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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漾)緣起(上)

寫在前面:

 

這篇就真的是短篇了,參考是護玄大的番外篇XD。

和變調的傳說完全沒關係(滅

其實很多同人文都有帶過這段,但目前看到大部分都是學長對漾漾一見鍾情(?),或者被漾漾單純的模樣吸引等等等……

這個,我是覺得見仁見智,只是我個人認為學長不是這麼簡單就會被蠱惑(?)的角色,漾漾是有其吸引學長的「特性」在,而本拙作(?)就是想寫這部份。

 

那麼廢話不多說,直接進入正文了。

 

緣起(冰漾)(上篇)

 

從出生開始,他命中就註定與其他的孩子不同。

 

他的父親是冰牙精靈三王子,母親是燄之谷第一公主──身為兩人的小孩,他自然繼承了雙方相剋屬性的能力;別的精靈或獸王族剛出生的稚兒還在咿啞學語、與大氣精靈嬉鬧時,他的父親把精靈百句歌當搖籃曲在唱,順便把冰牙族寶器扔給他當玩具,而母親則盡可能的協助父親將各種知識教導給他。

 

然後,父親日漸衰弱,母親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他隱約明白到與兩人分離的日子即將來臨──即使他當時仍不知道該如何獨自活存活。

 

可是這樣的父親,卻仍笑著告訴自己以前年輕時的玩伴──與妖師和鬼族相識,那段無憂無慮的歡樂時光,對憔悴的父親來說似乎是很重要的回憶。但每次故事的結尾,父親總是懊悔著當時沒來得及搭救摯友的族人,最後三人走上分歧的道路,再也無法回頭。

 

最後,父親終於抵不過詛咒的侵蝕而死,母親也尾隨而去;他也認定自己活不過成年,所以決定利用自己剩餘不多的時間,在與父母一同度過的小屋裡長住,細細回味那些溫馨的過去……希望,至少在生命終結之前,他仍然能記得父母的笑容。

 

可是,就連這樣的心願也沒辦法實現。

 

他被燄之谷與冰牙精靈的王帶離小小的家,他們擅自決定他的未來,不惜賠上兩族近乎九成的財產,將他傳送到千年之後,並且拜託無殿的人照顧自己到成年為止。

 

剛開始,他其實是抗拒的,有時候晚上還會睡不著覺,在夜裡勾勒著父母親的容顏發呆一整晚……直到他抵達無殿之後的一星期為止。

 

無殿三主之一,也就是一直以來被他厭惡的對象,長得像清純少女但實際年紀是活了超過千年的惡魔老太婆,在某天早晨當他一踏出房門時,笑得可人地告訴他,她花了三天費心準備了很多「玩具」,但因為他之前還在睡覺,所以把那些有點活潑過頭的生物扔到大廳去,要他記得去清點。

 

結果他一到達目的地正中央,各式各樣的數十隻中低階鬼族紛紛從金色的傳送陣出現,毫不猶豫地圍毆他。

 

而完全被趕鴨子上架的自己,只能狼狽地叫出寶器,運用父母親所教導的知識開始他生平第一次戰鬥。

 

從此之後,生存遊戲開始。

 

儘管他曾經對扇抗議,試圖控告她違約(畢竟這一連串的襲擊讓他重傷過數十次),但扇只是很囂張的微笑,扔給他一句話作為回應。

 

──「小傢伙,你當這裡是哪?」

──「這可是無殿,就算死一百次也能復活一百零一次哪,我們接收代價承諾照顧你到成年,可沒答應用哪種方式培育你喔?」

 

……死老太婆!

 

那時候,他生平第一次對女性罵髒話,完全違背過去父親所教導對女性要溫柔尊重禮貌的教導──可是,在這時候,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對那時候的自己發誓,一定要變強、變強再變強,絕對要趕在被詛咒侵蝕致死前,強到把老太婆的笑臉剝下來用火燒掉,才能一洩心頭之恨。

 

等到他正式考上黑袍,翻閱黑袍圖書館的黑史,看見凡斯為他父親以及全家畫下的預知圖時,他發現自己雖然仍然懷念與悲傷,但已經不像過去那樣,近乎喪失求生意志了……或許,扇那老太婆,其實原意只是希望他不要沉浸在過去的悲傷而無法動彈而已。

 

只是這真的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被各式各樣鬼族重傷到將近百次後(到現在他仍強烈懷疑,那些鬼族的來源很有可能是安地爾送給扇的,畢竟這兩隻狐狸個性惡劣到讓他覺得臭味相投),大概是看不下去另一伴的作為,單名「傘」的另一位無殿三主在某次他快瀕死的時候一槍刺穿一個中階鬼族,然後直接了當的問他……

