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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收爛攤子的我

      後來我被扣了一筆錢,請款訊息傳到了我的手機上,大概是那個石桌的錢吧?

      幾十卡爾幣。

      我還換算了一下那到底可以買幾盒模型。

      原來一個家具要那麼多錢啊?我再次體會到了特傳世界還是有現實的。

      雖然帳戶裡面還存了好幾億……黎各是出於什麼原因,到處出任務才有那麼多的錢?這讓我覺得很好奇。

      明明就是個到處作惡的壞蛋。

      懷抱著對黎各的好奇心,我決定去再寫封電子郵件給穿越神。

      結果……電腦爆了。

      好了,我要哭會兒,我又要去醫療班報到了。

      眼睛剛好閉著只是被外殼打到黑青,我沒有失明簡直是奇蹟,螢幕和鍵盤整個炸開弄了一地的碎片,連正在發燙的顯示卡也往我這邊噴。

      我的手腳被割到也有點熟了……

      媽蛋,原來真的會爆炸,我還以為穿越神起先是在唬我。

      我認識的醫療班很少,頂多也就一個喵喵一個輔長,還有個越見,這讓我有點擔心我可能會被哪個怨恨我的藍袍抓去鞭屍。

      好在我剛踏進保健室,就被一個藍袍看到了,他把我抓走一邊叨念著要我別去自找虐,一邊替我上藥。

      那個藍袍幫我醫治完還向我說,「你可以去買藥屯積,因為你實在是太常來了。」

      我想買也無法保存啊……我只能對那個藍袍嗯嗯幾聲算是回覆,完全不想面對未來會發生在我身上的各種死法。

      例如:早上不小心遲到、忘記帶移送符,需要追教室結果看不到彼岸水,最後被鯊魚吃掉……什麼的。

      例如:就算看得到彼岸水也會用斯林,但是飆板時讓我這個矮小身板被大風颳下去……什麼的。

      或者是追到教室卻不記得教室名字,結果教室暴怒把我壓成煎餅什麼的。

      不過這是建立在我知道教室在哪的情況下。

      我前途堪慮好嘛!我根本是在玩現實版奇怪的O法而且還是付費豪華版的!這是一直死了再重置的O分鐘大冒險嘛!我不想獲得什麼「千死不屈」的成就啊!

      「一天一次的同學,下次請記得別拿筆電在宿舍烤肉,會被趕出去的,」眼前的藍袍收好了酒精棉球,好心地拍拍我的肩,「你可以走了。」

      我突然……無從吐槽他對我的綽號了。

      也許是槽點太多或者我真的累了……一定是。

      ……那個一天一次是什麼鬼啦!是要我花十分鐘看向遠方保護視力,還是看天O寶寶做體操!

      我突然覺得我老了幾歲。

      還是回去……睡覺吧。

      明天還要上課呢……

      當我回到宿舍,筆記型電腦並沒有恢復成完好的樣子,鍵盤跟螢幕分家了,裸露的電線與主機板讓我想起大一時拼死拼活插麵包板插到電路冒煙的日子。

      啊……沒有精神糧食了,我只好拿手機看動畫,待看完一集,我這才跑去看課表。

      事實再度證明,不管是哪裡的電腦,插上電線都請記得拔。

      包括在守世界的、壞掉的電腦記得更要拔它的電源,不要天真的以為它不會燒起來。

      當我看課表看到一半,不經意地看向擺電腦的那張桌子後,才發現它短路走火了……

      夠了我快哭了……大半夜的你叫我上哪找人啦……

      我只好拿繃帶把胸部纏一纏,穿起衣服去敲鄰居的門。

      隔壁住的就是阿利,看他睡眼惺忪的應門,一聽見房間著火立刻進了我的房間,用大概是結界的東西把那團快把榻榻米燒穿的電腦殘骸封起來,然後還順便給了房間一個隔音結界。

      三秒過後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那張快被燒穿的桌子開始大叫!啊啊啊啊悽厲的慘叫讓我被嚇到眼淚都噴出來了,捂住耳朵往死裡壓甚至還差點衝進房間裡避難。

      又開了個隔離結界隔絕桌子的聲音,阿利轉過頭告訴我:「這張桌子不是紫館原有的東西。」

      「那,那是什麼鬼?」我半是放棄地指著那張桌子,桌子此刻正在不停震動,接著從裡頭竄出了一隻……

      黑色的、燙傷燙到掉毛的……泰迪熊。

      ……

      ……

      ……好了,我想去睡覺了。

      不要再給我捅什麼怪簍子出來了!

