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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所謂青梅竹馬(01)

『回憶很美好,可是時間太快,我們都來不及捉住它。』—夏琴妤

人來人往的巴黎國際飛機場,有個棕色長髮女生不耐煩的對著手機吼道:「我知道啦!我現在已經在飛機場了。」

「……」

「哎喲,媽!我已經在飛機場了,飛、機、場,!L'aéroport!AIRPORT!You   know?」

「……」

「知道啦知道啦!掛了!」掛了手機後她立刻去奔向安全門。一邊抱怨著夏媽媽浪費她那寶貴的時間,一邊趕著上飛機。要是錯過了就不要怪她今年又沒有回家。夏琴妤心裡想著。

終於站在臺灣機場大廳,夏琴妤正準備拿起手機報平安的時候,手機就響起了,她無奈的接起。

「喂……」

「嘿,夏琴妤,是我啦!妳那是什麼口氣啊?搭飛機很累嗎?」聽到是閨蜜唐螢才琴妤勉強打起精神:「阿螢啊,要是妳被人嘮叨一整個星期,妳也會像我這樣的。」

「怎麼了?誰嘮叨妳呀?妳媽嗎?」

「不然還有誰?」

「那也不能怪她啊。是妳自己活該。」妳到底站在誰那邊啊!幾年不見,這麼快就被收買了?琴妤不滿的想著。

「算了,算了,我掛了。」

「欸,不要那麼小氣啦。妳這個工作狂也不想想自己是幾年沒回家了?」

「……」聽到這裡,琴妤心裡不禁浮起愧疚感。

「有四年了吧。夏琴妳四年沒回臺灣了。」

「有這麼久嗎?」原來,她那麼久沒回家了。

「夏琴妤,我想砍死妳耶!」

「好啦,現在我回來了,誰來接我啊?」難不成要她搭計程車?搭計程車不是問題,問題是……目前她的身上只有歐元,沒有臺幣啊……

「森源啊。他聽見妳回來高興得凌晨就去機場了。怎麼?妳沒看見他?」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啊!

最不想見的人竟然變成第一個必須見的人!?快點溜吧?想到這裡,她立刻緊張兮兮的東張西望:「呃……沒有啊,我沒看見。」緊握著手機,她開始想著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沒有?怎麼可能?」

「阿螢啊,我先掛了啊。」為了避免這麼快就見面,她立刻把手機拋進包包然後拉著行李鬼鬼祟祟的擠出人群。不是不願意見,只是她真的還沒準備好。

拜託不要看見我,拜託不要看見我,拜託不要看見我……琴妤在心裡不斷祈禱著。

終於走出機場,再次確認周圍沒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後,她鬆了口氣。正當她正慶幸自己偷溜成功的時候,一把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夏琴妤,夏琴妤!我在這兒吶,妳要去哪兒呢!」

臥槽……有沒有搞錯啊……琴妤在心底咒罵著。

「嘿,不認得我了?」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也把她美好的假期給拍掉了。

她用力吸口氣,微笑、要微笑啊夏琴妤。

她轉身,面帶微笑的看著他:「怎麼可能不認得你啊?」就算他化成灰她都認得啊。想到這,她的心莫名一痛。

「得了吧妳,這麼不想看到我就說。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微笑?」他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捏捏她的臉說:「我不是說過嗎?和我在一起妳沒必要偽裝。」

又是這句……

夏琴妤收起笑容,用力拉下他的手。「聽阿螢說你很早就來了?」看來,她的修行還不夠,騙不了他。

「對啊,我等妳等了十二小時了。累死我。」他眨著眼,委屈的說。

「是你自己活該。我有叫你來等我嗎?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伯母告訴我的。」

「好吧,快點帶我去吃,我餓死了。」他笑著搖頭,一手拉著行李一手拉著她走出機場。

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把行李放進後車廂,她忽然開口:「我回來……你很高興?」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開車門,把她塞進副駕駛座。

上車後,他看著前方問:「妳想吃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

「那很重要嗎?」

她聽後一愣,也對,重要嗎?她悶悶的轉頭看向窗外:「嗯,不重要就不重要吧。」

他微微歎息:「小妤,妳真的很久沒有回來了。所以妳能回來,我很高興。」

「……」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妳要吃什麼了嗎?」

「不想吃了。」所有想法在見到他後瞬間瓦解,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沉澱一會兒。

「夏琴妤妳……」

「就忽然沒有胃口了。」

「好吧,那要去喝咖啡嗎?我有話要說。」看來,他還真是不了解她啊。不過話說起來還真的有些矛盾,最了解她的人是他,最不了解她的人也是他;原本對她最好的人是他,但是最殘忍的人也是他。

想到這裡琴妤慢慢的繫好安全帶,輕輕點頭。隨後便轉頭望向車窗外不再說話。

有什麼話要說呢?都那麼多年了,還有話說嗎?

是要問我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嗎?

還是問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理他?

在巴黎的日子裡,她不曾接過他的電話,簡訊也回復得很敷衍。

閉上眼睛,腦袋被那些回憶弄得十分混亂。

就知道此次回來一定要面對很多事情。忽然覺得很累。一直偽裝、隱瞞,真的很累。琴妤無奈歎氣。

*

「兩杯拿鐵,謝謝。」見他十分自然的對服務員說,她皺著眉頭。

「看我幹嘛?難道妳不喝這個了嗎?」

她抿嘴,然後轉身默默的走向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始終一言不發。

「喂,妳還沒回答我。現在不喝拿鐵了嗎?」

「你很吵。」她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這傢伙什麼時候那麼多話了?