 

──「你,想活下去嗎?」

 

沒有任何猶豫或思考,他用力點頭,得到傘讚賞的笑容。

 

於是,他拜傘為師,開始學習槍術與其他武術,同時,閒暇之餘會接下公會的打工(儘管是無袍級,不過因為背景有無殿撐腰,所以他有許多機會與見習其他袍級的任務,甚至能幫忙代工),一邊在原世界與守世界兩邊跑,一邊以考到公會的袍級為目標開始準備,正式自主地踏出他人生的第一步。

 

也因此,他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善良的天使與精靈、各式各樣的妖精、仙人、獸王族、惡魔……他甚至還在燄之谷的深處瞥見過比申鬼王,只是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就被帶走了;他也拜訪過妖精的聖地、充滿魔獸的詭異森林……當然也包括學校的各處措施,其中他最常去的就是圖書館。

 

相較於多采多姿的守世界,原世界就顯得貧濟許多,除了人類以外,大部分都是步向衰弱的古老種族,而且越來越多被強迫前往安息之地沉眠;而人類自稱文明的高樓大廈在他眼裡連學院內的教室都不如──處處充斥著死氣沉沉的單調氣息。  

 

──至少學校裡面的教室會散步、彼此看不順眼時還會打架。

 

所以,當某天他接到熟識的白袍的任務通知,他當下真的呆楞半晌。

 

「原世界的……遊樂園?」

 

那是什麼詭異的東西?

 

聽完邀約後的第一秒,他的想法就是電話另一端的白袍可能被哪個頑皮的妖精施了迷糊的咒術,然後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直接丟移動符去現場檢查一下。

 

──「對啊,你應該沒去過吧?」

 

所以,那是一個地方?

 

「沒有,那是哪裡?」或者該問那是具有什麼功能的設施?

 

後面那句他沒問出口,但他有自信白袍聽得懂自己在問什麼,因為他們曾經一起出過幾次的任務,對彼此有某種程度的默契與瞭解。

 

──「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不同種類遊樂設施可以玩,刺激一點的如雲霄飛車和海盜船,如果想玩靜態的有旋轉木馬和摩天輪等等等……算是原世界的休閒場所吧?」白袍很有耐心的向他解釋,但很抱歉他聽得一知半解。

 

「……我只聽過吃角子老虎、轉輪盤和黑傑克。」

 

努力從腦中蒐集關於原世界的資訊,他很認真的回答,結果換來電話另一端的沉默。

 

──「小亞,那是賭場,十八歲……有的地方還規定二十一歲以上才能進去的不良場所……」

 

「不要這樣叫我!還有,那和遊樂園有什麼不同?」

 

基本上他對原世界並不算熟悉,只覺得人類所謂放鬆的休閒娛樂感到無趣,真要說的話,他認為秒殺一排低階鬼族才能夠算是最低限度的發洩壓力。  

 

也因此,他對白袍接近「呻吟」的無奈語氣感到困惑。

 

──「知道了知道了……亞,請告訴我三董事到底是怎麼教育你的?」

 

結果他還是沒回答問題……算了,無所謂。

 

「上個月才去過那裡,老太婆要我去那裡消滅賭場裡作祟的女鬼,順便把她身上的特殊古代首飾帶回來。」他據實相告,結果卻聽到話筒另一端乒乒乓乓的重物跌落聲響。

 

當時他原本以為賭場的負責人是以為他年紀太小沒什麼本領處理問題,現在真相大白,搞半天原來是有年齡限制……死老太婆給我記住,怪不得那裡一堆花枝招展的成年女性,濃妝豔抹的噁心透頂。

 

那個遊樂園該不會也是類似這樣的地方吧?這種除靈任務很麻煩的。

 

他皺起眉頭,若非必要,孩子對於麻煩這兩個字一向是敬而遠之。

 

「湯瑪斯?」

 

──「亞。」對方深深吸一口氣。「你明天有空吧?」

 

想到原本明天的預定行程若因此而被打斷,他臉色更難看了。

 

「明天要去圖書館……」把剩下還沒看完的咒法書籍解決掉,他就得回無殿與師父切磋練習,距離上次的對戰已經快一個月了,之前都在燄之谷與獄界兩邊跑,磨練實戰經驗,他還滿想測試自己進步多少。

 

──「你該休息一下,亞。雖然努力很重要,但太拼命會老化得很快喔!」

 

聞言,他感覺到自己的額際青筋爆起。

 

「我才十二歲,還有別拿我和人類比,先擔心你自己吧。」

 

這白袍個性很好相處也很懂得忙裡偷閒,最擅長各式的符咒陣法,實力其實已經足夠考取紫袍,可惜最大的缺點就是懶散外加八卦,生平志願就是在守世界賺夠錢後,回原世界開家餐廳。

 

──「這就是重點啊,亞,你才十二歲,不是該衝刺的二、三十歲青年,也不是為了拼退休金的四、五十歲壯年,小孩子應該過有童年的生活!」對方顯然已經講到熱血沸騰了。

 

就說不要拿人類的壽命來和他比了!這傢伙是理解不能還是腦袋打結!?

