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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二少爺您不是剛旅行回來嗎?為什麼一副沮喪到死的樣子?

──呸,你不說個「死」字會死啊!你看看這次旅行拍的照片,全都是靈異寫真,靈異寫真你懂不懂?

──懂,就是您剛才用PS搞了些紅圈圈在照片上的那種,二少爺,自暴自棄是不對的。

──我不是自暴自棄,我是徹底放棄,顏開開你來看,這些照片每張都有鬼出現,多得可以直接當電視臺的靈異節目素材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放棄自己,因為我已經拍不出正常的照片了呵呵……

──二少爺您也許該去看下眼科,有我在的照片裡不可能有鬼出現。

──……該看眼科的是你吧?這世上還有比你更接近鬼的鬼嗎!?

──哼哼,原來二少爺您只是因為跟我拍了很多合照而心存不滿。

──也、也不是這樣啦,但除了你之外,其他照片也都有鬼啊,你看這個看這個,還有這個!

──二少爺,人生總有意外,既然您這麼有鬼緣,不如您也做鬼吧。

──做鬼就沒有意外了嗎?

──以我的經驗來看,沒有。

──真的?是不是因為你是鬼,所以就以為做鬼沒問題了?

──嗯……確切地說,我不是以為,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你、你、你!有關本少爺的生死大事,你居然只是隨便說說!

──反正這種事也不重要,我覺得做大事的人不需要糾結這種小事。

──顏開開你給我滾蛋!

第一章

「對,我已經在船上了,應該再過十幾分鐘就可以上山了,阿謙你什麼時候到?」

溧水河上,一條渡船正順水劃下,陣雨剛過,對面的山巒像是被洗滌過似的,河岸兩旁斜掛而下的柳枝青翠欲滴,垂下的枝條隨著水波來回飄蕩,山林深處遠遠看不到盡頭,說不出的靜謐幽長而又寧靜,在這種環境下,哪怕稍有雜音都會顯得很突兀。

所以聶睿庭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話聲有點高了,坐在渡船當中,他一手拽住狗繩,以免正在好奇地看河水的寵物栽進河裡,一邊繼續講電話,不知電話對面說了什麼,他的聲量又提高了幾分。

「什麼?不來了?不是說好一起泡溫泉吃大閘蟹的嗎?哈,因為你大哥?老兄你貴庚了,旅遊也要經你大哥批准嗎?我大哥就從來不管我……」

船頭還有一位身穿黑衣負著手迎風而立的高個男人,聽到這裡,他的頭微微一側,一聲類似嘲笑的鼻音隨風飄過來,聶睿庭聽到了,立馬壓低了聲音,轉身趴到船舷上,說:「我哥還讓我盡情的玩,說公司的事他會處理,不用我操心……不,我哥沒有吞併公司的意思,他只是想讓我過得舒服一些,我說你們到底來不來?旅館房間都訂好了……錢是小事,問題是你們都不來,我……」

說到這裡,聶睿庭偷眼看看對面那個黑衣男人,再次壓低聲量,把手蓋在手機上,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大的聲音說:「你們都不來,我一個人泡溫泉有什麼意思?這種深山老林的,也不可能有美女,喂……喂喂!」

電話斷得很急,不知是朋友不想再聊,還是出於某種原因被迫掛斷的,就聶睿庭對他的瞭解,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真不夠意思啊,不愧是狐朋狗友,就連約定遊玩都沒什麼信譽度。

聶睿庭氣哼哼地掛了電話,聽著兩旁的流水聲,他低頭擺弄手機,還好當時約了好多人,總不可能所有人都不來,把他一個人撂單吧,他應該不會那麼倒楣……不,應該說那些人不會都倒楣得來不了。

「二少爺您好像很失望。」

冷清清的聲音很突兀地在耳邊響起,完全沒聽到腳步聲,聶睿庭在毫無防備之下,雖然沒做賊,但還是心虛地一下子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手一甩,他剛買沒多久的手機就淩空飛出,朝著遠處的水面落了下去。

「啊!」

慘叫聲剛發出半個音節,聶睿庭就發現在他家這位萬能執事面前,地心引力定律完全失去了存在價值,手機在快落水的時候直直停住了,然後像是被繫了牽引繩似的,又自動飛了回來。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等船家聽到叫聲轉頭來看時,手機已經回到了聶睿庭的手裡,他只看到一隻小小狗趴在船舷上往水下張望,一副想跳進去試試的好奇模樣。