      嗚嗚嗚這到底是什麼鬼世界啦……這是魔術桌還是什麼鬼!

      為什麼一張桌子裡會有一隻黑色的泰迪熊!而且還是活的!

      我看著那隻泰迪熊一屁股坐在電腦殘骸上哇哇大哭,被阿利封起來的那塊區域開始被淚水淹沒。

      啊……如果是我才不會坐在充滿電線的殘骸上咧!當然痛的要死啊!

      我這才突然驚覺插頭還沒拔……靠!淚水會導電啊!我不想大半夜被電焦跑去保健室等復活啊!

      「還好我先將它拔除了。」拿著插頭走了過來,阿利看了那隻泰迪熊一眼,皺著眉問:「黎學弟,那張桌子是靈體的居所,你是從哪弄來的呢?」

      靠!我也很想知道好不!

      我才住在這裡不到幾天,怎麼會知道有這種東西!

      而且誰那麼大膽還把它拿來當放電腦的桌子……

      黎各啊黎各,為什麼你要給我麻煩呢?我突然好想掐這個不存在的人。

      「我不知道……」我看著這個全身黑溜溜的泰迪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淚水已經積水了,隔絕在那個結界線裡,貌似是因為結界的關係,即使它瘋狂地敲著阿利的結界,可是外界仍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可以把泰迪熊丟掉嗎……

      結界裡頭的聲音慢慢洩漏了出來,水淹上榻榻米,很好……我現在想掐了它。

      那邊不快點擦乾會滲進去發霉啊!

      為什麼紫館的地板不是榻榻米就是木頭這種一定要保養的材質啊!

      雖然這麼想著不代表我想親手去做,但我也不想等它飄出臭味才驚覺那快榻榻米已經爛了……

      等等要拿吹風機吹。

      「你!你這隻騙人的兔子!」那隻泰迪熊黑眼睛幾乎跟它的毛融在一起,唯一能分辨的只有他眼睛上小的可憐的反光,它用一種還沒經過變聲期的少年聲音夾帶著濃濃的鼻音,伸出爪子指著我的鼻子。

      雖然它的舉動以及造型看起來很可愛,但是它脫毛燙傷所裸露出的暗紅皮膚讓我覺得可怕。以前也沒有抱著什麼可愛的東西一直玩的習慣,被破壞童年聽了各種鄉野怪談後也很害怕夜晚那些據說會有東西附在上面的東西,我對它一點好感都沒有。

      「我是狩人的阿斯利安,請問,您是……?」阿利又看了我一眼,似乎發現我不會有什麼答案,於是他蹲下身子開始對那隻泰迪熊進行身家調查。

      很好,現在我來做個懶人包。

      那隻泰迪熊據說是不知道從哪來的村守神,本來住在一棵古老的樹木上,被人類做成了桌子,黎各在發現那個被人類廢棄掉丟在樹林裡的桌子後,把在附近晃蕩的靈體,也就是這隻泰迪熊村守神騙祂說會送祂回家,然後很順手地把祂關回桌子,並把祂拿到紫館、自己的房間然後擺上電腦當成電腦桌……

      呃……我該說什麼呢?

      我還能說什麼!這不就是穿越神惡搞我的嘛!

      我差點想對眼前那隻熊說你有膽去找神算帳。

      這根本不是我的錯!

      不過,能被一個完全無關的狩人問出那麼多話,不知道是這泰迪熊真的是警戒性太低很好騙呢,還是狩人的信譽真的太好讓泰迪熊願意跟他說。

      我寧願相信是泰迪熊太笨,至少我的麻煩還會輕一點。

      「所以……離痕,你要回安息之地?」我看著那個叫做離痕的泰迪熊,他已被阿斯利安治好了傷口,只是癒合的傷口仍長不出毛來,光禿禿的。

      「不、騙人的兔子,我要回原來的那個世界。」插著腰,黑色泰迪熊……離痕整張臉皺在一起看著我。

      原世界?