 

……他想掛電話,若不是顧忌到對方年齡整整大了他兩三倍,他真的會直接關機。

 

瞪著在通話停止鍵附近徘徊的拇指,早熟的孩子很認真的思考掛掉白袍電話的後果,但這個動作在下一秒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因為有一隻纖纖玉手俐落地搶過手機,軟軟的聲音聽在孩子耳中與惡魔的呢喃無異。

 

「哈囉,明天小傢伙放假,他會和你一起去的。」完全無視「自家小孩」愈發鐵青的臉色,萬惡淵藪的監護人之一,無殿的扇董悠閒地煽著扇子。「沒問題,記得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在學院大門口喔,不見不散!」

 

話落,她很歡樂地掛掉電話,笑嘻嘻地把手機拋還給他。

 

「哪,明天你就放假出去玩吧?免得你一天到晚說我們虐待兒童。」

 

「我可沒答應,要去妳自己去。」怒極到冷笑的孩子雙手環胸,鮮紅色的眼睛充斥著怒氣。「無殿的千年老妖怪去原世界的遊樂園玩,包准引起守世界的轟動。」

 

「小傢伙真沒禮貌。」啪地一聲,扇子闔了又開,嘴上雖然抱怨著,但她臉上的笑意可沒減少半分,反而越發燦爛。「你明天要留在無殿也可以,反正放假嘛!我家那口子我會跟他說一聲的……這樣也好,我的『寵物們』都很想你,明天我全部放出來讓牠們和你一起玩。先說好喔,只是玩和敘舊,不可以打死牠們,一隻都不可以。」

 

與恐嚇無異的宣言,讓孩子的臉色更難看了──全部放出來代表總數絕對超過上百隻,而且性情全被老妖怪寵壞,每隻都任性到讓人頭疼的地步,重點是看了不爽還不能砍死洩憤,不然之後日子會更難過。

 

……該死,這筆帳他記下了!

 

「我去。」

 

自尊與理性在經過幾秒鐘的互相拔河後,理智戰勝,孩子第N次感受到「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窘境;反正大不了去了就在白袍旁邊待著,他不爽碰遊樂設施的話,對方也不可能逼著他去玩。

 

「喔呵呵,那就這樣啦,小傢伙晚安囉!不要太興奮睡不著覺,結果明天睡過頭啦!」蹦蹦跳跳地奔到房間門口,扇一如往常地譏笑孩子,在玉手搭上門把後,往後瞥了他一眼。

 

「我說小傢伙,你門上的陣法已經放了超過一星期,小心出『意外』啊!」

 

「妳給我閉嘴!滾出去!」

 

說到底這些日子以來的意外還不是妳搞得鬼!

 

他用盡全力怒吼,少女早已嘻嘻哈哈地離開房間,留下一室無處可發洩的怒火。孩子自然晚上失眠了,但並不是因為興奮,而是熊熊的怒火無法消除,直到日出之際才倒在早已被解體成羽毛堆的床舖上沉沉睡去。

 

*******************

 

隔天早上,憑著一股傲氣(或者賭氣?),儘管頂著一雙熊貓眼,孩子仍舊戴上帽子,並將頭髮染成黑色,在扇董指定時間前五分鐘就到校門口等候,過沒多久,他看見有輛車子從遠遠地方向駛來,駕駛座上的人就是昨天邀他去遊樂園玩的白袍湯瑪斯。

 

車子在他面前停下,他看也不看就打開車門,氣勢洶洶地坐在副駕駛座,碰地一聲就用力把車門關上,繫上安全帶。

 

「早安啊,小亞。」

 

「就說不要這樣叫我了。」

 

孩子冷冷哼一了一聲,撇過頭去,沒給白袍好臉色看。

 

「幹嘛不用移動符?」

 

自知理虧的湯瑪斯摸摸鼻子,乾笑。

 

「其實我本來是想約中午,不過扇董已經決定了時間,再加上我等下想繞去別的地方看看,為了不嚇到對方所以還是開車了。」

 

偽裝成黑色的雙瞳飄向心情顯然很不錯的金髮藍眼白袍。

 