「小心點你家的狗哦,」船家警告說:「這條河深不見底,要是掉下去可不好救。」

什麼狗啊,那是他家排行第二、叫「王子」的寵物,至於第一,聶睿庭抬頭看看負手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男人,應該是這位名不副實的執事先生顏開了,而自己的身分排位……聶睿庭聳聳鼻子,覺得這個傷心的事實不提也罷。

「寶貝你不要亂跑,你還小,這裡不適合你玩,想練狗爬式回我們家游泳池練去。」

聶睿庭揪著狗繩把不省心又肥嘟嘟的小東西硬是揪了回來,又對那位喜怒哀樂都是一個表情的男人說:「顏先生,拜託你走路有點聲音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二少爺您的話有待糾正,」後者冷冷回他,「一,我不是人;二,您嚇不死;三,我幫您保住了手機,您得向我道謝。」

這話換了其他人來說,聶睿庭一定會大笑出聲,但偏偏這些話全都說中了,這個不苟言笑到令人懷疑他有面部肌肉僵硬症的男人的確不是人,而是來頭頗大的惡鬼,而悲傷的是,在跟惡鬼相處日久後,他雖然時常被嚇到,但說到嚇死可能就勉強了。

所以遇上一位鬼執事,那也只能認命了,因為聶睿庭心裡很清楚,就算他死了,這隻鬼也有能力把他再「嚇活」過來,人生的莫可奈何也不過如此了。

沒去理睬多愁善感的聶二先生,顏開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機上,跟所有怕麻煩的男人一樣,聶睿庭的手機一直是光禿禿的,但不知什麼時候上面多了個銀白色的絲穗吊墜,吊墜上還繫著一個很小的銀鈴。

絲穗看著有點眼熟,顏開伸手想拿,被聶睿庭發現了,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進口袋,還怕他搶似的,用手緊緊按住口袋。

這傢伙不對勁,顏開冷靜地跟他家主人對望,開始考慮要不要行使一些非常手段讓他坦白,就在這時,王子突然叫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趴在船舷上盯著水面吼個不停。

聶睿庭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抱住王子,跟牠一起探頭往水面看,但馬上他的全身就像凍僵了似的,寒氣瞬間從腳下竄到頭頂──清澈的水中漂浮著一張慘白的人臉,發覺他的注視,人臉突然睜開眼睛,如同恐怖片裡常出現的那樣,那個生物從水裡抬起爪子,猛地抓住了聶睿庭的手。

「啊!」

在發出驚叫同時,聶睿庭的身體本能地向後一晃,但很快他就發現水面上什麼都沒有,眼前風景秀麗寂靜,摸摸手腕上濺到的水珠,他抬頭看顏開,不敢肯定剛才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他的執事把惡鬼嚇跑了。

船家順聲轉過頭,看到聶睿庭吃驚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別一直盯著底下亂看,他們不喜歡被偷窺的。」

「你……」按著怦怦跳個不停的小心臟,聶睿庭試探地問:「說的他們是指……」

「水鬼,山有山鬼,水有水鬼,陸地上有遊魂野鬼,」船家搖著櫓信口回答:「這些東西你們城裡人是不信的,不過像我們靠水吃飯的都信神敬鬼,這一路才能走得平安。」

不,他信的,因為眼前就有隻活生生的鬼整天在他周圍飄來蕩去,他怎麼敢不信?

聶睿庭瞄了眼顏開,顏開走回船頭迎風站立,此時渡船已蕩進了峽谷當中,兩邊是峭壁山峰,唯有眼前一條水路直通遠方,兩面綠柳庇蔭,懸泉瀑布,水流聲不絕入耳,偶爾水珠濺來,在夏末酷暑中有種說不出的清涼,水景固然美到了極點,但最吸引眼球的還屬船上那人。