      「那……用傳送陣幫你把住所跟你移回家?」我跑到床頭櫃旁摸來那張冰炎給我的移送符。

      「不行!」泰迪熊高聲大叫:「騙人的兔子!別想再騙我!就算是你找來的這個比你弱、想取信於我的幫手也不行!」

      呃……其實我敢保證那隻我臨時找來的幫手各個方面都比我強,我只是個被強迫套上設定、一點用處都幾乎沒有的現代尼特族。

      靠!那麼晚了讓我睡覺好嘛!這是逼我今天要熬夜嘛!雖然我早上補了一下眠,但有沒有人記得我稍早還中暑啊!

      怪就怪在電腦爆掉,這讓我悔恨的扶著牆用力撞了一下頭……

      「啊幹!」

      「黎學弟!你的身上有什麼嗎?」我不小心沒挑對撞的地方,撞到了柱角。一陣銳利的痛直接在腦門上爆發的當下,我捂著臉叫出聲來,接著肩膀就被抓住,按在痛處的手被對方拿開,我看著阿利一臉憂心忡忡。

      「沒、沒事,有點想不開而已,」我愣了幾秒,連忙對他笑道,不著痕跡地撥開他的手。

      我還是不太習慣跟其他人有肢體接觸。

      「房間的柱子不是拿來虐待自己的工具啊,如果有問題,我很樂意跟你聊聊,」對方錯愕了下,很快又擺出了溫和的笑容,「狩人正是負責領導旅人前往正確道路的種族。」

      他說了那麼一句讓我很介意,那如果有狩人不想領對方往正確道路前進呢?

      這大概跟個小孩考了滿級分要他讀醫科,然而小孩卻想學唱歌一樣的感覺吧,世界上總會有個與眾不同的怪胎,包括我也是。

      很想從眾卻從不了眾,這世界總會想到辦法搞我。

      阿利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因此我什麼都沒說。

      動腦讓我更想睡了,我站著閉眼都可以睡著了……

      「好,如果真的有問題的話,」我邊打呵欠邊點頭,現在多說話是下下策,待會渴了還得補充水份,然後又得去廁所延長睡覺時間了。

      我的口水能省則省。

      「騙人的兔子!鬧夠了沒有?聽我的話!」然後,努力跳躍的泰迪熊終於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只能摀著頭默默地看著眼前那隻快把自己摔到爆棉花的泰迪熊。

      「正在聽……」我沒好氣地駝著背,使勁揉著還在作痛的地方。

      泰迪熊的話讓我想立刻服毒自殺。

      「你要親自帶我回我的地方!說到做到!」再次指著我,泰迪熊氣呼呼地叫道,同時比出不宜播出會被減片的割喉動作,「如果你沒帶我回去,這就是你的下場!」

      論黎各有多討人厭。很好,現在連泰迪熊都想殺了我。我想睡覺啊……半夜也要勞動,我到底有沒有人權這種東西啊……

      我沒有要說到做到啊,我只能說我要用傳送陣把你送回家,更多的東西我辦不到……

      我放棄地看著叫做離痕、這隻跟名字一點都不搭的泰迪熊。

      要不是阿斯利安還在,我超想跟這隻泰迪熊解釋肇事者不是我。其他人說黎各靈魂被換掉那件事能少人知道盡量少人知道。

      站累了乾脆在椅子上坐下,我搔了搔頭髮,嘆著氣打算開始跟泰迪熊討價還價。

      「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啊……」我問道,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可以,」出乎意料地那隻泰迪熊居然答應了,嚇得我睡意瞬消,睜開了眼。

      「哈?」

      我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泰迪熊就因此生氣了,「我說可以!騙人的兔子!你是耳背還是什麼?」

      靠腰!我只是因為你答應了覺得驚悚好嘛!誰耳背了!

      你這隻北七的兔……啊不對說錯會罵到自己,你這隻北七的泰迪熊!

      都是因為他一直罵我騙人的兔子害我跟著說錯。

      「學弟,你確定你要等到明天?」阿利轉過頭來,眉頭緊皺,「一般來說我們不會把對自己有敵意的靈體留在家裡……」

      那你留啊……現在大半夜的,我絕對不要出去!

      我才不想碰上比眼前這隻泰迪熊更糟糕的東西!要知道我已經夠衰了!

      「我看起來像是會暗算敵人的那種卑鄙小人嗎?」泰迪熊挑起根本就不存在的眉毛,小且黑色的眼睛透露出濃濃鄙視。

      夠了……你妹的這根本就不是我搞出來的東西為什麼我他媽的要去收拾……

      來人啊誰快給我噴些血出來,我要一昏躺到天亮誰也不要管……

      「應該是沒關係啦,阿利學長,」我放棄地對著阿利說著,「反正死不了的吧,而且村守神不是很喜歡人嗎?」

      「你不是人!別想要我庇佑你!你這隻騙人的兔子!」

      你他媽你才是騙人的兔子!