「工作?」

 

「不是,算是私事,最近錢也存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再過半年左右退休,所以正在原世界找可以開店的地方,要買地。」踩下油門、換檔,湯瑪斯關掉正在放古典音樂的收音機。「我想你現在應該需要睡眠,快到遊樂園的時候我再叫你。」

 

孩子皺眉,很認真的回絕。

 

「我沒有打算玩,今天是和你去工作的。」

 

「好好,因為出事地點在遊樂園附近,如果到時候有漏網之魚,就拜託小亞你進去幫我找一下囉!畢竟你這年紀比我適合進去裡面玩,我沒女朋友,忍耐一下吧。」

 

白袍伸出空著的右手,安撫似地拍拍他的頭,卻遭來孩子的抗議。

 

「湯瑪斯!」

 

「啊,抱歉……亞。」很顯然在最後才硬生生改口,白袍好脾氣的笑了笑。「那就這樣,先睡一下吧。」

 

孩子瞪了對方一眼,然後調整頭上帽子的角度以阻隔刺眼的陽光,最後閉上了眼睛,沒過幾分鐘就睡著了。

 

「哎呀呀,看來昨晚真的氣得不輕……扇董事也真是的,希望他放鬆一點就好好說嘛,怎麼老是戳小亞的痛處呢?」

 

迷濛之間,他聽見湯瑪斯低語的嘆息,雖然很想反駁說那老太婆心如蛇蠍絕對不可能有這等心思,但眼皮實在太過沈重,他暫時無法動彈……

 

等到目的地再和對方說吧,為了在任務中保持頂尖的反應力,他最好還是乖乖休息,畢竟這裡是校外而非校內,死了要復活很困難,而他又因為牽扯到時間之流的契約問題會使過程難上加難,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變成醫療班另一個戀屍狂的收藏品。

 

孩子呼出一口氣,任由意識墜落到最深處,徹底放鬆。

 

……

 

不太確定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間,孩子注意到周遭情況有點不對勁。

 

那是一股很深沈的波動,悲傷無奈的情緒像是氣流的中心,吸引無數的負面氣息往那一處集中,由於聚集的速度與質量都過於不自然,感覺像是人為刻意地操作,但又感受不到惡意……

 

孩子猛然睜開眼睛,注意到前方有輛正在冒煙的大型車子,轉頭看向左側面色同樣嚴肅的湯瑪斯。

 

「這是公會臨時加派的任務?」

 

「不是,看起來像是意外。」

 

白袍挑高一道眉頭,開始放慢車速,藍色的雙眼裡閃過一絲了然,然後揚起了一抹微笑。

 

「我們碰到了能力尚未開發的人類,亞,要過去看看嗎?」

 

……放著不管恐怕事態會愈發嚴重吧?

 

孩子沉吟了一會,點點頭。

 

「嗯。」

 

湯瑪斯把車子開過去,映入孩子眼簾的是年紀與他相去不遠的兩姐弟,同樣都是黑髮墨瞳,相較之下姊姊的面容較為清麗,談吐間也十分大方與自信,但若他的直覺正確,剛才那股陰暗的氣息,是從她後方的弟弟無意識散發出來的。

 

……長相平平、個性也很畏縮,完全沒有任何一點起眼的地方。

 

搞了半天不過是大驚小怪,那種膽小的性格能惹出什麼禍來?太多心了,浪費他們的時間。

 

收回打量的視線,他鬆了一口氣,視線再度轉回前方,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湯瑪斯與姊姊的對話,弟弟卻從頭到尾都不敢插嘴,如果他沒看錯,那個弟弟在姊姊的瞪視下,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卻硬生生閉上嘴巴,還很害怕的抖了抖身體,怯怯地打量四周。

 

「亞,我們的小乘客對你很好奇喔。」湯瑪斯突然跟孩子搭話,還在兩姐弟看不到的角度對他眨了一下眼睛。

 

孩子抬眼望向左上方的後照鏡,剛好看到陌生男孩嚇得縮回座位上的模樣。

 

……膽小鬼。

 

冷哼一聲,他在內心下了結論。

 

那時候,孩子還不瞭解,這段初遇究竟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這個決定就像將關鍵的鑰匙插入齒輪的中心,從千年前來到現代的孩子,就這樣踏上了另一條命運的岔路──數年後,當他再度前往原世界,看到那個在透明玻璃門內瑟縮的少年時,他突然明白……

 

命運,有時候是由不得人的;而那次相遇,或許是主神刻意的安排。

 

更甚者……是千年前的妖師、父親的摯友凡斯,在死前留下的願望也說不定。

 

(上篇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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