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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熊狼鬥 03

蹄聲隨著馬嘯一路奔至蕭府。

蕭鶚、楊匡一行人下馬步入府內,內務總管王譽立即上前,楊匡握著刀柄上前擋住去路,王譽微微挑眉,但也僅得在離蕭鶚兩個手臂前作揖。

蕭鶚擺擺手。王譽方得靠前。

「大人,蔡學士前來相見。」王譽說

蕭鶚點點頭,接著說:「今日如何?」

「府垢盡除。」

「今朝如何?」

「陳如往昔。」

「今明如何?」

「蕭音繞樑不絕耳」

蕭鶚與王譽踏入堂內,楊匡隨即佇立在堂外。王譽撇眼看著守在門外的楊匡輕呿一聲,便隨著蕭鶚走入堂內。楊匡則如石雕一般,堅守門外,一眼也不瞧。

兩人穿過大堂、中廊,往後庭一處獨棟平樓走去。樓外掛著一塊泛著木香的匾額——「翰墨經世」。王譽看著落款人「安之」唏噓不已,那是陳高祖的表字。

兩人順著迴樓登上二樓,舉目望去,一覽蕭府各處。

蕭鶚一進房內,拿了塊黑墨石磨墨,彈指間黑汁盡瀉而出。

「胤兒去多久了?」蕭鶚問。

「已兩個時辰了。」王譽答。

「差不多了,召林安國過來,待會再請蔡學士前來。。」蕭鶚說。便提筆寫字。

些許後,外頭僕役說:「林安國到。」一位身著輕甲,尖臉細眉的男子進房向蕭鶚作揖。

「今日如何?」蕭鶚問。

「府內無事。」林安國答。

「那府外又如何?」

「府外亦無事。」

「府外豈無事?」

「鄙人不懂將軍的意思。」

「據報有賊人在京畿遊蕩,你可知?」

「鄙人不知——但鄙人認為那或是禁軍負責的?」

「哎,我也知那是禁軍所負責的。」

「禁軍統領傅將軍治軍嚴謹,區區小賊應該不足掛齒,將軍又有何擔憂?」林安國問。

傅將軍三字隨著林安國口中吐出,落到蕭鶚桌上暈成一片墨漬,化成傅年齊黝黑的深眸,眼白的血絲漫成一晃血池,只見他躺在其中,瞪大雙眼緩緩舉起手指著⋯⋯

蕭鶚嘆了口氣,闔上雙眼些許時,說:「京畿承平已久,今日有賊人已經是奇事了,京畿禁軍不像本將麾下連年征戰,本將擔憂他們大意了。」

林安國點頭,說:「將軍所言甚是。」

「但京畿地區領兵尚須慎重,待會你領二十人、著便裝,切勿露出本軍旗號,如有人問起,就說是地方義勇。這字條拿去,和楊匡領人。」

「將軍心思周密,鄙人定遵照將軍所言,不會和禁軍們爭功的。」

「況且,賊人似乎往李將軍府第那一帶活動,讓本將有些憂心。」

「李將軍與將軍親如手足,鄙人定會注意的。」

林安國領了字條,便行禮離去。過了些許,僕役說:「蔡學士到。」蔡白維一見蕭鶚,臉上的肉瞬間往上堆了起來,僅留著月灣的眼眸子。

「蔡學士有禮了,請坐。」蕭鶚說。

「賀!蕭將軍,噢不,是梁——」蔡白維說。

「蔡學士,你這就不對了,我等將領均為陳王所命。」

「是,蕭將軍,您說的是。」

「蔡學士,今日如何?」

「如蕭將軍。」

「本將又如何?」

「體察民心,民之所歸呀。」

咚的一聲,蕭鶚將毛筆按在桌上,說:「蔡學士——這大逆不道之言,可是要斬立決的呀。」

「呿,今朝陳王所作所為,背離民心呀,連年征戰,京畿外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君有大過,臣當直諫!」