      開口閉口都是騙人!你才騙人!

      「……好吧,如果有動靜我會立刻過來,」思考了片刻,阿利有些不確定但總歸是同意了,他走向了門口。

      我站起身跟上準備送他。

      「黎學弟,雖然大部分的符咒不能保護你,但如果做不到還是記得多向身邊呼救吧。」

      「你身邊的人不一定都是帶著惡意的,至少我不是,夏碎還有亞學弟也不是。」阿利笑著對我說道。

      「好的,謝謝你今天的幫忙,阿利學長,」雖然因為那隻泰迪熊有點不高興,我還是對阿利用力擠出微笑。

      當門關上又落鎖時,我轉過身準備睡覺。

      那隻泰迪熊跟在我後面。

      「……你跟原來把我帶來這裡的兔子嗅起來好像不太一樣,」那隻泰迪熊的語氣有點遲疑,帶著點不確定地望著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祂一眼然後跨過了祂。

      我真的快累死了,我不想講更多的話了,我只想睡覺。

      「喂!騙人的兔子!」

      「你他媽的才全家騙人!幹!放老子睡一晚的覺會死喔!」我對祂大吼道,轉身關門、鎖窗拉窗簾,然後倒向被褥。

      嗚嗚嗚嗚嗚床我終於來找你了……

      把繃帶拆開、設定手機鬧鈴,然後關燈。

      我……不想管了。不管是那隻泰迪熊還是那爆炸的電腦……

      §   §   §

      你以為我就這樣一覺到天亮了嗎?

      你以為公主就可以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我……我……我你他媽的幹你娘媽了個雞草枝擺啊!

      來,感受一下,當你做的夢正是那個恐怖的一人捉迷藏都市傳說,被布娃娃嚇醒的瞬間睜開眼又看到兩顆發青的珠珠感覺會是什麼。

      那隻泰迪熊不知道從哪找來個類似手電筒的光源在把玩。

      我被嚇到彈了起來,隨手一揮指尖便打到了泰迪熊的堅硬的爪子,來了個超痛的硬碰硬。我一邊大罵一邊發抖著拍開電燈。指甲痛到不行,而且指甲外翻還在滴血,害我暈眩了好一陣子才又爬起來。

      頭有點疼,我挪動發軟的雙腿,衝進浴室拿衛生紙把那塊受傷的部分包住,幾顆眼淚不聽使喚地冒了出來。

      「騙人的兔子,原來妳是女的?」重重一腳踩上我的腳丫,那隻泰迪熊完全沒有嚇到我又讓我受傷的愧疚。

      「一直都是啊……嘶……」我白了祂一眼,還好對方的體重像一團沒有重量的棉花,腳上的爪子似乎也沒露出來,他軟軟的肉球就這樣壓在我的腳上。

      一腿載著一隻有我膝蓋那麼高的泰迪熊,我走出浴室坐上客廳的椅子,不太高興地一邊轉開電視找節目看一邊轉移我對疼痛的注意。我不好意思半夜去找阿利處理這個,再說只要現在去找他治療,我的身分大概就破功了。

      「妳房間有急救箱,騙人的兔子,你為什麼不拿它出來治療?」那隻泰迪熊完全就是把我的腳當便車還有坐墊,我能感覺到祂毛茸茸的大屁股。

      「你去拿啊……我現在都快暈過去了……」我撇開頭不看那個開始染血的衛生紙。

      我根本就不知道祂口中的急救箱在哪邊,紫館這裡根本就是我的飯店,我沒事幹麻去亂翻別人的東西。

      「妳連醫療的術法都不會?」泰迪熊的聲音聽起來不可置信,祂跑去房間某處拖了一個醫療箱回來,掏出裡頭的東西後,他爬上我的腿。

      我有氣無力地對祂搖了搖頭。

      「……騙人的兔子,妳看起來比之前弱了很多,感覺上不是同一個人,」泰迪熊拿開了我手紙上的衛生紙時嘖了一聲,一邊幫我上藥一邊問出了祂的疑惑。

      「……幹。」

      我痛到快暈倒了,尤其藥品擦上去後疼痛更上一階。

      「沒有符咒、沒有防護,連戒心都沒有,你是誰?」好不容易手指終於不痛後,泰迪熊皺著眉繼續問:「告訴我,妳,是誰?」

      「我是另一個世界的黎各,」我沒好氣的對泰迪熊說,跟他對視。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榻榻米!

