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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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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球場邊的死角,呆呆的看著幾公尺外那白線圍成的一方綠地和被侷限在那小小框

框中卻顯得格外有活力而不受拘束的人們。

   晚上八點半,亮晃晃的燈打下來,把已經開始了兩個多小時,正練習傳切戰術而不停跑

動的女籃隊員們襯的酣暢淋漓,閃閃發亮,汗水沿著下顎骨角滴落,球衣的衣角隨著跑動

與風翻飛,馬尾以充滿彈性與活力的弧度甩動,看在躲在漆黑一角的她的眼裡更是刺痛得

淚快掉下來。

   通常到了這個時間點,除了異常有活力,總是活蹦亂跳的教練之外,大家都累了,即使

仍然按著教練的指示練習跑著戰術,心底卻一邊開始暗自期待九點的斷電關燈,收操解散

   整個場上的氛圍就像是宴會到了尾聲,最激烈最刺激的已經過去,一來一往的互動漸漸

熟稔,喊教的聲音漸漸變得慵懶,緊張的四肢鬆弛了下來,身體是空乏的,視線也不那麼

銳利了,燈光打在眼裡格外令人憐惜,這時,場子總會有種流動而令人沉醉的什麼。

   就像戀人之間能夠記住對方每個細小情節,這個場域,這個團隊,這個運動對她也是一

樣的。

   此刻場上發生的每個小事,她都體會過,每個片段她都如此清楚的記憶著。

   她都知道,可是,現在的她卻只能用盡力氣忌妒著這一切,卻又同時無法自拔的窺伺著

場上的每個細節。

   帥氣高挑的隊長搶籃板的時候比誰都硬,平常溫和又體貼,一上場就像戰神降臨;三甲

雙塔傳球行雲流水,默契好的像是變魔術;隔壁班的小前鋒投起三分球像是在玩投籃機,

該假摔的時候看起來總是像骨折了一樣痛;四乙的神祕球經學姊從不踏進場上練球,穿著

熱褲足蹬高跟鞋,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但比賽中臨危受命上場時那股氣勢比誰都兇猛;

大一剛進來的控衛學妹矮歸矮,跑起來像風一樣快,上籃的時候連一米七的長人都擋不住

...曾經她才是先發控衛的,她才是球隊進攻的中心,她才是跑在最前面的那個...

   ...但是現在,那場上卻已經沒有屬於她的空位。

   快要下雨了吧。

   腳上的傷口開始隱隱抽痛,她已學會了這是變天的徵兆。這半年來,石膏已經成了她的

伴侶,而這該死的骨折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球場上的無障礙設施很糟糕。簡陋,要不乾脆闕如,連只是想要推著輪椅走過都是件艱

險的事,為了趕在練球時間開始前在這死角裡躲好,她更是費了好一番力氣。

   這一切的障礙顯然是在說:「嘿,你,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

麼自己要踏進這個不為自己留位置的地方,做這種毫無意義而且愚蠢的事。

   何況,來了又能怎樣?

   她已經不是那其中的一員了。

   在那場上跑動的感覺她很熟悉,而和隊友一起努力,一起進步,一起為了某個目標承受

苦痛折磨的更是令她懷念的心臟都快破碎,可是,為什麼往往是失去了才會了解那原來的

得來不易?

  

   心底和傷口的抽痛越來越加劇,她抬頭看著密布不祥暗紫色雲層,彷彿聚集某種邪惡意

圖的天空,卻仍然縮在那陰暗的角落之中,坐在輪椅上沒有動作。

   她不想被看見。她不想被同情。

   她只想要要回那個屬於自己的位置。

  

   九點,球場上的燈準時的趴擦一聲全部斷掉,宣告著練球時間的結束,一陣失落的噓聲

伴隨放鬆下來的吐氣聲從球場的四面八方響起,人們開始收操,緩緩離場。

   這時,雨也開始下了起來。

   答。

   答。答。

   嘩啦啦啦。

   笑鬧聲與幹聲四起,年輕的球員們紛紛抄起水瓶毛巾球袋往出口衝。

   一片黑暗之中,剛剛還鬧騰著的球場瞬間變得冷清寂靜。

   也是嘛,人才是球場最美的風景啊。更正,是「會跑會跳」的人。

   雨勢無可逭回的加大了。

   在這空無一人的球場邊,她沒有驚慌,只是被那強襲的風雨一颳,覺得有點冷,接著後

知後覺地想到,石膏是不是不要淋到水比較好?

   還是其實沒差,反正都不會好了?

   她呆愣的張望,卻發現在遠方昏昧的燈光下其實看不到什麼東西。

   「欸,我只找到這個,將就一下吧。」

   一道細而上揚的好聽聲音在身後響起,伴隨著一個廁所用的紅色垃圾袋蓋在她打著石膏

的腿上。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這個聲音,在過往的那些,像今天這樣的練球日裡,她聽過太

多遍,只是她從沒料過到那人會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因而嚇了一跳。

   「诶?學姊?」她慢半拍的回頭,想要問有什麼事,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搶白。

   「快點,撐著。」簡短的句子伴隨不容置疑的語氣,一把小摺疊傘的傘柄被不由分說地

塞進她掌心,她愣愣地接過,接著就只見學姊彎腰湊進傘底,握住輪椅的握把衝了出去。

   雨勢好大。連多說句話都顯得沒有空隙,小小的傘下,她聽話的保護住受傷的腿,一邊

盡量把傘往後仰,心底卻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狀況,只能任由學姐不知道要把自

己推往哪去。

   小小的傘下,她們靠的好近好近。學姊溫熱且有節奏的氣息噴在她耳後(學姊果然是有

練過體能的吧),淡淡的香氣竄進鼻間,幸好天色那麼黑,沒有人會察覺自己的害羞。

  

   明明就不熟,也沒什麼關係會熟起來啊。兩個人雖然同系,但年級不同,班級也不同,

從以前在球隊裡就不大接觸,一起修了某堂通識課,但也沒什麼互動,她真的很納悶,為

什麼這個大四的球經學姊會出現在這裡?

   恍惚之間,一路在雨中磕碰行進的輪椅終於在司令台後方的屋簷下停了下來,兩人都被

弄得濕淋淋的,好狼狽,隔著低矮的圍牆,遠方馬路的開始擁擠的車燈交錯閃過,她坐在

輪椅上,呆呆的看著學姊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從口袋裡掏出已經被壓扁的菸盒捏出菸,想

點燃卻因為菸太濕而作罷的樣子,突然覺得這一切好荒謬,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或許是菸點不起來,學姊的臉有點臭,猛的轉過頭來,瞪她一眼,不悅的

說。在昏昧之中,被長直髮遮去泰半的臉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陰狠。

   「沒,沒有。」這跟平常學姊在場邊笑呵呵,很有活力地幫大家加油的印象太過相悖,

她嚇了一跳,趕忙斂起笑容閉上嘴,畢竟對方跟自己不熟,又是學姊,多少有點怕怕的。

   學姊呿了一聲,把那整盒濕掉的菸丟到一邊。自顧自地掏出口袋裡好像也跟著當掉的智

慧型手機(這年頭連淋場雨都變得很不瀟灑),字跡已經模糊的票根,叼起一條橡皮筋開始

綁起馬尾,似乎對這有些慘重的損失不大在意,卻也沒有要對她解釋些什麼的意思。

  

   半個小時不知不覺過去。她們只沉默著,在同一個屋簷下一起躲雨。

   「等雨停了就走吧。」學姊仰頭看著天,眼神幽遠表情深澳,卻只是淡淡的這麼說,不

知是對著自己還是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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