「本將就欣賞蔡學士直言敢諫。但本將十分疑惑,蔡學士真不怕引來殺身之禍?」蕭鶚問。

蔡白維笑著搖頭:「哎,將軍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百姓之苦,我盡收眼底,只不過將親身耳聞轉述而已罷了。斬,不察民心之暴君,不斬,廣納雅言之明君。」

「或許是其他人,惦記著蔡學士,等待什麼時候參你一筆。」

蔡白維此時站了起來,走到窗旁向外望去,看著遠方的山河喃喃道:「為人將官,出生入死,為人之臣,捨身成仁。」

「好、好、好個——捨身成仁!本將就是欣賞蔡學士你這氣度。有心人稱蔡學士為蔡白丁、蔡隱士,根本就誤會了。蔡學士,你正是本朝棟樑呀。」蕭鶚說。

「不敢、不敢,蕭將軍謬讚了。」

「本將剛好有一煩心事,不知蔡學士是否願來相助?」

「將軍請說。」

「聽聞京畿地區有賊人,本將已經遣了林安國,但總有些不放心。不知蔡學士是否願意臨時任個監軍?」

「能為將軍分憂,當是為國解憂。」

「啊,對了,聽說那裡是李將軍的府第。」

「將軍的意思是——」

「哎,你也不是不知,李文斌身體羸弱,深怕他不小心受了驚嚇。想說讓他來我們府上休養。」

「將軍真是愛屋及烏呀。」

兩人相視一眼,大笑。

「我這寫了字條,你就拿去和林安國還有楊匡說聲。」蕭鶚提起一旁的朱筆,寫了張朱色的字條給他。

「敢問將軍,這紅色的意思是?」

「喜氣。」

蔡白維內心一陣竊喜,看來蕭鶚仍是接受了他的恭維——「梁王」——那個來不及吐出的詞。並拿著紙條下樓,來到前庭,將紙條遞給楊匡。但他實在不喜歡楊匡,一位冷冰冰、一版一眼的武夫,真不知蕭鶚是喜歡上他哪點。

楊匡仔細的檢查他的字條確認無誤後,便喚了兩名親兵並遞了字條,要他們跟著蔡白維。

接著蔡白維便策馬來到校場,一看到林安國並大呼其名。

林安國扭頭一看,挑了挑眉,問:「蔡學士,哪陣風請了您本人過來?」

「林安國,我今日可是監軍。」蔡白維說。接著並向後方的部從示意。

「噢,原來是監軍大人。」林安國看著字條說。眼神則飄向後方的蕭家親兵,那兩人身穿黑甲,蒙臉露眼,而眼神像弓箭般射了過來,令人難以久視。接著說:「將軍有令,輕甲便行。有請兩位兄弟換裝。」

當兩人換裝完成,從房舍裡出來時。林安國覺得十分怪異,那臉龐是露了出來,但膚質精緻如嬰孩,眼角、臉龐、頸脖如鵝卵石光滑圓潤,歲月似乎未在他們臉上留下蹤跡。難道是易容術?林安國僅在心中暗忖,未多加詢問。

「眾軍聽令,往——」林安國說。

「欸——等,眾軍聽我令,往李將軍府前去。」蔡白維說。

林安國不發一語看了蔡白維一眼,說:「眾軍聽令,往李將軍府——外——前去。」便拔師動身。他耳邊似乎傳來輕呿一聲,但也不想理了。

一行人急行約莫半晌,在一處池邊停了下來稍作休憩,已可在不遠處看到李府的輪廓。

咚咚咚咚咚——擊鼓聲大響,下馬的一行人隨著鼓聲,跨馬飛越,風馳電擊,奔踏不止。來到李府不遠處,只見硝煙四起,刀械聲不斷。

「十二人隨我支援救人,三人戍守在外,二人分別通知蕭將軍與地方禁軍。」林安國按兵遣將後,看了蔡白維,說:「另你、你、你,不要讓蔡監軍受傷了,否則為你們是問!」

此時一陣急蹄如震霆,飛聲而過。但林安國已顧不了來人是誰,僅注意點兵前去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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