      那個眼看就要發霉發臭的榻榻米!一定要清!

      當對方上完藥後,我的指甲總算是不痛了。

      我還是沒有睡意,半夜再這麼睡下去總覺得會有奇怪的事發生。

      雖然我不怕黑,但我怕可怕的東西以及太過安靜。

      我只好打開電視任由它作響,再走去清理稍早的案發現場。

      現在是半夜三點。

      「難怪我就覺得奇怪,你們靈魂純淨的地方不一樣,」泰迪熊在我身後走著,大聲說出自己的疑惑:「原本那隻騙人的兔子全身都是純淨的……但妳卻只有心像盞檯燈在發著光。」

      ……什麼鬼比喻。

      意思是說我的四肢都是黑的嗎……算了,我性格惡劣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事,就算我身體一片漆黑也不意外。

      從櫃子裡翻出吹風機接上電源,稍微清了一下現場,拿掉電腦殘骸、搬開桌子,我把仍有點濕濕的地板用吹風機吹乾。

      無聊地一邊吹一邊抬頭看電視,我只覺得全身疲累無比,明明想睡但又異常清醒。

      如果這個時候動的太用力說不定我還會氣喘。

      「另一個世界的黎各是什麼樣子?」泰迪熊不知道從哪裡挖來一盒冰棒,咖擦咖擦地拿了一根放在嘴裡咬。

      「就是我這個樣子……,」我沒好氣的說著,看了祂一眼。

      「不,我是說妳那個世界,還有妳。」泰迪熊朝我遞來一支冰棒,我只是搖搖頭。

      太累了,我完全沒有食慾。

      還好對方也沒執著的要我吃,只是聳聳肩,又自己吃掉了。

      ……對於我自己的一生有什麼好說的嗎?

      不就是個廢物兼家裡蹲的人生嗎?除了會做點家事、玩角色扮演、畫個圖、玩個電腦之外,好像……就沒什麼能拿出來說的吧?

      我只好把隨便說了個大概,至於學校以及人群那部分一筆帶過。

      ……幹麻,學校那個鬼事能說什麼。萬一又想起那個讓我憂鬱的東西怎麼辦?

      再說,我才剛認識這隻泰迪熊,本就沒必要跟他聊的那麼深入。

      「這個太冰了,」已經吃到不知道第幾根冰棒的泰迪熊發出不滿的聲音,然後把冰棒拿到吹風機下放。

      「……欸,你在幹麻!」我怒吼,那個吃了一半的冰棒已經開始融化而且冰棒水準被滴進正要乾的地方……

      幹!

      「嗯?這是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泰迪熊又把他丟在嘴巴裡繼續嚼,「嗯,溫的水,難怪剛剛是在很冰的地方找到的。」

      ……哪裡來的天兵泰迪熊啦!

      「你連冰都不知道還吃?」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注意到對方已經吃到嘴邊的毛都是濕的。

      真是……嗯,不能生氣,不然會倒楣。

      我抽了幾張衛生紙給他。

      「兔子,我要吹那個,感覺比較舒服,」但泰迪熊只是推開了我遞來的衛生紙,搖搖頭用他短短的手指著我手上的吹風機,「你那幾張紙是拿來擦地板用的。」

      還順便鄙視了下衛生紙。

      我當下真想給他一個「靠」。

      搶過他手上的衛生紙拿去抹地板,我把吹風機對著祂的臉吹。

      ……要是等一下毛黏在一起我才不管你。

      「等……兔子!毛會焦!好燙!」那隻熊在我換手用衛生紙繼續吸地板的水的時候大叫,然後我手上的吹風機就被打飛出去。

      ……幹!你是自己不會動一下喔!

      很大地砰了一聲,飛出去的吹風機還在用力地運轉,撞上旁邊的木櫃然後碰碰碰地砸上了榻榻米。

      木櫃好像呻吟了一下,我要淡定……

      「媽的,」罵了一句,我站起來把還在運轉的吹風機關上。

      「兔子!妳差點燒焦我的毛為什麼不道歉!」那個泰迪熊憤怒地叫道。

      ……靠。

      「你自己指定要吹的耶!不是會術法嘛!」我忍無可忍地把對方從我腿上拔起來,自己不用那麼方便的術法就算了!還要怪人就太超過了好不好!怕毛被吹焦自己移動一下是會死喔!

