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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戀愛氧氣 【3】

日本,京都

古松參天,蓊蓊鬱鬱。陽光自葉隙篩落,斑駁樹影迤邐過日式細緻優美的庭園造景、色彩鮮豔的錦鯉池,直至清幽寬敞的後廊。

後廊上,英挺的男子將伴隨著瑩黑渾圓顆粒的乳褐色汁液,不急不徐地注入釉色青瓷,立時清香四溢。

茶盞後端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的老者文風不動,靜悄悄的,除了時來庭園啄食的鳥兒,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微風起,水晶簾動,樹影輕搖,珊珊可愛。

「爺爺,請用。」修長的指尖優雅地挑起旋落後廊上的一片綠葉,應煦澔接著坐落。「這是父親的一番心意,還請您別拒絕。」

老者冷沉暼他一眼,端起杯子,細細品嘗。良久良久,斂眉的老人家終於出現一絲喜色,打破沉默:「哈哈哈,台灣的珍珠奶茶果然還是極品!瞧瞧這奶茶的色澤,還有珍珠爽口嚼勁的口感,都是異地無法體會到的啊。如果我沒記錯,這茶是台灣今年的冠軍茶葉吧?」

「爺爺高明,這正是南投有名的雪記茶行。」老人家嘴巴果然叼得很,非高等茶品不飲。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應煦澔長期緊繃的神經逐根放鬆,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緊隨著老人家移至庭園中央曬太陽。

站了好一會兒,老人家才慢不經心地斜睨他,閒閒地問道:「小子,我聽說你事業做得很大,忙得很,忙到分身乏術,一人當兩人用,怎麼還有美國時間陪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品茗下棋殺時間哪?」

應煦澔神情平靜無波,只淡淡地解釋道:「分公司方面有人偷吃帳,我使了點計要讓對方認罪,沒想到那人比預料中早漏餡,所以我便想陪陪爺爺您了。」

雲淡風輕的口吻,彷彿他經歷的,不是商場的爾虞我詐,只是去巷口打醬油。

「哦,照你的意思來看,因為你應大總裁剛好有空出來的時間,所以就勉為其難,施捨給我鎮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只混吃等死的老頭子囉?」老頑童的銳眸一揚,瞪著面無表情又有超齡穩重的孫子,存心找碴。

兵來將來、水來土掩向來是應煦澔的典型作風。他望著湛藍長空,像是不經意地提問:「您也玩很久了,打算何時回台灣?」

果然,那太過雲淡風清的口吻狠狠刺激了老人家,他悠閒自若的臉色丕變,揪著孫子的領子直吼道:

「告訴你那不肖老子,如果他在討了二老婆後,還妄想把地下情婦扶正,除非從我屍體上採過去,否則在我有生之年,這種有辱門風的醜事就叫做想得美!孽子孽子,氣死我也!」

「可是二媽並不反對。」而且還歡迎之至。

「總之,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我絕不允許!」老頭子倔強地一哼,沒有轉圜的餘地。「你呢,也別再費事充當你老子的說客了。」

「那父親特地交代我空運來的淡水阿給、宜蘭鴨賞、新竹米粉、彰化肉圓,我會如數運回,並秉告父親,說爺爺您不稀罕。」語畢,雙腳配合地邁開。

「停停停停停!你這臭小子馬上給我滾回來!我哪隻耳朵聽到我說不?!給我放著別亂動,一樣也不準帶走,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拉不下臉來的老頑童只好以大嗓音嚇阻孫子。

身為道地的美食老饕豈能放過美味的台灣小吃?再說他客居日本有十年沒回台灣了,如今思鄉情懷被不經意挑起,就猝不及防地氾濫絕提,簡直難以防範嘛。

「我以為,爺爺這般有志氣,應該不會接受利誘才對。」

「臭小子,閉嘴!」

「還是您的堅定似鐵的意志,輕易被區區幾道美食收買了?」輕輕的嗓音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虎鬚,樂此不疲。

「你再說,我就攆你出去!」

「總裁。」一名隨從必恭必敬地喚著,步履穩健地走了過來,適時解救了被刺激到不行的老人家。

應煦澔雙手交疊在胸前,靜候他說明來意。

隨從低聲說了幾句,不知道在報告些什麼,只見應煦澔俊臉一凜,隨即有技巧地歛藏,優雅地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無須多說,先行退下。

