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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家有女初長成1

    榎朝都城,咸京。

「三小姐!三小姐!」一個身著淡綠色衣衫,穿著打扮看似富貴人家的小丫鬟,正在樊丞相府邸偌大的庭園中高聲叫嚷著,心裡一面擔心著,徘徊著,找尋著失蹤兩刻鐘的樊家三小姐。

    小丫鬟身後是一座假山,再後方便是一座清澈的池子,裡頭幾隻鯉魚悠遊。

    平靜無波的池子裡赫然出現一抹不尋常的橙色,游到了岸邊後,俐落矯健地爬上岸原來是位正值荳蔻年華、面容姣好的少女。

    少女靜悄悄的繞過假山,看見了正背對著她的小丫鬟。

    小丫鬟在心中暗罵著頑皮、不懂事、完全沒有大家閨秀氣息的三小姐,一邊還想著待會兒再到花園去找找,驀地感覺到一雙濕濕冷冷的手搭在肩上。正想放聲尖叫,背後的人卻迅速摀住自己的嘴,小丫鬟害怕的看著那雙死死摀住自己的那截白皙皓腕,手腕上還戴著三小姐最愛的碧玉鐲子反射著陽光刺痛了眼,那鐲子是已故的夫人留給三小姐的,三小姐不曾拿下,愛惜得像是自個兒的命似的。

    ......三小姐的鐲子......小丫鬟的心涼了一半,眼眶卻懸著熱淚。樊家的小姐們各各出落得花容月貌,樊家又家財萬貫,難免會被一些為非作歹之人打如意算盤。

    「卉兒,本小姐嚇妳的,被嚇著了吧?」一陣熟悉的聲音脆聲聲的響起,嘴上的力道也鬆開了。

    名喚卉兒的小丫鬟愣住了,呆呆地轉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三小姐笑得正燦爛,宛如綻放得正盛的杜鵑,濕淋淋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動人。

    「當真是三小姐您?」卉兒不信的摸摸橙衣少女的臉蛋,那肌膚細嫩,確實和三小姐如出一轍。

    少女不耐的揮開卉兒的手,「難不成還是人扮的?溼成這般妝豈不是都花了?」

    「小姐,妳可嚇著奴婢了。趕緊回閣裡換身衣衫吧,仔細著涼了。榕雪姊姊和大小姐已在閣子裡侯著了。」卉兒刻意說出榕雪和樊歆,想著自己說的話三小姐不一定聽得進去,但大小姐和榕雪便不同了。

    「這樣一個大熱天怎麼會著涼?本小姐可沒那麼嬌弱!待會兒便乾了,本小姐還沒完夠呢!」少女剛說完,便又要溜走。

    卉兒自知趕不上,趕緊阻止道:「小姐!今日戌時二少爺會回來,老爺可樂得呢,吩咐今日舉行家宴。小姐今日可別再惹老爺不樂了,趕緊回閣子吧。」

    少女想了想,只好道:「二哥在邊疆守關,確實有大半年沒見了。好吧,咱們先回香榭閣吧。」

    卉兒見少女今日難得這般好勸,又趕緊道:「前些日子,老爺聽師父說小姐又貪玩了,老爺為此大發雷霆。」

    少女冷冷哼了一聲:「師父也真好事。」

    卉兒趕緊陪笑著:「那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想來師父也是擔心小姐的。老爺還特地吩咐了奴婢和榕雪姊姊,一定得好好看著小姐,別再貪玩了,得好好練武讀書才是......」

    少女再也聽不下去,對著卉兒吼道:「練武讀書練武讀書練武讀書!這般無趣的事兒,本小姐已經聽了將近十五個年頭了。」

      卉兒膽子小,見三小姐發怒,泫然欲泣,「小姐天資聰穎,又是夫人最年幼的孩子,老爺自然也是特別愛護關照。」  

    少女突然停下腳步,跟在後頭的卉兒險些撞上,「關照?老頭子關心的是我的武術還是我的人?」少女瞇起眼,逐漸靠近卉兒。

    「小、小姐,夫人若是知到您這般不知勤奮,在黃泉之下肯定會難過的。」卉兒被少女的氣勢逼得連連向後退。

    「哼!」少女扭頭便走。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香榭閣。

    一位紫衣美人坐在閣子裡,神色有些慌張,也有些生氣。

    「也不知道音兒又跑去哪玩了,萬一出來意外那該怎麼是好?」樊歆憂心忡忡的說。

    「卉兒已經去尋人了,大小姐放心。」穿著米白衣裳的榕雪淡淡回道。

    榕雪和卉兒都是樊音的貼身侍女,性格卻大相逕庭,卉兒毛躁而貪玩,怪不得說服不了樊音,榕雪冷靜而理性,年紀也稍長,做事讓人安心。

    樊歆欲回話,樊音和卉兒正巧走進來,神色才放鬆些。

    「音兒,妳怎麼把自己弄得濕淋淋的?」

    「回大小姐......」

    卉兒正待回話,樊音趕緊搶了話頭,「歆姊姊,我方才在水塘旁練習劍術呢,誰知一個晃神,便落入水塘,弄得自己一身是水。」言畢,又瞪了卉兒一眼。

    樊歆早就將卉兒的委屈和妹妹的小動作放進眼底,「好了,下回小心點便是。榕雪,帶音兒換身衣衫吧。」

    「是。」站在一側,身著米白長衫的侍女應著。

    進了樊音的房間,榕雪伺候著樊音褪下橙色衣衫,換上了樊音最愛的鵝黃色。

    「小姐上次還誇口要和奴婢比武,怎麼不見小姐好好練習?小姐是輕視奴婢的劍術嗎?」榕雪佯怒。

    「咦?有這檔事?榕雪姊姊拿我開玩笑嗎?」樊音皺眉,又道:「哎呀,榕雪姊姊陪著我習劍,妳劍術之精進,我望塵莫及呀。」

    榕雪正色道:「那是小姐不知長進。小姐也別再調皮了,過了個新的年,大小姐便要出嫁了,還要為小姐操心。」

    樊音扁扁嘴:「榕雪姊姊,爹爹怎麼不讓二姊先嫁了?」

    「苗將軍年輕有為,二十出頭便當上了統帥,樊家和苗家交情不淺,苗將軍也傾心於大小姐多年,加上又是皇上親自賜婚。這樣光榮的事、這樣好的婚姻、這麼一對般配的佳偶,小姐應該替大小姐感到高興才是。」

    樊音仍舊苦惱著。歆姊姊之子于歸她自然是高興的,但之後這個香榭閣就只剩自己和樊梨了,那簡直是凌遲呀,還不如將她送上斷頭臺還痛快些。

    樊丞相的元配夫人舒氏已故十餘年載,原育有一子二女,便是二少爺樊風、大小姐樊歆和樊音。續弦原本是個侍妾姬氏,誕育了二小姐樊梨。樊梨自幼心高氣傲,對於自己是個庶出的孩子極為介懷,時不時便和舒氏的三個孩子鬧一鬧。不過樊風不將妹妹的幼稚放在心上,樊歆修養好,倒也不介意。於是樊梨只得將多年的悶氣發洩在樊音身上,能奚落便奚落,能為難便為難,從沒給過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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