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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今夕何夕

【未央宮】

      灼光欲燃,清晰明明凝透落黃晨暖,踏染上碧空如洗,纖雲弄巧,白煙似絲綿柔和,披攬青天載浮載沉,一抹清風侵襲,風霜高潔,稍來涼爽木樨香,香馥迷離,重重似懸,伴隨落枝殘葉起舞,舞若一啟,流轉似牡丹花開,玉姿娉娉,挑起輪迴糾纏。

      未央正廳燃香煙縷裊裊,花果伴檀香更鮮靈,絲絲瀰漫,鑲鈿了一室黯然冷芬,方傾色居於主位椅上,眼若染上太白長山上不融積雪,冰冷且高傲,纖蔥玉手蜷指捉弄案上擺飾鮮果,芳澤紅嫩,水潤輕抿,嫣然一恬蕩漾,頃瞬──染香渲染高潮,馥香無瑕,綴點一頃隔牆重重,飄逸不羈,方傾色嫩指長甲戳著壇案,著磨蘭毓何時抵達未央宮,她已等了一個時辰,耐性瀕盡,暗香焚燃,心火猖狂奔騰,卻得假意裝成冷靜自恃,只為保持國后之姿,莊嚴嬌尊且不倚顏色。

      方傾色花顏驟冷,眉眼間凝著醞釀,青蔥纖手拾著案上的杯皿就飲,茶味略澀帶甘,一過潤喉甜味而生,方傾色花顏淺莞,眼神卻欲發冰涼,可擬寒冬臘八大雪不止,白白又蒼蒼,十指蜷縮,長甲強壓下手肉,髮膚之痛,卻不是最傷。

      方傾色美眸輕瞥未央中宮,全是雕欄玉砌的奢侈亦是金玉敗絮的腐敗,不外乎這兒任何一草一花,一碗一盆,皆是上等貢品才能拿來未央宮中,她突想起初進宮時──蘭毓常把北方貢獻的稀奇珍寶往她這兒送,常是進貢多少箱數,她這兒就有多少箱數,後來,進宮的妃嬪漸多,蘭毓給她的東西,也開始悄悄地少了一些又一些,到了最後──連半個心意也都跟著消逝了。

      方傾色嘲諷地笑著,笑似能凝住半刻華年,棄舍一身榮華,巧顏面色生淡然,無瑕白額妝點朱絳花鈿,蝶樣窈窕,翔翔欲飛,昂首頂立雲鬢花顏金步搖,步搖垂垂,綴點烏發慢動生姿,一顰一笑,玲瓏玉簪顯搖曳,竟美得令人懾心驚豔。

      忽地,「國君,駕──到──」一聲尖銳軒報聲,突兀了此刻涼蒼,方傾色一聞聽,雙眼歛下似水流情,頃瞬間,幻化成金風薰染梧桐蕭瑟,流淌一縷暗色瀲灩,巧手耍玩髮絲糾纏,一雙美眸睜眨間,雍容姿態欲比牡丹花開盛,天降國色謂迷人,人間何得幾人比。

      門聲吱啞起,只見蘭毓步伐施施,臉色平靜如水,不動起伏,著上一身墨色鑲九龍,龍翔騰雲,攀攬金陽耀尊榮,貌若謫仙寡欲,雙眸欲把星子染上三分凍,眸光寒涼,涼透一室沉香暗暖,輕瞥一眼方傾色,卻見她態若不驚,風華絕世無雙,一身中宮華服,襯托國后之威,雲鬢飄飄搖曳,紅唇微抿,眼顯光影黯淡,悄然無語,默然寂靜。

      蘭毓緩緩走至另一位上坐著,輕喚著方傾色,語調輕柔,「傾兒。」親暱地攜起方傾色纖手縹縹,十指交扣,緊緊相依,絲毫容不得半吋間隙。

      方傾色唇勾淺灣,眸光若比春時明媚,波瀾粼粼,熠熠其燿,驕矜地望著蘭毓,一眼猜透他找她是為何事,強忍心塞,語調依舊嘲諷,「說吧……你找我,莫不是為了白千金呢。」語畢,眼光轉硬,單手使力,欲想抽離蘭毓操控,無奈──事與願違,當蘭毓一覺方傾色眼神微變,便曉方傾色心中所想,星眸微瞇,拉著方傾色單手,緩緩地道,語帶玄機,「是,也不是。」,雙眼直勾著方傾色瞧,瞳色映輝,他見到她的驕傲,她的自我,她的姿態,一吋一毫皆是萬般迷人折煞,也莫怪他始終無法執棄她這麼一顆棋子。

