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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紅羅燈下,燭光搖曳。

柔紗軟帳不斷發著有節律的輕顫,一支纖纖玉手從帷帳裏探出,抓住輕柔羅帳狠命地擰攪著,纖細手腕上套著的翠玉鐲子在燭光下游離出淡淡瑩光。

紅木大床在交纏著的兩人身下發出吱吱呻吟,女子把頭半靠在男子胸前,喘息道:「好棒,那傢伙連你一半都不如,虧得在沙場上號稱什麽無敵將軍,一上了床,沒一柱香就交了貨,還整日的不回家……」

「喵……」

很煞風景的猫叫打斷了女子的呻吟討好,透過半透明的絲帳,女子看到窗臺上蜷著的黑猫,綠瑩瑩的猫眼兒正冷冷盯住他們,她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叫春的死猫,滾開!」

黑猫低嘶了一聲,躬身竄開了,女子的心思也隨即被男人的大幅度動作牽引了回去。

「這時候你跟一隻猫較什麽勁兒?」

正沉浸在歡愉中的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窗外一閃即逝的身影,下一刻,門便被人一脚踹開。

「該死,你們居然在這裏鬼混!」

雷霆一喝震醒了正在床上銷魂的男女,男人久曆沙場,反應迅速,立刻翻身去抄擱在床旁的挂刀,然而那刀早被人撥到地上,紅紗帷帳隨即旋開,目光閃過,他看到一張因極度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龐,跟著寒光一閃,明晃晃的鋼刀向他當頭砍來……

「喵……」

聶行風一聲大叫,從夢中驚醒,床旁窗簾半開,清朗月光從外面撒射進來,靜謐淡然。

他茫然坐起身,靠在床頭閉上眼好一陣喘息,悸動不停的心方從惡夢中解脫出來。

時鐘指針指在淩晨兩點,同樣的時刻。

最近這個相同的夢境就沒消停過,在夢中他跟那女子私通,然後被人捉奸,最後,惡夢在那柄鋼刀砍來時驚醒。

記不清女子的模樣,記住的就只有那雙嗜血眼眸,充滿了蒼凉,激憤,還有……絕望。

聶行風手撫上額頭,也許那裏應該有條很長的刀傷,但摸到的只是一層細密汗珠。

他嘆了口氣,走出臥室,去吧台裏倒了杯烈酒,坐下,將酒一飲而盡。

旁邊垃圾桶裏扔了兩張道符,是今天在公寓附近碰到的雲游道士硬塞給他的,還一臉鄭重的告誡他,說他近日裏必有血光之灾,要他凡事謹言慎行,莫招惹桃花,幷贈他道符讓他懸于門廳正中,用來避禍,聶行風嗤之以鼻,回到家,就將那道符扔進了垃圾桶。

他身邊就有個三流天師整天晃來晃去,如果他真有什麽血光之灾,爲什麽都沒聽那傢伙說起過?只要有錢可賺,張玄的法術還是很靈光的。

而且,招惹桃花?

聶行風的眼神掠到放在吧臺上一份娛樂時報的副刊上。

醫藥商界巨頭顧先明的獨子顧澄和女明星的幾張私照幾乎占了整版,而且每張圖片的女主角都不是同一人。

招惹桃花,說的該是顧澄這種人吧?他可是自從大學畢業後,連女朋友都沒交過呢。

聶行風順手將那份無聊報刊也扔進了垃圾桶。

早上聶行風正點上班,新任總經理助理張玄早在外間辦公室裏忙碌了,見到他,立刻堆起一臉像中彩捲後一樣燦爛的微笑。

「董事長好。」

「好……」才怪!

自從他弟弟一個調令把這小神棍調來給他當助理後,他就沒好過!