顏開一身類似古裝的皂衣,半長銀髮飛舞,倒影浮在綠潭水上,山中林寒水深,宛若進入了桃花仙境,而顏開的典雅氣質剛好跟景物形成絕配,翩翩然如武俠小說中功夫高強的俠客,帶著大家步入刀光劍影的時空裡,即使內心對他諸多怨言,聶睿庭也不得不承認在不開口的情況下,他的存在就如古樸雅致的水墨畫,讓周圍一切都成了陪襯。

聶睿庭悄悄掏出照相機,給顏開拍了幾張,然後又以飛快的速度將相機藏進口袋裡,以免被對方看到。

他才不是傾心於顏開的雋秀才拍的,他只是想拍風景照,順便好心地把鬼執事納入背景裡而已。

前方水波響動,一條紅鯉躍出了水面,聶睿庭跟王子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正看得入神,眼前突然昏暗下來,山岩上傳來尖銳叫聲,像是嬰兒的啼哭,又像是野貓深夜叫春,要說淒厲倒也未必,只是讓人聽得心裡瘮得慌,叫聲在空谷間遙遙傳響,哀轉不絕,王子被嚇到了,一個掉頭,鑽進了主人懷裡,聶睿庭跟牠一樣害怕,抱住牠情不自禁地想往顏開身邊靠,卻撲了個空。

看看顏開負手站在船頭的修長身影,聶睿庭覺得自己很沒用,相比之下,顏開的造型真是又酷又拉風,這傢伙又在端了,卻偏偏讓人找不出半點瑕疵來,聶睿庭只好私下裡嘀咕:「這應該不是我的幻聽吧?」

顏開沒吱聲,就見渡船駛得飛快,穿過了山谷綠蔭,隨後陽光灑下,眼前頓時亮堂了許多,兩旁山風輕襲,將那一聲聲詭異的啼鳴遙遙地從山間帶來。

這次聶睿庭可以肯定不是幻聽了,低頭跟寵物眼對眼,心想他不會這麼倒楣吧,這見鬼天線也太發達了,走到哪兒都能接收到信號。

「是猿的叫聲。」船家好心地為他解釋,「這山上有不少猿猴,牠們很聰明,也不怕人,你們要小心反被牠們搶了東西去。」

「難怪了。」

這話讓聶睿庭放下了心,在計劃來溧山遊玩時,他就詳細查閱了風景區的情況,可謂是為了遊樂做足了準備,結果沒想到被朋友爽約,撫摸著蹲在腿上的寵物,他想還好當時力排顏開的異議,硬是把王子帶了來,否則讓他每天跟隻面癱鬼眼對眼,他會鬱悶而死的。

「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兩旁風景如畫,讓聶二公子的詩興又上來了,搖頭晃腦地念叨著,沉浸在清靈水色之中,聽到他的吟詩,顏開捧場似的瞥了他一眼,那副「你居然不是草包」的表情讓聶睿庭不爽了,捅捅王子,故意說:「寶貝也來鳴兩聲,看看顏開開會不會哭。」

在接二連三的撞鬼事件中,王子跟牠的主人結下了深厚的友情,聽到聶睿庭吩咐,牠立刻站直了身體,衝顏開汪汪大叫起來,但聲音越叫越小,在顏開的注視下,牠的叫聲最後終於變成了長長的嗚嗚聲,好像撒嬌似的,這還不算,王子還從聶睿庭的腿上跳下來,竄到顏開腳下,繞著他一邊打轉一邊叫,殷勤得不得了。

這小死狗居然也學會看人了,難怪大家都說狗眼看人低,果然……

就在聶睿庭擼起袖子,摩拳擦掌準備跟自家的執事先生較量時,船身突然晃了一下,低沉響聲傳來,船停靠在了渡口上,聶睿庭這才發現原來不知覺中溧山已經到了。

在他抬頭眺望山峰的時候,船家將纜繩拋在了木樁上,將渡船固定好,示意他們可以下船了,聶睿庭雙腿不方便,又坐了一路,感覺有點麻了,用手臂撐住船舷勉強站起來,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隨著船身搖晃,一個男人從最後面走來,經過他搶先跳下了船。

原來後面還有船客啊。

男人應該是最早上船的,又一直坐在後面悶聲不響,所以聶睿庭徹底把他忽略了,當發現後面有人時,他首先想到的是剛才顏開耍酷弄回手機那一幕不知有沒有被看到,如果看到了,那他只能請男人節哀順變了,希望他不要驚嚇過度晚上作噩夢才好。