      我好想把我手上這隻泰迪熊扔出去,反正我對泰迪熊沒有什麼特別喜好,也對玩偶沒有興趣,扔了他我也不會難過。

      我面露凶光舉起了手。

      「揍一拳斷一手,」抬起爪指著我,他的爪子尖端發出了紅光,「順帶向昨天那隻狩人告發。」

      「……」我還能怎麼辦?

      就只能把對方放下來,然後認命的又繼續拿吹風機繼續吹地板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當我被吵醒時冰炎已經在房間裡了。

      我是被踢醒的。

      被一隻穿著襪子的腳踢醒的。

      至於踢我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還睡!」暴喝出聲,暴君冰炎直接往我脖子一記重擊。

      「幹……」我被踢得翻了身,瞬間覺得脖子差點被踢斷,連眼淚都飆了出來,過了一陣子才終於緩過疼痛坐起身。

      這個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正常的叫人起床!

      站在旁邊戰戰兢兢的褚冥漾也露出覺得很痛的扭曲表情。

      嗯,對,你沒想錯,是真的很痛……

      「黎!妳給我回神!」又是一記踢擊往肩膀踢去,我剛坐起來又往地上趴,只好哀怨地滾了一圈望著對方。

      「妳說,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旁邊那個現在還在吃、煩死人的泰迪熊,對方的熊臉一臉無辜。

      我還能怎麼樣?

      我駝著背慢吞吞的爬起來,你以為我要解釋了嗎?

      對啊,我要解釋了。

      一邊打開衣櫥抓起校服一邊晃進廁所,一邊換衣服一邊隔著門板說話。

      浴室的回音有點吵。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反正在我說完泰迪熊的懶人包後我也已經穿好衣服了。

      出了浴室後我瞄了眼時間。

      ……幹!

      「現在中午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時鐘,雖然不是第一次睡過頭,但是就這樣錯過整個早上的課也太扯。

      我下午完全沒課耶!

      「夏碎跟我說你們那堂課老師的出去旅行,」哼了一聲,冰炎這麼告訴我,「你逃過一劫。」

      ……我知道我神經很大條啦,但是你居然還特地跑來,是怕我死在紫館裡腐爛發臭嗎?

      我只好再走回浴室把校服脫下來,這才想起我昨天好像沒洗澡。

      聞一聞……是香的……唉,邏輯何在?

      為什麼我前一天到處跑,曬昏還沒洗澡居然還是香的?

      難怪像冰炎這個感覺很有潔癖的人會讓我躺他的床。

      幹,為什麼這裡的人連流汗都是香的!我還認真抓了下我的頭髮……

      沒有頭皮屑!

      不過有男生在房裡,我自顧自的洗澡也太怪異,所以我只能把衣服換掉。

      「那你過來幹麻?」好吧,我想冰炎應該不是那種會對進異性房間感到尷尬的人,就算有一堆裸女堆成魔法陣他還是會目不斜視抓出幕後兇手,如果不小心擋到他的路就……打爆。

      當初我的腦袋是壞成什麼樣子才會喜歡這個性格很殘暴的主角!對女生一點都不溫柔那我攻略個毛啊!

      「打電話妳也沒接,不知是不是被其他靈體吞了,」我打開門正巧看見他無奈地嘆氣。

      「明明就看過百句歌的使用方法,也知道如何喚出幻武兵器,卻什麼都不想學,」他挑挑眉,像是在嫌我麻煩,「還得讓我保護妳。」

      冰炎你一定是來找碴的吧!

      我也不想被你保護啊!被扔到這個世界的我只是個剛破殼的雞,其他人根本是老練的大老鷹。什麼能力都沒有是要我怎麼勇闖特傳世界!

      我們那個世界是靠頭腦打架的你知道嘛!

      「而且,阿斯利安通知我昨天晚上妳好像有急事,他第二天一大早有任務不克前來。」他淡淡地述說事實,轉過頭去跟離痕交涉。

      他的話突讓我對於無意中打擾到阿斯利安本該擁有的睡眠時間有些歉疚。

      ……我很意外我居然也會愧疚。

      「……冰與炎的殿下?」泰迪熊聽完冰炎用禮貌得跟剛剛那個鄙視我的人完全不同的語調平和的解釋,瞇起小小的眼用,似乎是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妳居然可以認識那麼有名的人啊?」

      ……為什麼你不知道冰棒這種東西,卻知道冰炎。

      這個世界上邏輯何在,救救我好嗎?

