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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女孩子到了這年紀不情竇初開一下好像對不起青春似的(2)

*

「天叔好,您找我有什麼事?」仍是身著學校制服的孟蓁小心謹慎地問著站在落地窗邊抽菸的魏應天。她接到父親的通知,一下課便匆忙趕來醫院,連衣服都還來不及換。

「阿蓁,妳知不知道初媛有個喜歡的男生?」

孟蓁沒想到他找她來竟是要問這個,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我知道。小姐的確有喜歡的人。」

「那個男生是誰?」

孟蓁緊緊抓著裙擺,反常地沒有立即回答。

「妳在怕什麼?妳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魏應天吐出一口菸,淡淡地掃了落地窗倒影裡的孟蓁一眼,孟蓁立刻全身僵硬。

她本想推託說她不曉得,可魏應天是誰?這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瞞得過他的事,她要是跟他玩把戲,她和她爸爸都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她除了坦白別無選擇。

「蘇啟夜,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小姐從國中時就開始喜歡他了。」

「蘇啟夜……」魏應天沉聲低吟著這個名字,過了一會兒,才又問道:「這個男生如何?」

「他很……好。」孟蓁想了半晌,最後只能想出這個形容詞。不是蘇啟夜沒什麼值得提起的,才用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應付,而是唯有這個最簡單的「好」字,才能一語概括蘇啟夜這個人。

沒有一個女生會認為蘇啟夜不「好」,沒有一個女生見過他、甚至跟他說過話之後,會不……喜歡上他。

「是嗎?」魏應天掐熄了手中的菸,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他沒有忽略孟蓁提起那男生的名字時,語氣中帶著的那一點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屬於少女的蕩漾。

「天叔……您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孟蓁握著裙擺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手心早已變得黏膩。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管問什麼,她都沒有質疑的資格,但她實在很不安,害怕他會對蘇啟夜不利。

魏應天行事手段的狠絕她不是沒見過,從小看著爸爸替他做事,時間久了也逐漸麻木無感了。別人遭殃她無所謂,但若是對象換成蘇啟夜,她卻是不能冷靜看待。

蘇啟夜就像是冬日裡透過指隙的陽光,像是夏夜星空裡那一條璀璨奪目的銀河,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她不敢想像他遭遇任何一丁點的「不美好」。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妳們小女生現在在想些什麼。」魏應天轉過身來,平和地對孟蓁擺了擺手。「妳可以回去了,出去的時候順便把妳爸爸叫來。」

孟蓁離開之後不久,孟行南便迎上前來。「天哥,您找我?」

「老孟,你跟著我在道上混,也有二十多年了吧?」魏應天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放進嘴裡叼著。

孟行南趕緊上前替他點火。「已經有二十六年了。」

「嗯。」魏應天點點頭,轉過身眺望著醫院落地窗外的高樓街景,不鹹不淡地繼續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跟了我這麼久,很多事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該怎麼做。回去提點一下你那女兒,我不希望她做出愚蠢的事。」

孟行南詫異地抬起頭望著魏應天的背影,張了張唇最後卻是沒再多問什麼,只點頭應下。

「另外,查一下『蘇啟夜』這個男孩子的底細,我要知道他的一切。然後,帶他來見我。」

「是。」

*

初媛在魏應天的「建議」下,又在醫院多待了幾天做了各式各樣的精密檢查,直到今天才重新回到學校。

其實她不是完全沒有疑惑,如果真像她爸爸說的,她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為何還要做那麼多檢查呢?

或許情況不是很理想吧……

初媛心中隱隱有感覺,畢竟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但究竟差到什麼地步她也沒個底。不過既然她爸爸有心瞞她,那她也要努力假裝不知情,她知道爸爸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她好。

她如往常一樣從前門走進教室,好幾天沒來上課了,她在路上已經事先想好了要是同學問她缺席的原因,她該如何回答之類的問題。然而當她有些尷尬地微笑著對教室裡的同學們說早安時,同學們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有幾個交頭接耳了幾句,然後大部分的人又收回視線,繼續聊自己的。

早該料到了不是嗎?

初媛輕嘆了口氣,縱使這場面實在不算陌生,她還是難掩心中的失落。她在這個班上就像是空氣一般的存在,她因為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就會請假,班上同學早已見怪不怪,除非老師點名,有時甚至都沒人發現今天魏初媛沒來,或者,今天魏初媛有來。

她為了融入班級,特地隱瞞了自己「特殊」的家庭背景,她也不想到處宣傳自己有病藉以博取同情。魏初媛就是一道家思想的現代實踐者,她從不積極融入人群,相信時間一久自然會交到磁場相同的朋友。

然而她忘了「同性相斥」是更為強大的定理,若是用第一眼的印象來判斷一個女生漂不漂亮,她無庸置疑是個美女;美女本就給人距離感,若是親和的美女就算了,偏偏她是個「無所為」的美女,因此班上女生一致認為她愛耍清高搞孤僻,有意無意地抗拒她。而男生們雖然喜歡美女,但在他們眼中初媛就是個無趣的花瓶,還是個病秧秧的花瓶,看久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初媛坐在最後一排的倒數第二個位子,正好靠窗。她從書包裡拿出英文講義,安靜地開始自習。早晨的陽光從窗子透進來,將她的側臉打上一層柔暈,她臉龐上細細的絨毛被鍍上暖暖的淺金色,額前的瀏海偶爾被風拂過,飄起又落下。和班上其他學生一小群一小群鬧哄哄聊天的景象相比,儼然是一幅寧靜美好的畫面。

初媛的話很少,大部分都是安靜地聆聽人說話。她不是不喜歡說話,只是她沒有兄弟姊妹,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沒有人可以跟她說話,久了也就習慣不說了。她雖然不常說話,卻喜歡聽別人在說些什麼,因為她的存在太像背景,同學們說人八卦時常忘了她就在一旁,肆無忌憚地談論著。雖然不是刻意為之,她也成了這班上知道最多秘密的人,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覺得那些話題很無聊,不外乎就是某某甲和某某乙聚在一起說某某丙的壞話,而某某乙又和某某丙說著某某甲的不是。

不過,她最常聽到,也最喜歡聽到的話題,永遠只有一個。就像現在,只要一聽人提起那個名字,她便會立刻豎起耳朵,雖然還捧著書本,心思卻早已飛到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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