張玄在之前的離魂事件中是出過力,不過不代表聶行風對他的感觀會有所改變,更別說讓他做自己的助理,一個沒資歷閱歷的人根本無法堪當此任,而事實也證明聶行風沒有判斷錯誤。

這些都是他那個好弟弟聶睿庭一手搞出來的,還美其明曰爲他創造天時地利,反正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一關,近水樓臺先得月,人盡其用,他要是忍不住,隨時都可以就地解决。

聶睿庭之後是頂著頭上兩個大包出去的,凶器是聶行風辦公桌上那個當擺設的烟灰缸。

不過,張玄最終還是留下了,因爲調令都已下達,無法更改。

調來那天,張玄倒表現的很乖巧,一句怪力亂神的話都沒說,只是在聶行風把有關注意事項交待完畢後,問了一句話。

「董事長,如果我做得不好會不會被解雇?」

聶行風當時沒反應過來,「解雇?」

看他神情,張玄笑了。

「原來不會哦,嘿嘿,那我就放心了,今後還請董事長多多指教。」

在之後的幾天裏,聶行風終于明白那句「多多指教」的真正含義。

張玄以前在總務部工作,習慣于被別人安排,現在整個倒過來了,需要他爲別人安排,包括聶行風的工作日程,會議前的文件準備,甚至宴會應酬等等,這對于毫無經驗的人來說,確實吃力了一些。

還好,聶行風從一開始就沒對張玄抱太大希望,每每看到他整個腦袋都鑽在公文堆裏忙得天昏地暗,就只好自行將他的工作接手,幷在心裏安慰自己——權當養隻小狗好了,至少這隻小狗可以幫他看門,順便還有貔貅的作用——鎮宅子。

聶行風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剛坐好,張玄就泡了清茶熱情地端來給他,還一臉笑咪咪。

「董事長,明晚周末你好像要參加一個私人酒會哦。」

「嗯。」

聶行風品了口茶。

明晚,聶家的世交馮邴成在郊外的別墅裏舉辦酒會,他爺爺聶翼被邀請參加,他剛從國外回來,禮節上也該去拜訪的。

張玄臉上笑容加深。

「作爲總經理助理,我是不是也該陪同參加呢?多認識一下董事長社交圈裏的人,對以後的工作協調也有幫助,這個,我不要求加班費啦。」

香噴噴的茶水裏滲滿了很濃的陰謀味道。

這傢伙想去蹭吃蹭喝還敢提加班費?

懶得去戳穿張玄的小把戲,聶行風再次嗯了一聲。

「可是呢……」張玄皺皺眉,「把小離一個人丟在家裏,我有些不放心,他一個小孩子,帶過去也沒關係吧?嘿嘿,我知道董事長不會那麽不近人情吧?」

高帽子都送過來了。

聶行風哼了一聲。

「不會,不過,如果你敢在宴會上提半個有關神學的字,下周就不必再來公司了,OK?」

「謝董事長!」

周末,聶行風陪爺爺來到馮府別墅時,酒宴已經開始了,聶睿庭早到了,跟幾位漂亮小姐暢談正歡,看樣子他是有意來釣美女的,在那裏眉飛色舞,侃侃而談,把花花公子的形象發揮得淋漓盡致。

別墅平時總是空著,似乎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派上它的用場,夜幕剛剛落下,花園空地上熾燈高挂,夏季露天盛會,夜風習習,帶來清凉之感,酒會是采取自助式的,臨時雇來的服務生們來往穿梭著遞送飲料酒類。

馮邴成請了不少名媛美女,用他的話說,沒有美女和美酒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兩年不見,馮邴成顯得老態了許多,見到聶行風,立刻拉著他的手,笑眯眯的問長問短,那架勢完全就像在看上門女婿。

這熱情讓聶行風有些招架不住,幸好中途有人過來找馮邴成聊天,他這才得以離開,正想去找聶睿庭,誰知却看到角落裏有個小男生正趴在桌上努力選菜,小男生穿了一身淺色休閑西裝,脖子上打了個小紅領結,看模樣是張玄的表弟霍離。

「小離。」

聽到叫聲,霍離本來要放進購物袋的甜甜圈落在了桌上。

聶行風走近,掃了一眼小傢伙手裏提著的那個大購物袋,裏面盛滿了各式糕點,糕點旁還放了兩瓶酒。

聶行風額頭三條黑綫立刻蹦出。

那個可惡的神棍,不僅把弟弟帶來蹭吃蹭喝,還外帶打包的,難道他公司的薪水真低到了這個程度?

