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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1

熄掉手上的菸,小真把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弘翔看了她一眼,搖晃著手上的啤酒瓶,看著遠方,夏夜的微風還是有些許的涼意。

小真在一小時之前打給弘翔,只簡單的說了一句喝酒吧,兩個人十幾年的友情不需要說太多,弘翔掛了電話,來到了這間營業二十四小時的雜貨店。

老闆對於他們兩個在半夜兩三點在店外喝酒早已見怪不怪,看到小真來老闆很自動先拿了兩手啤酒,還體貼的分了一點他剛煮好的消夜給小真。

等弘翔到了雜貨店,小真的腳邊已堆積了不少被壓扁的啤酒罐。

弘翔閉上眼睛,熟練的點燃手上的眼,煙霧裊裊,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白煙。

「又吵架?」不意外的,弘翔打破了這將近一小時的沉默。

小真頓了一下,低頭又是一陣猛灌。

退冰的啤酒很苦、很澀,小真是很討厭喝酒的,因為宿醉真的太痛苦了。但是過了那麼多年,小真還是不間斷來雜貨店報到,難喝的啤酒也越喝越多。

是不是,很多事情習慣了,也麻木了。

小真嘲弄的笑出聲,「對啊!」毫無掩飾,

皺了眉,弘翔看了小真喝到雙頰泛紅的樣子。

「我沒醉,不要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我。」小真冷冷的說。

她可以妥協很多東西,唯獨自尊。

「可憐的眼神?那妳對他也不是這樣?」弘翔一提及他,語氣不會好到哪去。

「他不一樣。」她吶吶的說。

「哪裡不一樣?就因為他把妳從那群男人裡救出來?!」弘翔壓不下心裡的憤怒,手中的啤酒罐被握的歪七扭八。

小真跟那個男人交往了四年。四年前,小真還是每天靠著自己外表及姣好的身材周旋在無數個男人之間,卻也不曾真正讓誰上了她的床。她曾跟弘翔說過,就算她是酒店陪酒小姐,衣服穿得再怎麼少、妝化的在濃,她還是那最初的陳靜真。

那個男人也是酒店裡的常客,卻不曾點任何一個小姐坐檯,只是一個人在吧檯喝酒,喝完再一個人離開,一個禮拜總有那麼兩三天。

在小真的眼裡那是不該招惹的男人,因為他身上散發出太乾淨的氣息,太靠近似乎也弄髒了他。

小真的高傲、不可一世,像是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讓她的知名度迅速攀升,更多男人慕名而來,只想一親芳澤。

這樣的小真,引起更多姐妹的忌妒,誰都想盡辦法讓小真這朵蓮花沾點淤泥,讓那些排在門口的男人可以多看自己一眼。

只是夜路走多了終究會遇到鬼,平均一群五十歲的男人設計圈套,讓小真一人獨自在包廂裡,即使小真手段再怎麼高明、經驗再怎麼豐富,還是敵不過一群男人的力量。

絕望第一次離小真那麼近。

原來徒勞無功是這種滋味。

包廂的隔音設備太好,小真知道盡管她扯破喉嚨也沒人會進來救她,四肢被牢牢控制,小真掙脫到手都破皮、瘀青了,也敵不過眼前這一群男人。

男人的手不斷扯她身上衣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口,肥大的嘴唇湊上去狠狠的亂親一番,數十隻手在她的大腿、私處不斷游移。

完美無瑕的妝濃此時狼狽不堪,像是精彩一幅畫。小真倔強閉緊嘴巴,死命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幹!眼睛睜那麼大,老子怎麼硬的起來?」一個戴眼鏡、頭髮都掉光的男人咒罵道。

「有種就放開我,操俗辣才會這樣逼女人跟你們上床!」小真咬牙切齒的說,就算衣不蔽體,她的高傲還是不容許她軟弱。

「都躺在老子跨下了,嘴巴還這麼厲害!果然是名不虛傳得小辣椒!」挺著鮪魚肚的男人露出黃黃的牙齒,一伸手就往小真的胸部上抓了一把。

「幹!在摸一次,我一定會砍斷你的手!」小真惡狠狠瞪著。

「不要再拖了啦!讓老子先來,你們在後面排隊。」嚼著檳榔,渾身散發酒味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把小真的短褲脫下來。

小真驚恐的瞪大眼,幾乎把畢生會的三字經都罵出來,而卻讓男人越來越興奮。

「幹!這女人好嗆,我喜歡,哈哈哈哈哈……」嚼著檳榔的男人大笑,脫下褲子。

小真閉上眼,告訴自己忍過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

突然一陣哀嚎,小真睜開眼,看見跪在自己跨下的男人額頭上流下了鮮血。

她看到坐在吧檯上那個男人拿著棒球棍從後面走出來,這是小真第一次那麼認真的看他的臉。理著乾淨平頭,濃黑的眉毛、陰鬱的眼神、始終抿著的雙唇,他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看著小真狼狽的樣子,脫下身上的外套,丟給她。