      我斜睨著祂,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以往我住的地方沒有冰也見不到雪,怎麼可能知道冰棒這種東西,」泰迪熊皺著眉給了我的腿一掌……靠!爪子可以收回去嘛!

      我已經聽到衣服破掉的聲音了,腿上還有隱隱約約的痛感。

      這比被紙張刮到手還衰……

      「這是目前還毫無能力的人類,請不要這樣子,」冰炎連忙勸阻,阻止了對方的動作,然後低頭看向我的腿。

      「不要動,」他伸手拍上我的腿,那個體溫偏涼的手讓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把手蓋在地上的榻榻米,地板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裂痕,像被野獸用爪子抓過。

      「那你為什麼知道冰炎?」痛感奇蹟般地消失了,我向泰迪熊發問,揉著腿跑去找了張椅子坐下。

      「原來她不是你的出氣包嗎?」泰迪熊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看了看我又看看冰炎。

      ……幹,你是怎麼認為我是出氣包的。

      而且你爪子明明就能收剛剛怎麼不收!

      「不是,目前她是我們重點保護對象,」冰炎的表情很怪異,他摸了摸自己的手,甫站直身體,「如果可以請不要將黎各的歸罪於她,將她牽扯進來,她的自保能力真的很弱,很容易死。」

      對啊我真的很容易死……所以不要叫我去做什麼任務還是負責收拾善後啦!

      跟做任務比起來我寧願待在學校上課。

      「可是這跟那隻該死的兔子不是同位體嘛!她的事情她不負責我找誰負責!」泰迪熊憤怒地叫道,語氣很像奧客。

      幹,我就說我做不到了啊!

      「她就算負責最多也只能將您送到別處,其他什麼都辦不到,光走出學校都有問題。」冰炎皺著眉陳述我很無能的事實,「如果可以,我可以為您打開通往安息之地的道路,看在您認識我的份上,也請原諒原先那位『黎各‧波亞多諾』所犯下的過錯,那是我過於愚蠢的舊識。」

      「我可以原諒她,但我不要去安息之地,」泰迪熊點點頭又搖搖頭,用著肥短的手插著他的腰:「可是這隻要陪我回去,看在他跟黎各是同一個人的份上。」

      ——靠腰!

      就跟你說我跟他不是同個人,你是聽不懂人話是吧!誰要幫黎各收爛攤子!誰要!

      人就是個當事情不利於自己就會把它丟棄的生物,我現在很想對黎各的遺產作拋棄繼承,可是為什麼我不能!

      對!因為我是他媽的另一個世界的黎各!因為這樣的關係我就是隻人人喊打的小强!我要幫他收爛攤子是吧?

      我沒有穿到某位妖師身上真是太討厭了……不是變成漾漾,我當不了這種主角,反正是隨便一個「身分是妖師」的路人。

      這樣,我就可以詛咒他擁有悽慘的記憶,天天只能幫別人收爛攤子被欺壓了!

      靠北我覺得我被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霸凌,更悲劇的是我沒有料可以上報紙爆,也不能找民代因為他們會把我當神經病!

      我有點憤怒,所以我用力捶了旁邊的沙發,要是聽到沙發哀嚎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黎嗎?」冰炎試圖要跟他溝通,他看了我一眼,雖然表情看起來還是兇兇的,但跟泰迪熊說話的那個動作不知為何有點可愛。

      ……大概就是隔著書本看他插圖,一點都不會傷人也不會被打的那種程度的可愛。

      「因為她是黑暗種族而你不是!」抬起眉,泰迪熊臉頰鼓了起來,「我要去的地方只有黑暗種族能進去!」

      ——靠,你乾脆跟我說,你是專門讓我去送死好了。

      只有黑暗種族能進去的地方是什麼鬼地方啦!