霍離將購物袋很巧妙的移到了身後,向他彎彎腰,脆生生的聲音說:「董事長好。」

只當沒看到那袋子,聶行風摸摸霍離的頭,這孩子長的乖巧伶俐,在他被那神棍同化之前,自己有義務把他教育好。

「你哥哥呢?」

「在那邊呢。」

霍離手往前一指,那邊張玄正在跟幾名女生聊天,還很熱絡的牽著人家的小手。

聶行風正要過去,霍離突然脚下一絆,他剛從侍應生那裏取來的葡萄酒有半數撒到了聶行風身上。

「董事長,對不起。」

霍離手忙脚亂地幫他擦拭,眼圈也開始泛紅。

「我不是故意的,請不要生氣,不要炒我大哥魷魚……」

「沒事,沒事。」

聶行風沒介意,自顧去了別墅裏的洗手間。

眼瞅著他離開,霍離立刻一個電話打給張玄。

「大哥,董事長我幫你搞定了,要算命趁早,先說好,之後要五五分賬哦。」

「瞭解。」

聶行風在洗手間擦乾淨衣服,走出來。

這棟別墅之前曾被重新裝修過,是現在流行的返古裝潢,白天典雅別致,晚上便顯得有些陰暗,他穿過走廊,忽然聽到一個尖銳女聲從客廳那邊傳來。

「顧澄,你敢不認帳!我告訴你,如果你要分手,我立刻就召開記者招待會,告訴所有人,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解釋!」

沒想到會在馮邴成的酒會裏遇到顧澄,不過他的私事聶行風沒興趣聽,正要轉身離開,忽聽顧澄怒道:「餘茜,你鬧够了沒有?我們都分手了,你還想怎樣?到我公司煩還不够,還跑到人家家裏來鬧,說什麽孩子是我的,這段時間我們根本沒在一起,鬼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好啊,那我們就等孩子生下來後做親子鑒定好了,看到時候誰更丟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現在跟丘理嫣混在一起,所以想不認帳。」

「你敢威脅我!」

「你要幹什麽?放開我,哎喲……」

一陣東西墜地的響聲傳來,接著是餘茜的尖聲大叫,不知出了何事,聶行風忙奔過去。

客廳裏余茜被顧澄掐住手腕,狠狠推在墻上,墻上一幅油畫受到撞擊,落了下來,幸虧鏡框挂的不高,又是垂直落到了墻邊,幷沒傷到人,不過鏡面一角却被震成蛛網狀,餘茜沒站穩,手按在鏡框邊緣上,銳利的框邊把她手心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滴落下來。

聶行風忙上前拉開顧澄,把摔倒在地的餘茜扶了起來。

見有外人來,余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趴在聶行風懷裏嚎啕大哭,顧澄却站在一邊,手插在褲兜裏,一臉冷笑。

聶行風將餘茜扶到旁邊藤椅上坐下,脚步聲響,有人跑進來,却是馮邴成的獨女馮晴晴。

她看看坐在沙發上不斷飲泣的餘茜,又看看滿臉陰沉的顧澄,有些奇怪。

「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剛才挂在墻上的鏡框落了下來,這位小姐不小心被劃傷了,晴晴,你帶她去敷藥。」

「好啊。」

馮晴晴跟聶行風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的話一向唯命是從,又見餘茜是最近常上電視的小明星,立刻爽快地點頭應下,扶起餘茜出去。

聶行風把鏡框拿起來,顧澄上前幫忙,和他一起將鏡框重新挂到墻上,聶行風擦去滴落在畫框邊緣的血迹,又看看油畫的鏡面,他記得剛才似乎有血滴落下的,不過却沒有找到痕迹。

「剛才……謝謝了。」

顧澄在旁邊很不自然地說了一句。

顧澄和聶行風曾就讀同一所大學,高他兩届,兩人又都出身商界,所以很熟,不過這兩年聶行風一直在國外,彼此沒什麽接觸,沒想到重逢會是在這樣一種場合下,被聶行風看到了剛才那一幕,顧澄有些尷尬。

