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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3.矛盾

我的前師傅,羅孅露露,是這個業餘公會的前成員。是她撿到被丟在野外,很〝不幸〞沒有被動物攻擊或吃掉的我,即便爸媽在拋下我之前還不忘打斷我的四肢,增加我的死亡率,失去行動力、軟趴趴的,想不到注意到我的竟是比野獸更可怕的東西。

羅孅把我帶回去,教我讀書寫字。

但是我不但傷勢好的很慢,而且仍處在驚嚇過度的狀態。

眼神空洞,連怎麼吃飯都忘了,不誇張。

就某種〝領養〞的意義來說,羅孅露露是我的母親。

其實她也有其他的小徒弟,我也曾聽到羅孅對其他徒弟說過〝只要被我教到的都是我的孩子。〞

那些徒弟們依然被他們親生的父母撫養著,我不知道他們聽到羅孅這麼說時是怎麼想。

但血親早已不在身邊的我,即使聽到她這麼說也沒有任何安全感。

孩子們在獨立之前,父母是他們的天空、他們的一切,除了父母沒有別的依靠。

我唯一的依靠便是一個用矛盾手段玩弄我的母親。

我想她並不愛我,還有點恨我。口口聲聲說是為我好之類的,實際卻讓我感受不到她的好意。

血緣關係,超脫因果的最強聯結。只有真正自己生下的才能真心去愛。

我跟羅孅沒有一絲這種關係,我們的頭髮和眼睛,甚至膚色都不同顏色。她豈能昧著良心說我是她的孩子?

羅孅家裡的雜事,除了煮飯之外都是只能跟她一起住的我在做。

不准亂動抽屜裡的東西、一早起來就要把衣服收進來,折好才能去吃飯、所有的戰利品跟工具都要依照順序排好……。

而且日常規距非常多。

「你覺得我要求你這些都是廢話嗎?」不小心忘記遵守時,她總會抓著我的耳朵說。

「放這裡是要我收的意思嗎?」沒能來的及收完東西時。

「伊那瑞斯!你怎麼又錯了?」因為精神壓力不堪負荷而渙散時。

「你是不是瞧不起這些基礎?還是我教的太簡單了?」我很害怕她這麼說時的眼神,比傳說中的美杜莎還要恐怖幾百倍。

「你說啊,還是你想直接學更難的?」我根本不敢看著她。

「因為你是〝獵魔〞家的小孩所以可以瞧不起這些簡單的基礎是吧?」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啊……。

最後羅孅為了防止我分心,禁止我說話或跟別人對話。

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整日保持沉默。這也是養成我孤僻、寡言的原因。

想要交流、想要朋友,但是小小年紀因〝母親〞之故只能被迫忍耐孤獨。

連最熱的夏天也好冷。

因為整天噤聲,所以不論做什麼都是一個人。對著木樁練習搏擊時,遠遠望著其他徒弟暢所欲言。

真的真的……好想找人聊聊。

對著練習木樁發洩我的寂寞。

我常常把自己細細的手臂打到骨折都不自知。因為手臂傳來的劇痛才能讓我意識到我還活著,只是被迫閉嘴。

但是這根本不夠。

我開始失眠、不自覺流淚。

整日的沉默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幫助我專心的方法。

那是惡意處罰一個只有9歲的小孩。

羅孅露露要找我聊聊。

終於有人可以說話了。可是我唯獨不想和她面對面。

我撫摸著自己練木樁時〝又〞打斷的右手、臉上掛著不知多久無法入眠的黑眼圈。

手無寸鐵去面對我童年的惡魔。

雖然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但我還是一口就被她吃掉了︰「你應該多交一些朋友。」

簡單的關心?不對,這是惡意的贈禮。

明明要我整天閉嘴的不正是妳嗎?羅孅。

我當時嚇呆了,楞在她面前。萬萬想不到自己辛苦遵守規則卻被如此玩弄。

試問只能閉嘴的人要怎麼交朋友?妳讓我沒有一點空閒,遊玩什麼的我想都沒想過。

我眨眨眼,她的樣子慢慢變成善於控制心智的人面蜘蛛。我好想把這蜘蛛的八隻腳全部折斷、撕爛她的臉。

但是我沒辦法攻擊她。因為她是我的師傅兼母親。

「還有,不管人家教你什麼,或是邀請你去什麼活動,不論能不能去都要謝謝對方。其他人都在說你沒禮貌了,我可不喜歡沒禮貌的孩子。」

「羅伊!你對著這個木樁在看什麼?」同事烏那佩貝問道。

今日24歲的我在倉庫裡找到我當時練習的木樁,木頭早就發霉了,我把它拖出來曬曬太陽、看著它回憶過去,結果就這麼從中午站到傍晚了。

「這是給小孩用的吧,好低喔!」烏那佩貝走到我旁邊說。

這個兒童用的木樁對已經長大的我來說,只到腹部的高度。

「你幹麼一直盯著它看?怎麼了嗎?」他見我看的出神問道。

「我在和老朋友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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