      方傾色微愣,眼神飄泊,拾起案上小扇遮顏,話很侷促緊張,「若不是為了白芷荷受罰之事,你……還願來我這,不、不…就稀奇了些。」蘭毓一聽,薄唇悄悄勾上幅度,眼光寒冰如遇初冬乍暖流淌,一些深邃不經意宣洩,挾著一身帝王之涼,他曉得帝王之術在於制衡,雨露均沾灑后宮,萬不可恣意妄為,可對上──她,方傾色,他總是忍不住想給多一分疼愛,多一些寬容,多一點寵溺。

      她說,他是她的命,是她這一世的劫,可──她何嘗不是他的命,他的劫呢──

      蘭毓高高拾起方傾色單手,輕聲低喚,「傾兒、傾兒……傾兒。」眼擬淡薄涼霜,刺狠狠地嵌在方傾色美眸顧盼間,那般霸道無理,那般執著不一,那般──驕傲洋溢。

      方傾色一聽,渾身毛髮悚慄,骨子螫疼,奮力甩掉蘭毓掌握,聲似咆嘯,「蘭毓,蘭毓,你別再這樣叫我了,別再讓我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蘭毓──」

      「那個從前只待我好的蘭毓,早已經、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方傾色嘶吼,一想昨日繾綣悱惻,今日孤燈伴影,她心冷,心涼,都只因蘭毓漂泊不定的細膩溫柔,使她硬生生陷在網中出不得,反覆撞牆求生,欲想逃離卻又次次沉淪。

      蘭毓聞聽,星瞳頓時覆上一抹深層,顏色鐵青,內心無數怒火奔騰,火攻助陣達心鎖,柔情焚燒,吋吋皆斷,蘭毓蜷緊拳頭,故作鎮定地盯著方傾色瞧,她面容看上去很是憤怒,很是不願意待在宮中,很是想甩棄於他。

      蘭毓才一頓悟──她居然不願再同他相守相伴,心中那團團怒火燃得更旺更盛,似是要把他全身的冷靜自恃全都燒光殆盡地沸騰,一聲沸心怒喊,「方傾色!妳看清楚些、妳給我看得更清楚些!我,蘭毓──還活著呢!我還是個人呢。」

      「呵──活著又如何?死了又如何?」方傾色花容失色,眼光黯淡,話藏無奈,一仔細聞言──少了些昔日針鋒相對,多了些無求無欲,又接著道,「蘭毓、蘭毓…帶我去一個地方,一個,我很想、很想去的地方……」聲若婉轉委曲,方傾色拉著蘭毓衣袖不放,難得祈求,眼光含著一絲渴望,光若仲夏綻放嬌豔,閃閃又爍爍,心忍不忍──蘭毓雙眼微瞇,拾起方傾色纖手,玉指蔥蔥,交相勾緊,內心強壓下所有憤怒,略等片刻,低嗓涼涼啟口,「傾兒想去哪,我都帶著妳走。」

      方傾色聞言沉默,將身子重量倚靠在蘭毓的肩上,閉上微微顫抖的雙眼,眸眶凝水瑩瑩,淺淺一笑,莞顏涼寒,可比空谷幽蘭飄盪,冷香糜爛,風襲決絕水無痕,藏匿隱隱泛寒,螫心揪疼。

***

      原本這有兩半劇情的,可是!我!不小心的任性一下斷章取文了(實為覺得珩接點有點怪兒,又不想耽擱到說好的時間)。

      先端上第五章來止渴一下(汗顏),第六章打到七成,另外三成要加新劇情上去,才會顯得更合哩!OMO!

      理論上!這篇小說不會有太多章節存在,估摸著第七或第八章就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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