轉過身,他俐落的解決其他人,棒球棍上沾了點血,看了一眼,他丟掉棒球棍。

小真穿上外套,站在旁邊。

他抓起她的手,推開包廂門,沒有從大門離開,他似乎很熟悉這裡的環境,繞過了幾個包廂,他帶著她走到只有員工知道的後門。

夜幕低垂。

「妳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以後自己小心一點。」他點燃一根菸,靜靜的說。說完,他繞過她,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小真揚著聲音問。

他停步,月光灑在他身上,如果他背後長出翅膀,小真也不覺得意外。

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小真又問了一次。

「江凡安。」

「江凡安,謝謝。」小真。

江凡安揮了揮手。小真看著他,直到在也看不見他的身影為止。

拉緊身上外套,小真聞到乾淨且安心的味道。

感覺到原來被保護是這樣幸福。

弘翔看著她眼眶裡積滿淚水,削弱的肩膀不斷抖著。

嘆了氣,跟老闆借了衛生紙,他來到她身邊,擦掉她的眼淚。

「不要哭了。」只要一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小真的眼淚就會像忘記關掉的水龍頭一樣。

在他的心目中,陳靜真是不輕易掉眼淚的人,連那天晚上也不曾看她哭過。

輕輕的,弘翔把她護在懷中。

「不管怎樣,有我在。」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頭頂,小聲的說。

小真點點頭,眼淚依舊不停的往下掉。

等到小真回到家已經是早上六點了。

打開門,映入眼簾就是一團亂。

她把頭髮紮成馬尾、捲起袖子,把垃圾清乾淨、衣服丟進洗衣機裡,把家裡打掃一遍,才恢復成以往乾淨整潔的模樣。

曬好衣服,小真疲憊的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几上的合照發呆。

照片上的他笑著勾住她的肩,爽朗的笑容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閉上眼,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滑落。有時候她真的討厭自己這樣,動不動就掉淚。

江凡安打開門,看著小真,「剛到家?」

她搖頭,「回來一陣子了。」

江凡安點頭,進了房間。

小真跟上前,靠在房門邊,「又去看她了?」看著他穿著一身黑,臉上的表情比她還悲傷。

脫掉外套的手停了一下,江凡安不自在點頭。

她是他的前女友,一個讓他忘不掉的前女友。

他前女友是自殺過世的。

自殺原因,是因為他前女友曾經被一群男人強暴,而江凡安趕到時已經太晚了,他只能抱著她嚎啕大哭。

「我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她的眼神。」

在一起的第二年,江凡安第一次跟她說關於他的前女友。

「很空洞、很可怕,好像下一秒我就會失去她一樣,她不哭不鬧,任憑我抱著她,幫她洗澡……,妳知道嗎,她身上好多傷痕,她一定很痛、很害怕,可是我卻不能保護她…」他哽咽的說。多年來壓抑的情緒在酒精的催化之下找到出口,他哭得很無助。

小真早已淚流滿面。

「然後她每天都像行屍走肉一樣,我辭掉工作,帶她出去玩、逗她笑,終於,她肯好好的看著我、肯好好的吃完一頓飯,我以為她傷口不痛了,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的愛她、保護她……」江凡安喃喃自語,一下子哭一下子笑。

「可是,等到有天我買了午餐回來,卻發現她倒在浴缸裡,被鮮血包圍,她的肚子被刺了一把刀,旁邊有一條驗孕棒,上面兩條線。」

小真瞪大眼,江凡安轉頭看著她,苦笑。

「她懷孕了,那小孩是強暴她的人。」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江凡安痛苦的閉上眼,靠在小真的肩上。

「那畫面很可怕,那血好紅、可是她臉上卻掛著微笑。」

「是不是,她離開這世上才覺得是解脫?」

江凡恩掉進過往的回憶裡,淚水浸濕了小真的衣服,全身不斷在發抖。小真緊緊的抱著他。

「還有我啊!」

江凡恩緩緩抬起頭,「對啊……我還有妳啊!」深邃的眼眸有著深不見底的悲傷,他吻上了小真的唇。

怕弄疼了小真似的,他吻的極輕柔,細碎的吻落在小真白皙的脖子上。

「琪琪……」江凡恩低喃。

小真渾身一震,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滑落。

江凡恩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對不起……別哭了好嗎?」充滿自責的口吻,讓小真好心疼。