很幸運,男人似乎沒看到那幕詭異情景,拿著背包悶頭快步上了岸,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倒是聶睿庭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總覺得這男人有點奇怪,但要說哪裡怪,他一時間又看不出來,就看著那道削瘦身影快速走進山中,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顏開對自己以外的事情通常都表現得毫無興趣,跟平時一樣,他將放在船頭的大旅行箱拿起來,跟展開後的摺疊輪椅一起放去岸上,又轉回來扶聶睿庭下船,讓他不至於走得太辛苦。

這是聶睿庭最中意的地方,雖然顏開為人刻薄固執,還自我意識過甚,但在服侍他的起居方面一直做得很用心,聶睿庭想應該不會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了,而且他都不要求付薪的,所以聶睿庭覺得自己其實也該知足了。

船家見聶睿庭腿腳不便,想幫忙把王子送上岸,誰知王子看似肥嘟嘟的,動作卻很靈敏,一弓身,輕鬆跳上了岸,繞著聶睿庭不斷衝他搖尾巴。

「上山要小心,這裡的階梯又陡又長,接下來又要下暴雨,不要在山上亂走啊。」等他們都下了船,船家收了纜繩,好心地對聶睿庭說。

下雨?

聶睿庭仰頭看天,天空碧藍無雲,陽光透過枝葉斜灑而下,在地上形成一個個跳躍的光影,這種天氣會下雨?聶睿庭表示很懷疑,掉頭對船家說:「我來時看過天氣預報,這幾天都是大晴天。」

「哈哈,我在這裡住了一輩子,天氣預報可沒我的眼睛準。」

船家大笑起來,黝黑的膚色證明他的確是在這裡擺渡多年的老行家了,他會這樣說多半有他的道理,聶睿庭想再仔細問問,船家已經撐櫓離開了,渡船飛快地劃過河面,轉眼便走遠了。

「希望他看錯了。」抱著這個僥倖,聶睿庭看看天,又將目光轉向面前的山上,這才發現輪椅完全沒有展開的必要。

山路最初是青石鋪成的斜坡,假若不介意顛簸的話,輪椅勉強可以走,但再往前就是筆直而上的石階,石階比想像的要陡,先前下船的那個男人現在幾乎只能看到腳後跟了,這種情況下,別說殘疾人士,就算是正常人要一路爬上去,也是很辛苦的事。

聶睿庭不想被看作是殘疾人士,但眼前這種狀態讓他明白現在強調自尊心問題,那是自討苦吃,一邊在心裡痛駡阿謙等損友選擇這種糟糕的地方來旅遊,一邊看向顏開,展開一個他自認為是最有魅力的笑。

「顏開開……」

接下來的話不需要他說顏開也明白,二少爺這是面對困難舉白旗投降了,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也投降得太快了,足見在自己面前,他連半點辛苦都不想嘗試。

來之前顏開被聶家的長輩交代過,說溧山偏僻,讓他多照顧一下聶睿庭,所以出手相助他並不介意,可是聶睿庭這副明擺著的依賴行為讓他有點不爽,反而不想馬上應下了。

「好像十分鐘前,二少爺您還對我的跟隨耿耿於懷。」顏開鳳眸斜挑,冷冷看向聶睿庭。

來了,他就知道跟醜鬼交易,不會那麼容易成功!

聶睿庭在心裡氣憤地揮了揮拳頭,臉上卻一本正經地回道:「但十分鐘後,現實證明您的跟隨是多麼的明智。」

「也就是說您的智商導致了您錯誤的判斷?」

「……是。」

「也許您該為自己的行為道個歉?」

「……對不起顏開開,是我的錯,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

快答應!聶睿庭在心裡大聲叫──他都已經承認自己低智商了,要是這隻鬼還不肯幫忙,那他就直接將鬼踢去河裡跟他的同類相親去!