老人家利眼一亮,精神矍鑠地上下左右來回地打量西裝筆挺的孫子,「唷!臭小子,我都沒發現你放洋回來後,居然越來越有架式了!不得了呀不得了,看來我老弟離享清福的日子不遠了……接下來就是你的終身大事了,我來想想,記得安老的掌上明珠挺喜歡你的……」

「爺爺,不是您想的那樣。」爺爺口中的人兒是他的青梅竹馬,不過他始終將她當妹妹看待。

「不然是哪樣?」老人家興致勃勃地推推他,笑得曖昧,「老實告訴爺爺,幾壘了?」

越說越離譜了。「看來爺爺思想相當前衛開放,就不難解釋父親為何風流成性了。」

老人家再一次暴跳如雷,「你這是在暗指上樑不正下樑歪?!死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孫子的份上,以你這般以下犯上、沒大沒小,我早就讓你血濺五步!」

「爺爺,這樣您也就毋庸擔心應家會斷了香火。」

「你老子那類花心蘿蔔我才不要!我只要像你這款的死小子。瞧瞧,這儀表堂堂不輸我當年;而這副體格,根本就是遺傳自我的優良品種,無可挑剔!這才是正宗的應家出品,其餘的通通靠邊站!」老人家越說越得意,雙手忘情地對應煦澔「上下其手」,滿意到不行。

應煦澔哭笑不得,拉開老「鹹豬手」,閒閒哼道:「照您這種說法,我二弟正好也具備了上列的條件,迷死人不償命、好體格,而且無條件提供精子,以後恐怕您的曾孫遍及世界各地。」

「哼!我不屑!」對花心大少很反感的老頑童雙手叉腰,蠻橫地道:「你究竟何時生個小娃兒給我老頭子解解悶哪?都二十有六,是論及婚嫁的年紀了哪!」

「爺爺,這不是說要就要,要看時機成不成熟。」

「也就是說,這要看天時、看地利、看人和、看良辰、看吉日、看天氣、看你大少爺爽不爽、高不高興是不是?!」

「您要這麼說,我不反對。」

「找死啊!」老拳克制不住,直接朝英氣逼人的俊臉招呼了去。

「唉唷!」輕輕柔柔地呼喚聲,自長廊那端一路疾呼過來,「老伴兒,你這是在幹什麼呀?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動手動腳的,不怕別人笑你倚老賣老嗎?」

「奶奶,您回來了。」應煦澔恭敬地問候,有趣地瞥了眼緊急煞車、拳頭恰巧定格在他鼻端的老人家,「爺爺只是在敘述他當年的英勇事蹟,正說到精采處罷了。」

「的確,遙想當年只有老頭子會幹的事。你呀,難得來一趟,走走走,我做了味僧湯還有鮪魚壽司,隨我過來嚐嚐啊。下午沒事的話,你跟奶奶去京都四處逛逛,別再跟無聊老頭子瞎攪和了。」

「奶奶,您不是剛從荷蘭回來嗎?沒想到玩興還是那麼高昂。」

「呵呵,我的寶貝孫子來探望我,我當然精神抖擻呀!對啦,我這回不只到荷蘭,連鄰近的法國、比利時我都有去觀光呢!我也帶回紀念品要給你、旅帆還有雨嬋,要回台灣時別忘了幫我帶回去呀!」

「真巧,旅帆上回到米蘭走秀,也特別為您量身訂製一款今年最新流行的軟綾披肩,色彩柔和、質感極佳,託我帶來給您。」

「唉唷,沒想到你們還惦記著我這老太婆!有這份心意,我老太婆就滿足了。」

輕柔慈祥的笑聲與低沉的應諾聲漸行漸遠。

「老太婆,妳妳妳妳妳、妳說這什麼意思啊?!妳這擺明是污辱我嘛!別把我的一世英明毀了——」見老婆婆挽著俊挺的孫子遠離,老公公眼角含淚,急起直追,「妳不要只顧著跟臭小子有說有笑,不公平不公平哪!喂喂喂,老太婆,別走那麼快,我也要吃美食,不要丟下我啊啊啊啊——」

哀怨欲絕的聲響回蕩在空氣中,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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