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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歡之死(3)

第一章    新歡之死(3)

      看到冷然陷入了沉沉的思索,黎婷補充說:「還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線索,女同學背地裡透露過,死者生前有一位神秘的男友。」

      「哦……」冷然顫了顫,卻漫不經心地問,「知道是誰嗎?」

      黎婷搖搖頭說:「沒有人見過,可能是一個已婚男子,所以處得小心,暫時還不清楚。」

      冷然暗暗輕噓,平靜地說:「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死者叫什麼?」

      黎婷一字一頓地說:「林婧櫻!」

      林婧櫻忽然一下子也成了有些名氣的人兒,至少在這座城市在這座文化大廈的周圍,但卻沒有絲毫的優越感

      有些淒涼的墮落的地方,大廈為此必須蒙上一層很陰鬱的黑影。雖然看不見,也摸不著,卻深深地種在人們的心裡。

      還不到上班的時間,白領公寓的走道靜悄悄的。

      管理員打開房門,黎婷和冷然便依次走了進去。

      冷然適時返身,對著管理員客氣地說了聲感謝的話,隨手遞過一支煙,又說,等會我們自己關門,不麻煩你了。

      房門關上,很牢靠,冷然得以置身其中,細緻地打量內容。

      不是一個完整的住宅,沒有廚房。

      進門後除了靠右手邊的一個小間和正對面兩間並列的臥室,其他都被當作了小廳,堆滿了傢俱。

      上午那個年長的「櫻」無意蹂躪的沙發,現在平整了,到處也收撿得很乾淨,大廈的管理效率應該能夠獲得嘉獎。

      而白領公寓本身也是拎一個小包就能夠入住的,來得簡單,去也容易。發生了這種事,誰還會願意留下來?

      當女同學和死者家屬在獲得警方同意後,很快就把那些認為有用的或是可以紀念的東西一掃而光,共同辦了退房手續。

      「怎麼樣,我的大偵探,是不是很失望?」黎婷一屁股坐下來,挖苦地說,許是累了,輕輕閉上眼。

      「嗯,我隨便看看。」冷然應著,鑽進小間,胡亂地洗了把手。

      他不是一個特別講究的人,卻很細心。留意了半晌,方才走出來。

      這裡的一切,冷然其實瞭若指掌,櫻是無話不說的,完全沒有戒心。想到這,他推開左邊虛掩的門。

      臥房不大,十個平米左右,一面列櫃,一面有窗。

      冷然拖開暗紅色的簾子,不禁皺了皺眉。

      櫻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兩根孤伶伶的斑斑點點的晾衣杆,竟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出了這種事情,大廈估計要有一段時間生意不太好,會不會考慮安裝防護網呢?

      被褥顯然已經拆換過了,冷然又敲了敲隔牆,驗證自己的估計,白灰裹著木板,隔音相當差。

      這麼差的隔音,櫻如果真如屍檢報告提及的那樣,遭遇強烈的驚嚇,女同學不可能只聽到平常的聲響。

      為此,冷然通過黎婷牽線後,再不好霸佔她,單獨去了江南書畫學院。

      在路上,冷然跟蓉通了話,說下午不回報社了,又約她晚一點仍到多瑙河用餐。那頭卻沉默,說已有約了,再看吧。

      這個月冷然已記不清冷落了蓉多少回。

      他不是一個擅長拒絕女人的男人,實在另有苦衷。他走得有些慢,暗忖,揭志賢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江南書畫學院離文化大廈很近,拐兩個路口便到。

      榕樹的濃蔭在學院週邊無限伸展,還不到葉黃的時候,卻也抵擋不了秋的墮落。稀稀拉拉的,便有幾片從容不迫地飄蕩在三三兩兩的人前。

      這時,映入一個嬌柔的身影,冷然迎了過去。

      楊玫,讓冷然惦念初夏,惦念那些含在口中化不掉的酸甜。

      恰恰這時,她給他的也是這種味道。說實話,他很懂得品味女人,但一時間卻無法給出一個適合的詞語來形容她,酸酸甜甜吧。

      他索性開門見山:「昨晚,林婧櫻出事的那會,真的就只有平常的聲音?」

      「嗯……」她仍舊忸怩,東張西望,對著這麼一位帥氣成熟的男子該不會被人誤會吧。

      果然,她離去,和幾位入校的女生會齊,幾下細語,便傳來一串百靈鳥般的笑。

      冷然搖搖頭,失落由心蔓延,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接下去能為櫻做什麼呢?

      他抓住一片枯葉,淋漓盡致地撕扯到細碎,緩步回走。

      就在這時,一輛消防車呼嘯而過,憑感覺拐了兩個路口。

      汽車自燃,無獨有巧,竟是冷然停在文化大廈外的那輛將要報廢的「普桑」,幸虧沒有緊要的東西。

      他猶疑不決,考慮是否上前,明火劈裡啪啦地燃燒著瞳孔,誘惑著內心的焦躁與不安,有一股血漿正在腦殼下蠢蠢慾動,隨時等待噴發。

      他終於揮揮手,搭上一輛藍色的士,回家,沖澡,睡覺。

      不知為什麼,冷然最近總是一連串的糟,工作不順,家庭緊張,睡眠不好,心情也不好,性格潛移默化在變,難道真是被髒東西附了身?

      溫馨的家也忽然變得陰幽幽,讓收拾停當的他老覺得有一雙愁紅慘綠的眼睛,悲戚戚地勾住他的後腦勺,就連躺在床上也無法擺脫。

      他用眼角去追,形色倉皇地,來來回回數十次。

      突然就柔情似水起來,原來櫻仍在的,就躺在身邊,細長的睫毛下黑白分明,飄忽爍閃。

      四隻眼睛,彷彿穿越了許多的歲月驟然相撞,又有了第一次般的感覺。

      歡暢的心跳,濃郁的喘息,嘖嘖不止的貪吻,從最柔軟的地方彌漫開來……

      等冷然完全清醒,天邊一抹蒼茫,讓人分辯不清到底是淩晨還是傍晚。

      衣香人影,蹤跡杳無,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冷不防手機響了:「方便嗎?」

      冷然說:「方便。」

      「能不能過來陪我?」幾近懇求。

      等一陣的沉默過去,冷然終於柔柔地說:「嗯。」

      夜色緊跟著,簌簌地拉下帷幔。

      寂寞會是一種毒藥,無情地慢慢地吞蝕人的心志與軀殼。

      每次出差,一個人在外,冷然都能感受到這種無所適從的孤獨,到最後只能殘忍地折磨自己,整夜的不眠。

      電話那頭,這會估計應該是這樣。

      冷然跳了起來,特意挑了一件墨綠色的中長外衣,準備出去。

      無意間,他卻發現妻的五顏六色的皮包裡有一雙酷似真人的布娃,悚然便是一驚,不是在搞巫術吧?

      他的眼角又開始了頻頻地追,從家門口到社區外,然後迅速地鑽入了藍色的士。

      妻那怪怪的面色和種種的詭秘,更添上一雙愁紅慘綠的眼睛,不斷地在晚風中頻頻地交織,成了冷然心頭一幅揮之不去的驚悚。

      顯然,他沒了平常與司機搭話的興致,默默地保持住一段距離,夢遊般地就被帶到了倫敦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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