「妳還真一點都沒變啊。」

變或沒變重要嗎?琴妤始終沉默著。

「先生,小姐您們的咖啡。」服務員端上咖啡,琴妤望著它發愣。

高中的時候和她倆無意間去到一家咖啡廳,然後老闆請他們喝黑胡椒蜜拿鐵,也是那時候她才愛上了咖啡。在那之後每一次去咖啡廳,她都會點一杯拿鐵,只是她真的沒想到何森源會知道她愛喝什麼咖啡。

「納悶嗎?」見她沉思著,他笑著問。她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端起杯子慢慢的喝。

「我說過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妳的人啊。」他驕傲的說。

「有話快說,我想回家了。」不想一直若無其事的面對他,她會忍得很辛苦。強壓制心裡的激動會內傷的。

「放心,我已經告訴妳媽妳和我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快點說,不要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她瞪他一眼:「我很累要回家休息。」

他沉默了半響,看著拿鐵開口:「為什麼那時候要離開?」

她閉上眼,果然和她想得一樣。

為什麼?

事到如今還問這些幹嘛?都已經於事無補了不是嗎?

琴妤冷静的笑了笑道:「因為……」她轉頭看著鄰座的情侶互相依靠,緩緩開口:「那時候宇曇向我現在的老闆推薦我,然後他同意啦。」

「就這樣?」

「不然你認為怎樣?」她托著下巴看著他:「我是讀設計科的,最好的發展方向自然是巴黎。眼前有這麼好的機會,我為什麼不要?」有那麼好的前途保證,她為什麼不要?

「妳真不會撒謊。」

「不然呢?你認為會是什麼?」因為你嗎?琴妤笑著搖頭。

他看著她許久,最後若有似無的歎氣:「算了,我信妳就是了。」何森源默默的喝完咖啡。見到她,也填補了他對她的思念。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之間還是那麼冷淡,那麼陌生?

「下雨了。」喝完拿鐵天空開始下起雨,琴妤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我送妳吧。」哪怕只是一點點,他也要爭取留在她身邊的機會。他不想再為了當初沒有做的事而後悔遺憾了。

「那麼晚還沒回去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女朋友?」何森源皺起眉頭。和他一起為什麼要提起別人?

「何雨凌啊。」

「她啊?」看了她許久,還是沒能從她臉上找出任何蛛絲馬跡,他苦笑著脫下外套套在她頭上輕鬆的說:「早就分了。」

被外套遮住眼睛,她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是在難過嗎?琴妤苦澀的笑著。

「走吧。」感覺到他摟著她的肩膀帶她走進雨裡,她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夏琴妤啊夏琴妤,妳真的很沒用。

*

「所以,妳這次回來打算怎麼過?」唐螢插著提拉米蘇問。夏琴妤忍不住皺眉:「唐螢……妳不想吃也不要這樣虐待它吧?」看著變成一坨的提拉米蘇,她有股想吐的感覺。

「好了,現在妳必須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

「第一,當初妳到底為什麼不告而別啊?而且還是跟宇曇?」

「無可奉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她才幽幽的回答。

「什麼無可奉告?是不是閨蜜啊妳?唉,算了,不是這個先。我問妳啊,妳喜歡學長嗎?」

「嗯?什麼?哪個學長?」

「妳知道我是在說誰的,不要在我面前裝傻。」她怎麼覺得有個人也說過相同的話?還有啊,怎麼這次回來大家都變得咄咄逼人?是不是因為四年前走得太匆忙,十分令人匪夷所思?琴妤心想著。

「妳是說宇曇嗎?」沒辦法再裝傻;也不能再逃避,她唯有面對。

「嗯,喜歡嗎?」

我聳肩:「妳認為呢?」

「不喜歡。」

「……」都說是閨蜜了,她還有什麼事情瞞得過她?

「可是學長喜歡妳。」

「嗯,唔吃到。」(嗯,我知道)嘴裡含著提拉米蘇,她只能含糊的說。

「我們談過。」嚥下食物後,她緩緩的說道。

「結果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還能怎麼樣?結果不是很清楚嗎?」放下叉子,她拿起面紙擦拭嘴角。結果就是他現在還照顧著身為拖油瓶的她。還理所當然的成了她最親的哥哥。

「他知道妳有喜歡的人嗎?」

她停下擦嘴的動作。忽然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而她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感覺,想瞞卻瞞不過,被人徹底看清楚,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阿螢,有時候做人太過聰明也不好,尤其是女生。」放下面紙,她看著唐螢說。

唐螢搖著頭笑道:「親愛的,我是誰啊?妳閨蜜啊!」

「說吧,妳想說什麼?」有些不自然的轉頭看向窗外,等著她開口說出她這輩子最不想聽到的話。

「妳,夏琴妤,還是……」

窗外人來人往,這年秋天怎麼特別冷?她苦澀的牽起笑容。

最後還是說出口了啊……

唐螢的話一直在耳邊搖蕩,怎麼都揮之不去。

『妳,夏琴妤,還是愛著……何森源。』

夏琴妤還是愛著何森源。

是啊,她還愛著何森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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