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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復仇的死靈師

夜晚的諾格瓦四周盡是萬籟俱寂,無論到哪都尋不到一處火光,在這個夜裡又更是了。

卡歐斯和拉比特埋伏在巷子中,監視著前方廣場中央的祭壇。

「哈啊……幾點了啊?我都睏了……」卡歐斯打著哈欠,像是隨時都將昏睡過去。

「撐著點,時間就要到了。」

兩人都壓低音量交談,此刻周圍就連一絲風吹草動都會發出極大的聲音,也因此拉比特能很快的捕捉到有人接近的聲音。

「來了。」

卡歐斯被這聲音喚醒,甩了甩頭試著拋開睡意。

廣場一處巷口走出了一個矮小的身影,看起來比拉比特更嬌小,卡歐斯目測是只有到他胸口的身高。

因為太過漆黑兩人無法成功看清那人樣貌,只能見到他手上拿著一根長杖,畏手畏腳的左顧右盼緩慢前行,一直到他走到祭壇邊時卡歐斯已經又一次打盹起來。

拉比特用手肘頂了一下卡歐斯,說道:

「開始了。」

死靈師走到祭壇旁後一手持杖一手持書兩手伸往水晶球,片刻水晶球便開始發出光芒。

微弱的光芒照到那人臉上,卡歐斯這才看出那是一個小孩子。頭上頂著短髮,乍看之下相當幼小。他右手持著法杖,左手拿著魔導書,口中喃喃碎念著些什麼,不到半晌時間水晶球又散發出了更強的光芒。

卡歐斯感到一陣暈眩感,險些作嘔出聲。

「是祭壇在吸取魔力,這就是他將祭壇設在村莊中央的目的。」拉比特低聲道。

這時周圍漸漸颳起了風,風都朝水晶球聚去,片刻間就形成了暴風。這時死靈師張開了雙手,停下碎念對著空中喊道:

「降臨吧!冥界的大軍啊!」

祭壇上方出現了一面魔法陣,其中央一片漆黑,像是分割出了不同空間。這時拉比特走出巷子,朝著祭壇扔出一顆魔法飛彈。

死靈師尖叫一聲,來不及反應,祭壇也應聲破裂。

卡歐斯這才回過神來,驚覺原來已是出手的時機。但見天上魔法陣隨之關閉,卡歐斯也察覺自己又一次沒有派上任何用場。

卡歐斯跟著走了出去,站到了拉比特身邊。這時那名死靈師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阻止我?」

「這是我們要問的,你想用我的祭壇幹什麼?」拉比特道。卡歐斯聽了又是疑惑又是驚訝的看向她,不過拉比特根本沒有回應他的視線。

「妳……妳在說什麼?這祭壇明明就是我建的!」

拉比特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說道:

「我不信,這祭壇明明就是我的。你真要說是你的,就得拿出證據啊。」

死靈師聽了氣得直跺腳,但卻又無可奈何令他很是急躁。

「這……這明明就是我建的!是我花了好久時間蒐集材料,練習了好幾次,昨天夜裡好不容易才花了整整六個小時的時間才建好,我說是我建的就是我建的的啦……」

死靈師委屈的扁了嘴,像是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

「嗯──?真的嗎──?這真的是你的嗎──?」拉比特刻意拉了長音,死靈師又更加委屈的說道:

「真的啦!我為了召喚冥界大軍,拚死學習研究了好久才學會祭壇的建造方法……怎麼可能會是別人的……」他這下眼裡真的冒出了淚水,可拉比特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繼續逼問道:

「冥界大軍?不要說謊了,你一個小孩子要召喚那種東西幹嘛?」

「才不是說謊!我……我……我是為了報復村人,所以才要召喚冥界大軍的……」死靈師聲音哽咽了起來。

「報復?為什麼?」

死靈師落下了杖與書跪坐在地上,低著頭,眼裡流著悔恨的淚水。

「幾年前,這個村莊出現了一隻魔物。魔物到處作亂,但每個人都只是躲在家裡不肯出來制止!」

卡歐斯想起了今天一天街上的情況。即使警備隊說是疏散,但其實也就是放任村人對祭壇一事撒手不管。

「我的爸爸是一名冒險家,他當時帶著我正好路經這村莊,一見到魔物作亂就隻身前去討伐。但是爸爸輸給了魔物,受了致命傷躺在街道上動彈不得。年幼的我四處呼喊求救,但都沒有人肯救爸爸。爸爸就這樣死去,就因為村人的冷漠,爸爸他……」

死靈師雙手掩著臉哭了起來,拉比特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不,你錯了。你的爸爸不是因為村人的冷漠而死,是因為沒有力量。」

「拉比特!」卡歐斯試著出聲制止拉比特,但絲毫沒有盡到作用。

「你的爸爸沒有力量,卻去挑戰比他強的魔物。而你沒有力量,只能眼睜睜看著爸爸死掉四處向人求救。」

「力量……」死靈師顫抖著肩膀,雙手握起拳頭。

「沒錯,你爸爸的死錯不在他人,就是因為你沒有力量。」

死靈師放下雙手,帶著淚水的雙瞳怒視著拉比特。

「力量?如果妳想見識力量的話,那就給我看清楚了!!」死靈師腳底下展開了一面魔法陣,周圍再度揚起風暴。地上的魔導書不知是受外力還是自身開始快速的翻起了書頁,同時本子上的文字也發出強烈的光芒。

死靈師撿起法杖朝天一舉,仰天大喊:

「降臨吧!哈帝斯!!」

天上再度出現一面魔法陣,同時魔法陣中緩緩降下一個高大的黑影。

黑影是蓋住全身的漆黑斗篷,帽緣底下是一顆骷髏頭,眼窟的位置散發出赤紅的光芒。他的身子飄浮在空中,斗篷底下沒有下半身,只有骨頭的雙手從裡頭伸出,拿著一把巨大的鐮刀。

「拉比特!」卡歐斯不爭氣的叫了出來。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嘛!」

「殺了他們!哈帝斯!!」死靈師大聲吶喊,同時哈帝斯也舉起鐮刀朝兩人飛去。

「卡歐斯!你退下!」拉比特道。其實卡歐斯原本也是已經準備好轉身閃人,但卻沒想到拉比特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退後的意思。

「拉比特?!」

「別管了!退下!」

卡歐斯見拉比特意志堅定,只好轉身躲回巷子裡。這時哈帝斯用鐮刀砍向拉比特,她大力一躍跳起便輕鬆閃過。

哈帝斯反手又是一刀,這次拉比特是下腰躲過。死靈師見狀後更加憤怒,大聲喊道:

「不用手下留情!哈帝斯!」

哈帝斯聽聞後停下了揮砍動作,周圍瞬間燃起多盞青色的火球。

火球朝拉比特飛去,但拉比特敏捷的閃躲沒有被任何一顆火球給擊中。

這時哈帝斯身體底下出現了一面魔法陣,裡頭飛出了大量的漆黑骷髏頭。

「這麼多怨靈……看來這東西也不是蓋的。」拉比特喃喃道。那些怨靈在哈帝斯周圍徘徊旋繞,並在他一手令下後朝拉比特襲來。

大量的怨靈有如群蜂蔽天,絲毫沒有閃躲的空間。於是拉比特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在自己腳下也構出了一面魔法陣。

「拉比特!」卡歐斯出聲呼喚她,但拉比特臉上笑容不減,絲毫不畏懼眼前的怨靈軍勢。

就在怨靈幾乎要碰到她時,拉比特振臂一揮,身上頓時發出極其耀眼的光芒。

光芒瞬間照亮了黑夜,而她就佇立在光芒中央,宛如黑夜中的太陽一般。

怨靈在光芒之中化為粉末散去,哈帝斯也被這光芒逼退。

「給我看清楚了,小死靈師,這就是力量。化黑夜為白天,化絕望為希望,化危機為奇蹟。只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才能夠保護住身邊的人。只有掌握如此強大的力量,才能夠不再嘗到失去摯親的痛苦。如果復仇能令你變得強大,那就去吧!但不要忘了,你的仇人不是那些無情的螻蟻賤民,而是過去沒有力量的你自己。所以打敗過去的自己前進吧!成為一個強大的人,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死靈師落下了手中的法杖,嚎啕大哭了起來。

拉比特轉身離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廣場。卡歐斯啞口無言的看著她,她則是露出一張滿意的笑容。

「看見了嗎?連打都不用打就搞定了。想當一個好的冒險者就一定要學這招,有時候嘴上功夫可是比真劍對決要有用多了。」

卡歐斯回頭看向跪倒在地上哭泣的死靈師,心中生出一片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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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歐斯躺在床上,痛苦的睜開雙眼。他感到有什麼東西頂住了他脖子,移開一看,才發現那是拉比特的腳。

「拉比特?!」

卡歐斯嚇了一大跳,不慎摔到了床下。拉比特聽這騷動聲才揉著眼睛爬起了身子,說道:

「幹什麼呀……嗚嗯……我睡得正香的說。」

「妳妳妳妳為什麼在我床上?!」

「嗯……?」拉比特歪頭想了一想,然後說道:

「啊……因為你的床離門口比較近,昨天晚上睡到一半起來出去上廁所,回來時懶得多走幾步就直接在你床上躺下了。」

卡歐斯說不出話來,拉比特一向霸道,卡歐斯也一向拿他沒辦法,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雖然前一天才熬夜到很晚,但基於旅館的供餐時間不會等人,兩人都還是帶著睡意爬下了床。

但兩人才剛出房間一步,就被某樣東西擋住了去路。卡歐斯低頭一看,才發現那是正下跪中的人。

「維塔拜見大哥大姊!請大哥大姊收我為跟班吧!」

卡歐斯思考了片刻,才想起了這聲音,就是前一晚試圖召喚冥界大軍的死靈師。

「啊?」拉比特疑惑的看向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請大哥大姊收我為跟班,讓我跟隨在兩位身邊吧!」維塔再一次拜託道。

卡歐斯和拉比特看了看彼此,仍舊疑惑的看向他。

「認真的?」拉比特問。

「維塔絕無戲言!」

「我們是冒險家,而且這傢伙是個廢物,跟著我們會很辛苦喔。」

「維塔不怕任何困難!」

拉比特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著她,思考了一下後又說:

「半吊子的跟班我可不要,你能向我們宣示忠誠嗎?」

「那是當然的!我維塔願意永遠追隨大哥大姊,共赴天涯,生死與共!」

「很好,那就如你所願吧。」拉比特道。維塔又再一次扣頭道謝。

之後拉比特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條,交到了維塔的手中。

「這是拜你所賜,昨天沒能買到的東西。做為你的第一個任務,兩個小時內回到這裡來見我。去吧。」

「遵命!」維塔說完便跑出了旅館。

卡歐斯看向拉比特,看到了她的笑容後感到不寒而慄。她的表情非常冰冷,揚著嘴角,眼睛笑得比新月還彎。

「唉呀唉呀,真是撿到了個好東西呢。」

卡歐斯發毛的顫抖了一下身子,為著維塔在往後日子的境遇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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