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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我們不是別人

在自己的房間裡,褚冥漾和千冬歲窩在床尾,一反常態的沒有吵鬧玩樂,也沒有去找他們口中最愛的冰冰和夏夏撒嬌。他們倆的視線呆呆地落在床上的一張合照上,那是前幾個月他們一家四人一起去遊樂園玩時拍的照片。

 

冰炎和夏碎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太適合出沒在人群眾多的地方,因此他們家很少會一起在外面玩耍。所以那天的遊樂園,是褚冥漾和千冬歲由始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明明我們家就是這麼的好,可是今天在幼稚園居然被別人嘲笑。

而且還吵輸了。

褚冥漾的小腦袋瓜不甘願的想著,眼眶開始漸漸的蓄積淚水。

 

一旁的千冬歲也很不好過。

雖然比起同年的褚冥漾,千冬歲已經算是很懂事了,可是再怎麼說都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

有很多事情,他不清楚、不明白、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一向覺得自己是哥哥的千冬歲,總有份想要保護褚冥漾的心,可是今天他卻做不到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無法反駁的無力感,讓千冬歲不僅沒辦法安慰褚冥漾,連自己都快哭了。

 

本來還有些微亮的房間,因為天色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暗,放滿冰炎和夏碎為他們精心挑選的童裝的衣櫃、滿地的小火車玩具和故事書都逐漸變得朦朧,連平時看似溫暖的木質地板也失去了應有的光澤。就在一切都要被黑暗吞噬之際,一道筆直而細小的映在地上,然後擴大。

 

有人悄悄的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冰炎和夏碎。

 

將兩個小鬼從幼稚園接回來的是冰炎,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平常老是在他耳邊吱吱喳喳的兩個小鬼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安靜。確認過並不是因為感冒之類的身體不舒服後,有略為的問過一下,但是兩個小鬼只是一味的跟他搖著頭,說他們要睡覺,冰炎也就不疑有他的將他們丟回自己的房間。

 

想說,小孩子在成長,多睡一會也是應該的。

 

一直到傍晚夏碎回來後,問起兩個小鬼,冰炎才發現今天已經快過完了,卻還沒聽見兩個小鬼惹事後哭鬧的聲音,心覺不妙,才夥同夏碎一併上樓。

 

而一推開門,就看見那兩隻呆坐在床上。

 

「嘖!醒了幹嘛還待在床上啊!」冰炎走過去,抓著他們的後領,一手拎起一個。

 

不耐煩的語氣在對上褚冥漾那小狗般淒楚的臉龐時,頓時語塞。

而本來一直很努力忍住不哭的褚冥漾,在看到冰炎的同時迅速放棄抵抗,小小的臉皺了起來。

「嗚嗚……冰、冰冰……嗚哇啊……」

 

默默的看著突然放聲大哭的褚冥漾,冰炎冷著一張臉沒有說什麼,換了一個姿勢,將也開始哭的千冬歲和早已哭花臉的褚冥漾同時抱在懷中,自己則轉身坐到床上,一邊的夏碎也跟著坐了下來。

 

小手緊緊抓著冰炎的衣服不放,一人一邊趴在冰炎的肩上,斗大的淚滴沿著臉龐滑落。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快要被兩個小鬼的淚水給濕透,冰炎讓兩隻小的站在自己的腿上,空出手來,大掌揉了揉他們小小的頭。

 

「發生了什麼事?」冰炎問。

最好不要是被哪家的小朋友欺負了之類的,不然明天就要他們好看。

 

「今天,有人說、說我們沒有媽媽……很奇怪。」千冬歲將小小的臉抬離冰炎的肩膀,努力的用著他所知道的字眼告訴冰炎發生了什麼事。

 

小朋友的嘲笑謾罵沒有什麼,過個幾天就又會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玩耍成一團。

但同樣的話語,聽在大人的耳裡,情況便不一樣了。

他們懂這句孩童無心之話背後的意義。

 

夏碎接過千冬歲,將他小小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

雖然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但當自己親耳聽見這句話時,心底的難受與苦澀卻超乎了他的想像。

當初,他決定和冰炎同居,並且認養這兩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知道往後的一切一定會有著不同的難關在等著他們。

因為他和冰炎,並不是什麼正常的婚姻,就連他們兩人正在交往的這件事,知道實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對外來說,他們倆的關係一直是個祕密,畢竟,這不是世俗大眾所能輕易接受的事情。

就算現在的時代再開放也一樣。

夏碎的笑容有些勉強,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孩子們解釋……

 

「夏碎。」空出一隻手的冰炎,伸手握住了夏碎,直視著他的紅眸裡有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他知道,心思細膩的夏碎一定又在心裡胡思亂想了。

「我來說吧。」

 

「小鬼,我問你們。」冰炎嘴角勾起了笑,抖抖肩膀,讓褚冥漾抬起頭。

「幼稚園裡除了我,還有誰的爸爸會一直出現在雜誌上?」

 

「……沒有。」褚冥漾和千冬歲眨眨眼,思考了一下,然後一齊搖頭。

 

「有誰的爸爸會像夏碎一樣,在電視機裡走在長長的路上?」

「……沒有。」

「那有誰像我們家一樣三不五時會有隻獅子(提爾)衝進來?」

「……沒有。」

 

「所以,別人跟我們不一樣是正常的,我們跟別人不一樣也是正常的。」冰炎那看似頭頭是道的歪論,唬得兩個小鬼一愣一愣。

 

「那……媽媽?」

「什麼媽媽?聽好,一個家裡只能有兩個大人,還是你想要把我和夏碎其中一個換成媽媽?」冰炎瞇起眼睛,盯著發問的褚冥漾看,「換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喔!」

「不要!不要換!」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的褚冥漾,小小眉頭一皺,黑色大眼中又開始充滿淚水。

「千冬歲也不換!」一聽見再也見不到,滿臉驚恐的千冬歲抱著夏碎的脖子,死命的搖頭。

「那你們還要媽媽嗎?」

「不要──!!」兩個小鬼異口同聲的大喊。

 

「那不就好了。」冰炎伸手拍拍褚冥漾的頭。

「以後,如果有人再這樣笑你們,你就跟他們說……」

「可是我有兩個爸爸。」

 

「很厲害嗎?」

「當然。」

「為什麼?」

 

「因為是我跟夏碎啊。」

 

看著冰炎將兩個小的唬得一臉崇拜,一旁的夏碎不禁莞爾一笑。

的確,兩個孩子總有一天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過,不是現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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