩著大地,綿長的街道上只有躂躂的馬蹄聲在回蕩。

  阿洛一面甩鞭,一面找著掛鈴鐺的人家。前方連綿的屋宇,偶爾有燕子雙飛舞,風一吹,依稀聽到鈴鐺清脆的聲響。

「到了?」江軒問,馬車忽地停下。他直起身板跳下車。眼前竹製的房屋,幾張木凳,垂下的珠簾隔開內室與店面,門前突出的屋簷掛著三串鈴鐺,正不停叮鈴作響。模樣與一般店家相似,倒沒有想像中奇特。

「貓姑娘,貓姑娘!」吳康柏往店內叫了幾聲,但半晌都無人回應。他等了片刻後又叫到:「貓姑娘,我是杭州的吳康柏,來找你取貨啦。」仍是沒人回應。

「她不在。」江軒靜靜地說,隨手便拉了張凳子坐下了。吳康柏看了看,覺得果真如此,便也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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