還好顏開沒讓聶睿庭做出這麼暴力的行為,滿意地看到自家主人乖乖低頭,王子也趴在他腳下嗚嗚叫,顏開便沒再為難他,將展開的輪椅又摺疊起來,蹲下身讓聶睿庭趴到自己背上,然後一手拿輪椅一手拿行李箱向前走去。

「嗚……」

王子在原地叫了兩聲,見沒被理睬,只好奮起直追,聶睿庭看到了,忙抓住顏開的一縷銀髮拽了拽,叫:「還有王子。」

顏開略微停步,王子趁機跳起來,踩在了聶睿庭的大旅行箱上,旅行箱被它踩得向下一沉,顏開不悅地皺起眉,在他的冷漠盯視下,王子又灰溜溜地跳到了地上,垂著頭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聶睿庭看得心疼,忙說:「顏開開你不要跟王子一般見識,讓我來抱牠好了。」

「牠是狼犬,自己走。」

顏開說完抬步就走,看著王子吭哧吭哧跟在後面,聶睿庭更急,雖然跟剛到聶家相比,王子的個頭竄高了不少,但牠畢竟還是幼犬,山路攀沿對牠來說有點吃力,但這時候聶睿庭不敢多說話,免得一個不小心自己也被丟下。

「要不……」他盤算著溝通,「這次的旅遊安排都聽你的?所有事情都由你做主怎麼樣?」

可能顏開覺得這個條件開得不錯,他停下了腳步,為免他變卦,聶睿庭趕緊衝小寵物招手,總算王子還算機靈,幾下竄起來跳上旅行箱,仰頭看了看顏開,然後把目標轉去了聶睿庭身上,跳到聶睿庭的後背上,乖乖趴下不動了。

聶睿庭被壓得悶哼一聲,沒想到沒幾天小死狗又重了這麼多,偏偏為了防止牠被丟下,他只能忍住被壓的不爽,雙手環過顏開的頸部抱住他,心裡慶倖顏開是萬能執事,否則普通人可拿不了這麼多東西。

溧水河風景秀麗,同樣的溧山景色也清靈雅致,山上有大大小小的飛澗瀑布不說,還有很多天然溫泉,而聶睿庭預訂的旅館就是這種帶溫泉的舊式民宿,由於民宿規模不大,並且整座山上只有這一家,所以沒有做太多的宣傳,聶睿庭也是從朋友那裡聽說的,為了到時可以玩得暢快,他還特意多預約了兩間房,現在看來可能都用不到了。

山路雖然頗陡,但石階比較寬,趴在顏開背上,聶睿庭覺得這種攀山運動還是挺舒服的,山林中帶著昨夜陣雨過後的水氣,清涼涼溼潤潤的,讓人忘記了都市的匆忙繁華,山間清榮峻茂,偶爾飛鳥掠過枝梢,抖落雨滴在聶睿庭身上,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鳥,只覺得叫聲明亮悅耳,山路兩旁枝葉茂密,看不到太遠的風光,只能憑響聲判斷有小動物或是猿猴經過,牠們完全不怕人,只在遠處偷偷觀察這對登山客。

在這種怡人風景中,聶睿庭很快就忘記了被朋友爽約的鬱悶,掏出照相機興致勃勃地拍起來。

「顏開開,到了之後,我要先享受一下這裡的溫泉。」

「嗯。」

「晚上吃大閘蟹,我還跟老闆娘預約了燒烤的場地,到時你再跟她確認下。」

「嗯。」

「我好喜歡這裡,不知山上有沒有水潭可以游,我游泳很厲害的,當年學校比賽的冠軍得主都非我莫屬。」

「嗯。」

如果不是怕打擊到聶睿庭的情緒,顏開更想問──現在您的腿都殘了,只用兩隻手,您要怎麼游泳啊。

這話雖然沒說出,但顏開懶得應和的情緒充分傳達了過來,聶睿庭覺得很無聊,只好把重點轉去了拍照上,過了一會兒,他感覺睏了,手指繞起一縷銀髮,好玩似的來回繞著進入了夢鄉。

半天沒聽到聶睿庭的話聲,身後氣息平和,顏開就知道聶睿庭是睡了,這也難怪,昨晚為了準備來旅遊的東西,聶睿庭折騰到半夜,早上又早早起來試衣服,那鄭重的感覺讓他以為聶睿庭不是旅遊,而是去相親。

嘴角在無意中微微翹起,顏開把聶睿庭又往背上托了托,他發現自己還是喜歡睡著時的二少爺,這樣的他比較可愛,也比較……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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