「與我無關,都是那女人想纏著我,還弄個奉子成婚出來,真好笑,你看餘茜那肚子,像是懷孕嗎?」

顧澄生性風流,在學校裏就是這樣子了,想起之前看過的那份娛樂報上有關他的花邊新聞,聶行風不置可否,淡淡道:「抱歉,我不是婦産科大夫。」

顧澄噗哧笑出來。

「小木頭,幾年不見,你也會開玩笑了。」

在學校時,他就一直這樣稱呼聶行風,那副一板一眼的舉止做派不是木頭是什麽。

他把目光移到油畫上,沒話找話道:「這油畫很漂亮。」

油畫裏是位穿旗袍的美麗女子,靠坐在藤椅上,懷裏還抱了一隻黑猫仔,黑猫的雙眸發出藍幽幽的光芒,畫得十分傳神,不過女子却面容憔悴,眼露哀傷,好似大病初愈。

「這是晴晴的曾祖母,她丈夫仙去後,她一直鬱鬱寡歡,所以家人才請洋畫師替她作畫,想逗她開心。」

聶家和馮家是世交,這些往事聶行風自然知道,他記得幼時他帶弟弟和馮晴晴玩捉迷藏時,偶然在閣樓裏見到過這幅畫,結果被馮邴成好一頓的訓斥,以後就再沒看到,沒想到現在又被挂了出來。

顧澄取出一支烟遞給聶行風,見他搖手拒絕,便自個點上火,走到旁邊的藤椅上坐下,重重吸了一口,開始揶揄:「你跟在學校一樣,一點兒沒變,不喝酒不抽烟不玩女人,過的像苦行僧,真不知這樣的人生有什麽意思?當年程菱之所以跟你分手,其實也不能全怪我。」

「苦嗎?我倒覺得樂在其中呢。」聶行風微笑回答。

當年因爲程菱甩了他,改投顧澄的懷抱時,他還跑去跟顧澄大打了一場,那是他至今爲止唯一的一次失態,可是現在,程菱的長相,甚至這個名字都相當陌生了,要不是張玄身上的CK香水味道,他可能連那段回憶都會忘却。

好奇怪,同一品牌的香水,男人和女人用起來給人的感覺却完全不一樣。

「小木頭,你走神了,沒想到你還眷戀那個女人。」

聶行風的短暫出神讓顧澄誤會了,譏諷道:「那女人根本不配你,我不過招招手,她就自動送上門,女人都是這麽的水性楊花。」

顧澄比在學校時成熟了許多,眼裏的不羈傲慢也更明顯,吐著烟圈,打量對面墻上那幅油畫。

「以前的女人真是痴情啊,丈夫死了,就巴不得跟著一起去,哪像現在的女人,眼裏就只有錢,行風,你別看剛才餘茜哭的那麽傷心,其實都是裝的,她演悲劇出身,那眼泪是說來就來。」

聶行風笑了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回應,有服務生進來說馮邴成請他們出去。

兩人走到客廳門口,聽到有聲古怪凄厲的叫喊突然從身後傳來,聶行風忙轉過頭。

客廳裏燈光幽暗橘黃,却是悄無聲息。

胸口有些煩悶,他問顧澄,「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沒有啊。」

也許是他聽錯了吧。

聶行風走出去,燈光在他們身後忽閃了一下,油畫上的女子依舊哀傷的看著前方,她懷裏的小黑猫却盯住聶行風,嘴角向上彎了彎,發出詭异的微笑。

聶行風剛來到花園,就被幾位歐巴桑纏住問長問短,連生辰八字都不放過,他把求救目光投向爺爺,聶翼只沖他眨眼微笑,却故做不知。

原來爺爺把他拐到這裏來是早有預謀的,而他此刻就像俎上魚肉,只有任人割宰的份,聶睿庭和張玄都不知去了哪里,讓他連個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幸好關鍵時刻,馮晴晴及時出現,美女救英雄,把他從歐巴桑堆裏揪出來,拉著他跑到了一邊,向他彙報餘茜的情况。

聽到餘茜包扎好傷口,已經離開了,聶行風道了聲謝。

馮晴晴笑著連連搖頭。

「不用謝,行風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行風哥哥的事,我們學校過段時間正好有個團隊登山活動,到時一定敬請參加!」

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

聶行風面不改色,道:「那先幫我擋住這些歐巴桑。」

「沒問題。」

有馮晴晴擋駕,聶行風得以順利返回別墅裏。

他剛才被勸了不少酒,酒勁兒上來,有些暈眩,生怕再被叫出去當衆點評,索性來到馮晴晴說的二樓休憩室,關上門,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誰知閉上眼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的很沉,待他醒來看手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忙起身走出去。

