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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個故事:亡靈來電

下雨了,很大。嘩嘩啦啦的,從早上就開始下得風生水起,天都黑了,還不肯停下。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每個人都在急急忙忙地往家裏跑。道路兩旁,地勢較低的地方滿是積水,車子一開過去,帶起一片白白的水花。

馬曉南一時倒楣,居然忘了帶錢包,只得撐著一把小紅傘一路快跑。風呼呼地刮,幾次把傘都吹翻了。等到家時,全身上下水珠子直滴。掏鑰匙開門的工夫,門前地面上就多了一汪小水塘。

真像電影裏面的水鬼!

低頭看了一眼,馬曉南自嘲地想。

一陣冷風從後面吹來,激起一脖子的雞皮疙瘩,忙收起傘甩了兩甩,推門進去。

房子很大,上下兩層樓,很古舊典雅。但是拿包子的話來說,就是破破爛爛。包子不是吃的包子,吃的包子要會說話是會嚇死人的,這個包子是她的一個同事,兩人挺談得來。這房子可是她家祖上傳下來的。是曾爺爺還是曾曾爺爺那輩,開過一個餅鋪,手藝好人也好,客似雲來,因此積攢下一筆錢,就建了這個房子。可是那位祖先還是覺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沒讓子孫繼承家業,倒是學了孟母三遷,在餅鋪越做越紅火的時候結束了生意,輾轉搬到北京。從此馬家幾代就在北京安家落戶。沒想到馬曉南大學畢業後,找的一份工作竟然又回到了老家。真是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那一點。

離了父母,馬曉南倒也樂得一個人住老大一座房子。只是有一點不好。北京那地方氣候乾燥,江南卻是恰恰相反,濕氣大得要命。六月天裏,豔陽高照的時候還不覺得,一到下雨天,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陰寒徹骨。是真正鑽到骨頭裏,盡挑關節的地方體會新鮮檸檬一樣的酸度。  

“冷死了冷死了……”馬曉南一邊深刻體驗這種酸冷,一邊牙齒打戰地拿幹毛巾。

正胡亂擦著頭髮,忽然窗外亮起一道雪白的閃電,雷聲轟地炸響時,屋子裏的電燈也同時熄滅。

突如其來的黑暗驚得馬曉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陣冷風從頭頂直灌到腳底。勉強四處看看,屋子裏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只看見窗戶上透出一點夜色,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仿佛要砸出一個個洞來才甘心。

馬曉南深吸了一口氣,穩穩心神,自己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剛才打雷,電線短路了,幸虧抽屜裏還有上次逛街買的十二生肖蠟燭。

走到桌邊打開抽屜,隨便拿了一根蠟燭出來,火柴也是買整套蠟燭時送的。

輕輕一擦,茲的一聲。

第一根火柴只亮了一下,就滅了。

第二根,微弱的火苗還沒來得及點燃,便又熄滅。

第三根……

馬曉南的手不覺顫抖起來。用過的火柴橫七豎八的,堆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禁想起小時候,聽舅外公講過的一個故事……不,不是故事。故事都是虛構的,但是那是舅外公親身經歷過的真實事件。

舅外公年輕的時候當過兵抗過日,膽子大,很能打仗,三十來歲的時候就做了團長。這對一個沒有背景,從小兵卒子做起的平頭百姓來說十分的不容易。他身邊有一個警衛員,人很機靈。有一次打仗,那警衛員受了重傷,部隊正要緊急轉移,那警衛員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情願留下來一個人殿后。舅外公說什麼也不幹,親自背著警衛員跟著大部隊一夜急行軍,這才保住了他一條命。從此警衛員就對舅外公忠心耿耿。警衛員的手上一直戴著一個棗核大小的袖珍鐵八卦,洗澡的時候也不拿下來,說是不能拿。舅外公很好奇,就問他為什麼。原來警衛員家在家鄉是挺有名望的鬼先生。什麼叫鬼先生?就是風水、看卦、驅邪、祈福、治病……這一類的事都會一些的人。

舅外公笑道:“這不就是神棍神婆了麼?”

警衛員也不生氣,笑著說:“神棍神婆是騙人家錢的,我們家辦得成事才收錢,要是沒用是不收錢的。”

他們家每個人出生時都會打造這樣一個鐵八卦,在祖先靈位前供上整整一年,到小孩子抓周時才給戴上,戴上了就不能拿下。就是進棺材也要一起進。舅外公雖然不信這些事,但是既然是人家家裏的規矩,自然也該尊重些。從此也就不提叫他拿下來的話了。

可是一年之後,卻是警衛員自己拿下了鐵八卦。

那年舅外公的部隊經過一個荒廢的小村莊。村莊裏一個人影都沒有,房屋也毀壞過半。當夜,部隊就在村裏休息。

舅外公隨手指了一個房子說:“我們就睡這屋吧。”說著,抬腳就往裏走。

警衛員急忙一把抓住,搖頭道:“不行,這間屋子不能沾。您再挑一間吧。”

舅外公奇怪道:“都是一樣的屋子,為什麼這間不行?”