      「感覺上像是危險的地方,您確定要讓她去?」冰炎處變不驚地繼續發問,「我可以冒昧請問一下那是哪裡?吸血鬼王的遺跡或者惡魔的巢穴?」

      「都不是!」碰碰兩聲用力地在地上踩了踩,泰迪熊的聲音開始帶上了點鼻音,「是原來的世界、原來的世界!」

      ……這根本就小孩子在跳腳。

      你不要哭喔,哭了眼淚掉到地上我又得吹地板了,而且泰迪熊的眼淚不知道是什麼,說不定是王水。

      看祂的爪子殺傷力可能可以切割鑽石,搞不好眼淚會腐蝕地板喔。

      「您指的是……原世界?」皺了皺眉,冰炎好像想了一下才回祂,「原世界黑暗一族的存在很稀少,因為人類的懼怕所以大部分都遷移到守世界來了,若是要尋找族群……」

      「不是族群!是地方!」泰迪熊幾乎失控的跳了跳,哇地一聲邊哭邊叫著:「你為什麼理解力這麼有問題!我都說了是原來的世界!那個地方!那個地方!」

      ……你毛,那個地方是哪個地方,還有你哭個屁。

      我又要擦地板了好嘛!

      我看著冰炎嘴角抽了抽,他皺著眉看我一眼,再度蹲下來安撫。

      「離痕,請您冷靜一——」

      「我跟你說那個地方你聽不懂嘛!」泰迪熊手一揮,「嘶啦」一聲紅色就跟著濺出來了,雖然我立刻閉上眼睛,但總有種胃酸分泌過多的感覺,印在視網膜裡的濺血瞬間讓我手腳發軟。

      幹……什麼都別說先讓我暈會兒。

      我快速撲向沙發,避難,避我的暈血症之難。

      怪怪又冷冰冰的痛感襲擊全身,胃在痛苦的扭在一起的感覺讓我後知後覺我早餐、中餐都沒吃。

      也對,現在中午快一點了喔。

      不過我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沒事,因為太想買別的東西養成了非常奇怪的吃飯習慣,還曾經一個星期只吃五餐……直到某天出門買飲料不小心見到血暈倒,頭敲到鐵門的角角送醫為止。

      後來常常被鄰居時時關切有沒有吃飯……那時好像還有點厭食,反正有飲料我就可以活著。

      但自從被強迫要定時吃飯開始,我只要不吃就會胃痛,這點有點讓人困擾。

      「黎!別賴床!」從嗡嗡的耳鳴中擠出那應該是在耳邊,對我而言卻無比遙遠的聲音,雖然很不舒服但我還是想比中指。

      你他媽的才賴床!

      身體癱瘓著無法動彈,這時的我應該很容易被殺掉的吧?畢竟沒有護符可能身邊也沒人援助。

      真是悲劇。

      討厭欸,那個黎各到底是為了什麼寧可抽去自己的生命把我拉到這邊。

      明明就知道我什麼都不想去觸碰。

      鼻子有點酸,可我沒哭,都多大人了,天天哭什麼都不能解決。

      我戰戰兢兢地在暈眩過後抬頭,那隻泰迪熊還在抽噎,冰炎把身上掛彩的部分直接轉移拍在地上,榻榻米的地上多了一個洞還有一條紅色……

      我撇過頭,走進去房間抓起最大件的衣服然後把紅色蓋掉,反正房間的那個什麼清理罪魂應該會清,當是做個標記。

      只要沒看到血我就不會有事。

      「妳把紫袍拿來當抹布?」摸了摸剛剛好像發生放送事故的手,冰炎看著地上那件衣服一臉難以置信。

      我又穿不到……而且天氣那麼熱,穿長袖是要熱死我喔!

      不把紫袍當抹布我想它也沒其他作用。

      「妳等一下要穿還把它拿去沾血?連護符都沒有只穿襯衫去牛仔褲是真的去送死啊?」站起來一掌往我頭上打下去,我險些往地上滾。

      靠北!

      「這個衣服有屁用啦!」我怒,用力踢了一下衣服跟那隻冰炎抬槓,未料踢到榻榻米,瞬間有種腳趾折了的感覺。

      「妳不是有看過嗎?」回手再給我的額頭一掌,冰炎散發出不容抗議,我卻只覺得靠北的要死的氣勢,「那個衣服有保護咒語,不然妳當那袍服是發來當裝飾用的啊!」

      其實我只覺得它是角色扮演的絕佳物品……穿去場次一定沒有人會起疑的。

      就算這裡沒有那個叫「特殊傳說」的系列小說,就算我身上的衣服可能是真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我正待在一個巨大的攝影棚,這裡的每個人都像正在出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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