樓下一片黑暗,异常寂靜,聶行風猜想酒會可能已散了,爺爺沒找到他,直接回去了,馮晴晴不知跑去哪里玩,忘了叫醒他。

地板在聶行風的踩動下發出吱吱響聲,給人簡陋不堪的感覺,長廊陰暗,只盡頭挂的一盞紅燈籠在靜夜裏散發出柔和光芒,看著那盞燈籠,聶行風啞然失笑。

這返古做的太真實了,紙燈籠在風下很容易著火的。

他伸手去按墻壁上的照明開關,樓房設計的開關位置大同小异,可是他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開關。

「吱……吱……」

搖椅的晃動聲隱約從客廳傳來,聶行風走過去,見一個身穿旗袍,頭挽髮髻的女子正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懷裏抱著一隻剛出生的黑猫仔,小小的却圓滾滾很可愛。

這猫怎麽這麽像油畫裏的那一隻?

聶行風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墻上那幅油畫,却驚奇的發現畫上女子的腿上根本沒有黑猫。

難道是他記錯了?

聶行風狐疑地看那女子,越看越覺得她像一個人。

「晴晴,你在搞什麽鬼?」

難怪看她面熟,如果把頭發散下來,再換上時裝,不就是活脫脫的馮晴晴嗎?

馮晴晴經常惡作劇捉弄聶睿庭,沒想到這次居然捉弄他,聶行風好笑地走上前。

「別裝了,早知道是你,打扮的古古怪怪的,還穿旗袍……」旗袍!

聶行風心裏一凜,油畫上的女子也是身穿旗袍的……

她不是馮晴晴,雖然容貌有些像,但她臉上這份落寞孤寂馮晴晴絕對裝不出來。

「請問你是馮家的親戚嗎?」

他立在這裏這麽久了,女子却對他視而不見,似乎眼睛有問題,聶行風雖然感到奇怪,却不敢唐突試探。

女子沒有應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依舊輕輕撫摸著腿上的小猫,低聲哼著歌謠,倒是小猫發現了他的存在,喵嗚了一聲,弓起身子,戒備地盯住他。

「小白,你在看什麽?是不是感覺到你的主人來了?」

很快,女子發現了小猫的不對勁,驚喜地問。

回應她的是小黑猫的毛髮盡竪,沖聶行風發出警戒的呼嚕聲。

明明是隻小黑猫,却叫小白,女子的眼睛似乎真有問題。

聶行風好笑地看著小白,小猫弓起身發威,讓它看起來更加圓滾滾,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些氣勢,只可惜它太小了,這副架勢只會逗人大笑。

女子却激動起來,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走動,喃喃自語:「一定是阿生回來了,一定是,小白,你告訴我,浩生現在在哪里?」

小黑猫跳到了地上。

它四肢很短,顫巍巍的似乎還有些站不太穩,却盯住聶行風站的地方不斷發出嘶叫。

看女子的動作完全不像是眼盲,聶行風疑惑起來,忍不住問:「小姐,請問你是馮家的什麽人?」

「喵!」

小白突然撲過來,聶行風想伸手抱它,誰知送出的手一空,小猫穿過他的身子落到了他身後的地上。

聶行風一怔,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小白還在楞楞地看著他,小爪子抬到腦門上撓了撓,似乎不解自己爲何會撲空。

聶行風來到女子面前,伸手去搭她肩頭,在下一刻,他的手穿過對方落在了一邊。

果然,不是女子眼盲看不到他,而是,他不知爲何來到了另一個空間,這裏是屬于女子的空間,他可以看到她,却無法觸摸到實體。

爲什麽睡一覺會睡到了另外一個空間裏?

馮家這棟別墅歷時久遠,裝潢擺設又是仿古風,聶行風一開始只是感覺有些怪异,現在他才明白怪异在何處,這裏的布置不是仿古,而是根本就是古物,比如眼前這個自鳴鐘,比如廊下搖曳的燈籠,馮家再怎麽仿古,也不會用紙燈籠照明。

有脚步聲傳來,進來的是位中年道長,身後跟著一個小道士。

看到他們,聶行風突然想起張玄,不知那個迷糊秀氣的小帥哥穿上這身道袍,會是種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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