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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之一 1973年10月11日 紀錄者:傅蘇明

60年代的台灣,處在戒嚴的狀態,那個時代每個人過得膽顫心驚,而我也在那個與我無關的年代裡出生,於1973年的那個秋冬傍晚,出生在南部鄉下田間裡。

1987年,夏末秋涼,時間約中午時分,我和母親坐在田邊,看著父親與叔伯們在忙裡。

母親穿上棉布暗紅的外套,雙手環抱顫抖來卻悶不吭聲,似乎一直注目著父親,但或許那眼神看得更遙遠些。

母親突然地開口,說想起十年前生我時的場景。

那時正隨著父親在農田間裡幫忙打理於觀看計算,已懷胎十月多卻還敢到處遊走的母親,一向有些粗心,連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那時的季節和現在一樣快接近秋冬,秋冬的傍晚5點已經快漆黑一片,母親和父親兩人提著燈火在走回家的路,卻不慎在田間半路跌倒,恰好肚子裡的我也將趁時要出生。

「很痛嗎?」

「當然痛,而且是快痛死的地步。」

「啊!好痛啊!媽放手啦!」

母親捏了我的右臉頰,不約十秒已紅了半片她才鬆手,而在冷風颼颼的吹過不經做疼起,感到刺疼的感觸,我立馬雙手烏著臉頰,用著埋怨的眼神看著笑得樂呵的母親。

不知道那時母親跌倒和肚子疼所受的痛,是否就和我的臉頰一樣呢?

「哪有媽媽是這樣的...」我輕聲的抱怨,但卻想繼續聽母親的故事。

「女人最痛的時候,大概就是生小孩吧。」她唸著完,又繼續說後續。

在母親倒在田間已爬不起來時,父親是扔下手上的鋤頭工具,馬上跑往村內找醫生。

但在傍晚的時間,那時仍在戒嚴當中,大多人都被限制也不敢出門,而都早早休息,只剩下路邊的明燈亮著。

平時很木訥的父親,站在馬路上滿頭大汗看著每家緊閉的門窗,早已是被逼急了。

他到處敲門求助,父親盡全力爭奪時間,最後終於在半路看到一間將要拉上鐵捲的診所,而忙忙著急請來幫母親接生。

豪邁的哭聲迴響在田野裡,而我也順利的健康來到這世界。

母親說完,用著含蓄的眼神看著我,卻如此熱烈一把抱住我,勒著我很緊卻也很溫暖。

「都這麼大了,不知道以後會什麼樣子呢?」

「媽,你快勒死我了!」

母親從我出生後,在我的映象都是一概活潑、外放,卻也很少根筋。

她曾經有史以來第一次早上出門買菜,傍晚才回到家。

那天之後,父親問她去哪了,她只是目光神遊卻說不出回答,那摸樣失了神,讓父親面有難色卻很緊張。

之後母親每一次出門,他都會緊跟在母親身邊盯著,直到中午叮嚀她回家,才肯去農田。

母親知道父親的緊張與不放心,她更害怕父親的懷疑,這樣沒自由的生活,母親也過得難受,所以她選擇跟著父親看著他工作。

母親嚮往自由,卻在父親手掌下甘願像隻被囚禁的鳥。

可是父親很愛母親。

「阿明!過來幫忙!」

看著大伯去休息,父親那少了人手就站在田間叫喊我的名字。

「來囉!」

我脫離母親溫暖的懷抱,只穿著一件素色棉衣與七分褲,赤裸在外的皮膚感受到冷空氣起了雞皮疙瘩。

春至半月父親與親戚鄰居開始插秧,家裡3人都是依靠父親的農田生活著,那樣的生活過得苦,卻不得去接受。

父親滿頭大汗的拿起苗頭彎下腰又挺起來,看了午後的太陽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陣陣冷風吹得父親乾咳了幾下,又繼續動作從不停洩。

我永遠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這麼的努力,走在田裡間的他,腳步卻從不停止。

「爸爸,你不休息嗎?」

插完一排,我已經汗如雨淋苦苦想喊累,但看著父親沒停下的動作,有種不服輸的心情,咬牙想跟上父親的進度。

父親沒理我,他又抬頭看了天色,發了呆似的不知道想什麼,終於回過神看了我一眼說道:

「五點前完成,不然等著抱肚睡吧。」

什麼!我沒聽錯吧,父親竟要我在五點前將這整座田都插好....早知道就別開口了,又將事情給擔著。

望向坐在田邊的母親,因為聽不見我們的對話,臉上表情依然顯得純真,搖擺纖細的雙腿,模樣就像十幾歲的少女。

如果母親聽到父親的這般話,一定會護著我與父親抗議的。

母親看到我後,開心的揮手,正想跑回去跟母親告密,頓時感受到背後一陣涼,那樣的冷得我頭皮發麻轉過身,正是父親冷漠瞪視著。

「不准向你媽說。」

彷彿被看破般的沒秘密,我騷著腦袋不好意思的在看向父親又彎腰繼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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