“不一樣。”警衛員滿臉焦急,但又不肯說明,只死命地拉住他不許他進去,“反正屋子多的是,就是旁邊那家也好。”

舅外公是個強脾氣,你好好跟他解釋明白他說不定就聽了,你越是不讓他進去他就越要進去。當下壞脾氣上了來,一把甩開警衛員:“我非進去不可。”

警衛員跌到了地上,饒是一骨碌爬起來去追,也已經晚了。

舅外公已經一腳踏進了門檻,大模大樣地從東晃到西,又從西晃到東,回頭沖著警衛員道:“有什麼不行,不是挺好的嗎?”

警衛員卻已經白了臉。半晌才跺著腳長歎一聲,咬牙也跟了進來。還有幾個人也要跟進來,被警衛員一把關在了門外。

舅外公咦了一聲:“你小子關什麼門呀,咱們兩個人不能占這麼大一間房吧!”

警衛員不出聲,只蹲在門口把門抵住,死死捏住腕上的鐵八卦。他不說話,舅外公也沒辦法。一邊說他怎麼古裏古怪的,一邊掏煙出來抽。連擦七八根火柴,竟然沒有一根能點著。

“奇怪了,人古怪就算了,如今連火柴也古怪起來!”舅外公戲謔道,“得,我再擦一根試試。”

還沒摸出火柴,忽聽警衛員又開了口:“您別白費力氣了,今天是抽不成煙的。”

舅外公愣了一愣,有些生氣地道:“你怎麼老說些稀奇古怪的話?”

警衛員歎了一口氣:“這屋子是點不著火的。”

舅外公嗤的一笑:“為什麼點不著?”

“因為這屋子……”警衛員露出一抹苦笑道,“濕氣大。”

舅外公哈哈直笑:“我以為你要說什麼。照你這麼說,南方人不是都用不了火柴了麼?”說完,自顧自還拿火柴來擦。

警衛員知道說也白說,又不出聲了,靜靜看著舅外公把一包火柴全用完。舅外公盯著一地禿頭火柴,心裏也有點異樣了。

“小子,”他抬頭望著警衛員,“你是不是知道這屋子怎麼回事?”

警衛員點了點頭。

舅外公也是直腸子:“你說明白吧!”

警衛員又搖搖頭。

舅外公急了:“是不是有……”

“不能說!”警衛員騰地站起身,暗淡夜色裏臉上一片灰白。見舅外公被他唬得一愣,又放低了聲音說,“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

舅外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一聲遽然起身,掃視著四周黑暗狠狠地道:“老子槍裏來血裏去,死過多少回了,千軍萬馬面前也沒怕過。難道還怕一間破屋子?今天老子偏不信邪,倒要見見究竟是什麼東西!”

警衛員幾次要攔,哪里攔得住。最後沒辦法,撲通一聲跪在舅外公的面前,抱住他的腿道:“我求求您別說了!這一夜但求井水不犯河水便好,您何苦非要激怒它!”

舅外公叫他起來,他也不肯起來,只悶頭道:“您答應我什麼都不說了,安安靜靜地過一個晚上,我才起來。”見舅外公還是不肯,又道,“您就當是給我一條活路吧。”

這最後一句說得十分淒涼,舅外公不覺心裏一驚。他是這個脾氣,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從不拿別人的安危來逞自己的威風。

“唉,我不說了!”舅外公把警衛員拉起來,轉身胡亂鋪了一些稻草往地上一躺,“睡覺!”

說是這麼說,但心裏還是覺得窩囊,哪里睡得著。也沒聽見警衛員鋪草睡覺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一聲輕歎。

“您還沒睡吧?”警衛員問。

舅外公便又睜開眼睛。警衛員慢慢走到他面前盤腿坐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下子變得像五六十歲的半老頭子一樣,一點機靈勁兒都看不出來了。眼裏還隱約泛著水光。

“你……你怎麼了?”舅外公吃了一驚,“哪里不舒服了?”

“我不要緊……我把這個送給您。”

警衛員摘下手上的鐵八卦就要給舅外公戴上。舅外公連忙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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