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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真月耽美稿件大募集

(上)關於我們的差異。

01

望著靜坐在身側的毓芩,我抿唇,暗暗思忖著關於我和她之間的、情誼。

毓芩是個不可否認的美人胚子,柳眉杏眼,明眸皓齒,及肩的秀髮隱隱透出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更驚為天人的,是她的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就是形容這等姿色的美人兒了吧。

姣好的樣貌且不過於誇張的妝容,毓芩能被譽為班花和校花確實是有所依據。

而且,她不僅有身材、有臉蛋,更有「腦袋」。

毓芩就好像是人生勝利組,老天爺將一切的好加諸於她身上,似乎想創作出一個完美的她——

卻獨獨忘了將「設身處地」交於她。

而毓芩她不是壞人,但缺乏設身處地的她,玩笑總開的太過火卻不自知。身為她的朋友,必須忍受她偶爾的歇斯底里,偶爾的悲歡交錯,以及,經常性的冷嘲熱諷。

而我們是朋友。

還挺要好的、朋友。

02

「小怡。」側過頭,我抬眸,映入眼簾的是嘴角硬是含著笑的美人兒毓芩。

「毓芩,怎麼了?」毓芩的聲音很甜美但不甜膩到令人髮指,總之就是個很順耳的嗓音。

「陪我去廁所。」將唇湊到我耳畔輕聲說道,她蹙了蹙眉,彷彿忍耐著極大的痛楚似的,冷汗從她的額際冒出,「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或許是老天爺對她太好,導致她對自己的形象很注重,譬如說,「上廁所」這件事明明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對她來說卻好像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難以啟齒。

我曾尋問過她原因,但她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我因受傷而噤聲——「小怡,妳不是我,妳不知道這種事很丟臉的。」

很丟臉嗎。真的很丟臉嗎。但是,我怎麼覺得被妳這麼回應的我,更丟臉呢?

——妳不是我。

就像是刻意宣告了我和她的天差地別,她彷彿天上的雲,我像是地上的泥,明明是判若雲泥我們卻走在一起,我們卻是好朋友。

吶。

張毓芩妳知道嗎?

就算我知道妳的每句話都不帶有傷害她人的刻意,我仍然——偷偷地嫉妒妳、討厭妳。

就算我們是「朋友」。

但是,就算妳的話語再怎麼令我受傷,我們仍然是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知道妳讓我受傷的一言一行,全是無心之舉;因為是朋友,所以我為此忍耐;因為是朋友,所以儘管我們的差別如此之龐大,我依然只能微笑著面對。

面對那些,我以為我已經受傷到痲痹,傷口卻彷彿仍在隱隱作痛。

我討厭妳毫無自覺的高傲——但我們是朋友。

03

我等呀盼呀地站在廁所的洗手臺前,一邊分神注意毓芩是否出現,一邊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說真的,我好羨慕毓芩的完美,雖然我早已知道這種羨慕根本沒意義。

揚手撫向鏡中的自己,我摸了摸那瞪大的眸,再來是翹挺的鼻,水潤的唇⋯⋯這是我。比平凡人更不平凡一點的,我。

然而,我這樣的姿色從不被認為是顯眼,而是刻劃在每個人心中的,平凡。

只有平凡。因為我的一點點不平凡,完完全全,被毓芩的光芒掩蓋的絲毫沒有透出。彷彿是不留給人喘息的空間的黑暗猛獸,惡狠狠地佔住了那唯一可透光的微小窗口。

「我⋯⋯討厭妳。」我很輕聲很輕聲地呢喃,「我討厭妳的完美。」

但我明白,我真正討厭的是比不過妳的自己、擅妒忌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自己、明明與妳是朋友卻偷偷討厭妳的,自己。

眼淚撲簌簌地向下滑落,滴、答落在充滿著水漬的洗手臺上隱匿了痕跡,「張毓芩⋯⋯」我瞄了眼左側第二隔間,壓低再壓低自己的嗓音,「我們是朋友,但、我、討、厭、妳。」

好像藉由說出口,我就可以消除我心中的那一點點罪惡感,和我以為我們之間的微小距離。

微小如幾光年的,差距。

「毓芩,妳好了沒?」

「啊——好了好了。」

「那回班上吧!應該快上課了吧。」

「好喔。小怡妳幹嘛一副乖寶寶樣啊?下節課老師又沒那麼早到⋯⋯而且一節課而已妳是能改變多少成績?還不如慢慢走回去⋯⋯」

一如以往的輕鬆氣氛,一如以往的遭受打擊。

已經習慣了。是吧?陳怡庭。

已經麻木到,看不見關於我們之間的差異了。是吧?陳怡庭。

張毓芩和陳怡庭的差距不過就在於——她是雲,而妳是泥啊。

是吧?陳怡庭。

所以妳怕什麼,妳嫉妒什麼呢?

不就是,妳永遠也追不上的差異,而已嗎⋯⋯

倏地蹲下身子,我緊抱住自己的小腿不再向前。

毓芩一怔,「小怡?妳怎麼了?」她驚愕地問道,「肚子不舒服嗎?很痛嗎?怎麼突然蹲在這裡?」

不,我沒事,「不好意思啊,毓芩,我突然有些腹痛,可以陪我去保健室嗎?」我只是,討厭聽到這些話而已啊——

「啊,好的,不過小怡啊,妳這樣我們這週六怎麼一起去玩密室逃脫呢?」毓芩一邊扶起蹲在地上的我,一邊埋怨道。

而我噤聲,只是垂眸,用微長的瀏海遮掩住氤氳在眸底的水氣⋯⋯

對不起啊張毓芩。

陳怡庭太沒用,假裝不小心肚子痛沒辦法和妳一起去玩密室逃脫,沒辦法讓妳炫耀妳運轉地飛快的腦袋。

對不起啊。

我所討厭的,我的朋友,張毓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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