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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上】1-1(修訂版)

      風起了。

      紛飛於視線之前的髮絲勾至耳後,我抬眸望向街樹,末梢已有了些許綠意。也許不夠繁多,但春天的腳步的確近了。

      初春的夜風點亮夜晚,目光越過人群,對街燈號亮起小綠人了。

      我隨著人群的腳步徐緩走向前,忽然想起前陣子的冷寒,總是冷得縮著身子走。晃眼而過,冬天最終是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夜,令我更迫不及待地想見到程沂樺。

      公車站旁的街燈明亮,我看到她站在街燈下,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歪著頭,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程沂樺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瞇成了彎月般弧度,眼底流淌幾許溫柔。我情不自禁喊了她,卻不敢走近她。

      「程沂樺。」

      「嗨。」

      不過一個單音節,便令我心如鼓譟。我走近她,輕問道:「妳等很久了?」

      程沂樺給我一個不清不淡的笑容,平聲道:「順路而已。」

      ──並不是在等妳。

      我懂程沂樺話中的意思,垂下眉眼。我站到她身旁,仰頭看著街燈,狀似隨意地說道:「我也剛下班,真巧。」

      程沂樺瞥了我一眼,語帶調侃:「是碰巧嗎?我記得這班車不會經過妳家。」

      程沂樺總是這樣不留情面地揭開我喜歡她這件事。我無言以對,只得苦笑。我想告訴她,這班車是到不了我家,可是能與妳獨處,所以,我願意來,一次又一次。

      當公車駛近,程沂樺逕自上車,我無奈一笑,隨著她走上車。我站在她後面,見到程沂樺拿出零錢包,翻出了幾枚硬幣,我看了看,似乎差一塊,於是,我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放到她的手中。

      司機瞥了一眼便關上門,錢箱中的硬幣發出清脆聲響,程沂樺似乎鬆了口氣,走到後方找位子。

      在她坐下之際,她仰頭朝著我說道:「我欠妳一塊,下次還妳。」

      我搖搖頭,跟著坐到她身旁的空位,回道:「不用,一塊而已。」

      程沂樺頓了下,低下頭,翻找包包一面道:「我不想欠妳,各方面來說。」

      我別開眼,喉頭一澀。

      程沂樺閉上眼,似乎我的回應無論是什麼都不重要。我輕吁口氣,戴上耳機,分了一邊給她。我戴右耳,她戴左耳,我聽什麼她便聽什麼,只是她聽的是歌詞,我聽的是心情。

      「情歌告白?這太浪漫了,不像妳。」

      程沂樺曾經這麼對我說過。

      我何嘗不知道,我不是浪漫的人,卻願意為她多花些心思,不為什麼,只因為我想要而已。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程沂樺,喜歡這正肆無忌憚靠在我肩膀上睡覺的女人。

      我輕嘆口氣,無奈一笑。

      包括她本人也知道。

      我轉過頭,目光落於車窗上映照的清麗睡顏。對於她,我只敢在這種時候正大光明地凝望。

      我只能將我的喜歡藏在眼睛裡,小心翼翼地藏掖著,不讓人發現,可終究是被攤在陽光之下,還是以最不堪的方式……

      「嗯……」

      我聽到程沂樺的囈語,低頭查看,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目光落到那微微抿起的紅唇,心頭一緊,我移開眼。

      「下一站──」

      當我聽到公車的廣播聲後,我輕輕搖醒程沂樺,她動了動,抬起頭時髮絲擦過我的臉頰,心口泛起絲絲的癢。

      淺眠中醒來的程沂樺目光茫然,我催促她趕緊準備下車,她卻動也不動,直直地看著我。

      程沂樺有雙漂亮的眼睛。

      她有雙深棕色的眼眸,清澈明亮,讓人忍不住為之著迷。被這雙眼睛這麼注視著,我雙頰一熱,咬了下唇,嘆道:

      「……好吧,我陪妳下車。」

      程沂樺燦然一笑,這才願意起身並拉著我往前走,可她走得太急、公車煞得快,她整個人往前撲時,我立刻伸手撈住她。

      公車很快地回穩,而她便這麼順勢靠在我的懷裡。我的臉頰一熱,放開她後趕緊下車。

      我的尷尬與無措,在程沂樺眼裡其實不值一提。我的小心翼翼,在她眼裡輕如鴻毛,可有可無。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我只要見到她的笑容,唇角總忍不住上揚。

      愛情似乎是這樣的。

      將一個人的全部──包括不愛自己的那一部分,揉捻進在心底,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那就是愛情。

      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剝奪、時間帶不走的地方。

      即使那個人讓妳明白──妳再努力、再喜歡她,那個人終究不會喜歡妳。

      妳喜歡她,終究是一個人的事。

      六年,整整六年──程沂樺仍不喜歡我,她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程沂樺的心像是無盡永夜,沒有人可以驅散她的憂傷。

      即便是此刻,我陪著程沂樺走回家,我也知道自己對她而言,並不是獨特的。

      「我到家了,妳回去小心。」

      走到巷口,我停下腳步,我看了眼手中的提袋,正在猶豫要不要給程沂樺時,她似乎看出我的猶豫,微微一笑,淡淡道:

      「我不想欠妳什麼,所以,妳帶回去吧。」程沂樺說。

      我站在原地提著紙袋,目送程沂樺走回那燈火通明的房屋,直到程沂樺進家門,她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了眼紙袋中的蛋糕,那是……我買給程沂樺的生日蛋糕,不過我想,她不需要了。

      其實,她一直都不需要的。

      這六年來的喜歡與付出,在程沂樺的眼裡,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她並沒有要求我這麼做,所以,她不必同情我、可憐我,給予我絲毫的溫暖。

      我任她予取予求,只為換到一個曇花似的笑容。

      她說,她不想欠我,所以即使她知道我一定會做些什麼來慶祝她的生日,她仍然不想要。

      這六年來都是一樣的。

      送不出的卡片、送不出的蛋糕,伴我度過漫漫長夜……

      「程沂樺……生日快樂。」

      我對著夜空,輕聲道:「生日快樂。」

      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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