就算今夜只是他前女友的替身,她也心甘情願。

至少,此時此刻的江凡恩是真心愛自己的。

自從這夜以後,江凡恩和小真的關係變得很奇妙,江凡恩開始對小真疏遠,開始吵架,過往甜蜜的模樣似乎只是夢一場。

「是不是永遠比不上她?」小真自嘲的問。

江凡恩把西裝外套掛在衣櫥裡,淡淡的說,「不要跟她比。」

「因為我永遠比不上?」

江凡恩沉默。

深吸一口氣,「四年了,你還是忘不了她?」

江凡恩走上前,「我說過了、陳靜恩,我這輩子只愛琪琪這個女人,我不想在妳口中聽到她的名字。」

小真靜靜的看著他,在他幽暗的眼睛裡,她始終看不見自己的倒影。

「那當初,為什麼答應要跟我在一起?」吞下喉嚨的苦澀,小真啞著聲音問。

「因為妳跟她很像。」短短幾個字,卻道盡了這四年的感情。

她瞪著眼前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你真他馬得有夠自私!」

江凡恩撇過頭,「很久之前就跟妳說過了,是妳不肯分手。」

小真握緊拳頭,逼自己不能再輕易在他面前掉淚。

「你知不知道,我以為我的付出可以讓你看見我得好、可以忘記你的前女友;我以為四年足夠讓你忘記你的前女友;我以為我夠特別、以為我們可以結婚,原來、這一切都只是我一廂情願,你從頭到尾根本沒愛過我。」她支離破碎的嗓音,連難過都拼湊不出完整的模樣。

小真的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空洞的大眼無神的看著江凡恩。

「不要說的自己很可憐一樣,妳的好朋友孫弘翔呢?」

「弘翔?又關他什麼事了?」

「不要再裝傻了!瞎子都看得出來孫弘翔喜歡妳很久了!」江凡恩咆哮。

對,他是忘不了琪琪,可是他親眼看到小真跟那傢伙在街上擁抱、勾手恩愛的模樣,就算他遲遲抓不到任何的證據證明陳靜真偷吃,可是這些舉動就足以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我不是跟你解釋過很多遍了嗎?我跟弘翔是很好的朋友,我們兩個是清白的!」小真急著解釋。

「清白?妳以為妳騙的了我嗎?」

他以為小真的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朵蓮花,但他親眼看見她跟弘翔擁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人。

「不然你要我怎麼解釋才會相信?還是要找弘翔出來對質?」小真抓著江凡恩的手,如果是因為誤會她跟弘翔所以這陣子才會這樣跟她鬧不愉快,那她真的可以證明給他看。

「對質?不一定你們這對狗男女早就串通好了呢?」江凡恩句句帶刺,無視小真鐵青的臉色,「還有,我都忘了妳以前做什麼工作的,應該對男人很有一套吧?」

小真漸漸放開手,悲哀的勾起嘴角,「對,我以前是陪酒的,所以我髒、所以我身邊的每個男人都跟我上過床?」她仰起臉,輕聲的問。

認識小真那麼久,江凡恩第一次看見她眼神那麼冰冷。

囁嚅著,「不是嗎?」下意識退了一步。

「是啊!我陳靜真就是那麼髒、那麼破啊!」

她又哭又笑的,她看著眼前她愛了四年的男人,突然覺得自己傻的可以。

她突然跑出房間,不一會兒回來手上多了一張合照。是放在客廳茶几上的那張。

「看好。」她舉高手中的相片。

鬆手,相框失速的往下墜落,匡啷!碎了一地。

空氣瞬間凝結,江凡恩瞪著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及那兩張笑顏。

「分手吧。」小真輕輕的說。

轉過身,小真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她依然是那高傲、不可一世的陳靜真。

老闆翹著二郎腿,看著坐在他店門口的女人,又不禁搖頭。

放下手中的報紙,他從冰箱拿了一手啤酒。

「老闆招待。」老闆放在桌上。

「謝謝。」小真點頭。

真抱歉,連個像樣的微笑都笑不出來。

這一次她沒有找孫弘翔,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應付其他人。只想看著一望無盡的夜、讓思緒放空。

手上的啤酒退了冰,還是那樣的苦澀。

突然手機傳了一則APP訊息,「有我在。」是弘翔。

小真嘴角上揚,原本哭乾的淚水又重新聚集在眼眶裡。

她握緊手機,像是一道暖流滑過心裡。

她放聲痛哭。

老闆放下報紙,對著站在對街孫弘翔比了一個讚。

孫弘翔也回比一個讚,看著坐在地板上哭到不能自己的陳靜真,盡管在心疼,他也是會禮貌的給她一個自己的空間。

手機震動。

「謝謝你。」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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