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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

                                                                                               

      「欸,外面很熱。」

      家人要我出去曬曬太陽,說增加什麼維他命還維生素D,不要白的跟鬼一樣。「難道要黑到在晚上都看不到我嗎?」我淡淡的說,躺在沙發上,左手撐著頭,右手按著遙控器。

      「不要耍嘴皮子。」

      「喔。」

      「喔什麼,快出去曬太陽!不要浪費我的電費!」被家人一唸,我穿了件無袖衫,拿了錢包就出門,還穿著家裡拖鞋。

      「欸--換鞋子阿!」

      「喔。」硬生生的回了句,我把腳塞進平底鞋。「我去曬太陽了。」

      多可笑的一句話。

      走出門,我抬手看了下手錶。「搞什麼,沒吃午餐就叫我出來。」算算錢包裡的零錢,我走到便利商店買了個麵包啃著,在走到離家不遠的咖啡廳「曬太陽」。

      我選擇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剛好可以照射到我的腳跟,僅僅到腳跟。坐了五分鐘,我點的飲料被送來,腳自然的拖了鞋子,縮了起來,窩在椅子上。這樣我的飲料才能放在膝蓋上。

      這家店不多人,這種姿勢被看到也沒差,我好就好。

      「喬?」頭上響起低沉的聲音,我往上看,看到了一張臉。

      「午安。」然後低頭喝了一口卡布。

      「需要蛋糕嗎?只喝卡布奇諾的話,有點單調吧。」

      我瞥了一眼坐到對面的人,「請我。」

      他笑了,「好。」

      「我還要再一杯卡布。」我慢慢的加一句。

      他是這家店老闆的兒子,甯沫嵐。個性溫柔,不過我覺得他有一天會顯露出他的腹黑。

      我覺得而已。

      蛋糕很快就送了上來,我說了聲「感謝」就低頭吃了起來。剛剛荷包有點空,所以麵包買得很小,現在肚子仍餓著。

      「怎麼這個時間跑出來?」他又坐回原本的位置,微笑的問我。我抬眼看了下他,又看了眼外面,再低頭往腳跟看,繼續吃。

      他似乎沉默了一下。

      「嗯?」最後,發出疑問詞。我吞下口中的蛋糕吐出兩個字,「曬sun。」繼續動口。

      他又沉默了一下。「曬傷?」

      我發音有這麼不標準嗎?

      我沒有再理他,不是不想,只是沒空。他也這樣靜靜的等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我。咖啡廳裡播放著放鬆的輕音樂,是吉他。

      終於,我解決了盤中飧。「吭!」盤子和馬克杯撞擊的聲響,我不小心的。「抱歉。

      他笑了笑,起身把盤子收回去,再次回到我面前時,手中多了一個馬克杯。

      「卡布嗎?」

      「對阿。」我微微的瞇起眼睛,勾起唇角。伸手接過,「那我就不客氣啦--嗚嗚……這才不是卡布!」

      那什麼鬼東西?!好苦!

      他臉上是溫柔的笑,「那是卡布斯尼克。」

      什麼課?

      「妳的卡布的妹妹,由黑巧克力為主要,講求苦澀。」他拿了回去,小小的啜了一口。「她是個壞妹妹!」我一臉嫌惡。「苦死了。」

      聞言,甯沫嵐笑得好開心。

      我就說,他一定是個腹黑咩!

      他笑了一下,問我:「我還是不懂妳今天為什麼頂著大太陽來這裡呢?」

      「不能來?」他回答「不是」。「我媽要我出來曬太陽,我在這裡曬太陽。」我說的字正腔圓。

      「這裡曬太陽?」他尾音微微上揚,眼睛微微睜大。

      我點點頭,他一臉不相信我的表情讓我有點傷心。

      「怎麼曬?」他問。

      我抿起唇,「這樣曬。」我把腳放到桌下,讓腳跟曬到太陽。他跟著低頭,好像愣了一下,馬上笑了出來。

      「有妳的。」

      「過獎了過獎了。」我笑笑的回他一句,把腳縮回來。把馬克杯放到膝蓋上,我聽見他問:「什麼時候回去呢?」

      瞇起眼睛,我的聲音低了低,「你趕我?」

      「不是,只是想問問。」他也沒變臉,很鎮定的說。

      「『我的』卡布拿來,我喝完就走。」我特地加重那兩個字。他扁起唇,這傢伙竟然扁嘴的說:「可是妳那杯還沒喝完。」

      什麼為難的樣子阿!

      「那就等我喝完。」我移開視線,拋了一句。他又笑了,笑不到三秒,店長甯爸爸叫他。「阿沫!」

      「失陪一下囉。」我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許。「等我喔,不然就沒有『妳的   』卡布了。」

      這死傢伙敢威脅我……

      快滾!

         過一會兒,甯沫嵐走到我身旁,我抬頭看他。「阿沫!」我學著甯爸爸的語氣。「借我小淺。」

      他停下腳步微笑,「我今天似乎沒有帶呢。」

      你想唬我?她是你女朋友,怎麼可能不帶在身邊?

      「那桌上的是誰的?」他笑了笑,乖乖的把筆電拿來。「要好好保護它喔。」看他一臉小心翼翼的。

      甯沫嵐買了一台淺綠色的筆電,非常保護它,視它如寶貝。

      我瞥了一眼,「看我心情。」他又笑,「另外一杯卡布--」

      死腹黑!

      「好啦好吧。」我伸出右手趕他走,用他的筆電上網,我去以往常去的網頁。

現在的我在網路上算是一個作家,會把我寫的文章貼上網給大家觀看,接受大家的建議、批評。才剛登入進去,網頁右上角就一直閃爍,提醒我有人在留言板留言。

      「阿沫!--欸?小喬阿。」甯爸爸探出頭來找人,看到我在這,向我打招呼。

      「甯爸好。」我也揮揮手。

      「你知道阿沫在哪裡嗎?」我伸長脖子四處望了望。這死腹黑跑到哪裡去了?「不知道。」

      他嘆氣,「真是的,小喬你現在有空嗎?」我點點頭,「怎麼了?甯爸。」

      「我要出去一下,本來想要叫阿沫顧一下店的,可以請妳幫忙嗎?」

      「OK。」

      甯爸爸的臉上是和煦的笑容,「小喬最乖了,回來再請妳吃蛋糕。」

      嘖,今天賺好多。「謝謝甯爸!」

      「不會不會,有看到阿沫的話跟他講一聲,我大概一個小時後會回來。」

      「好。」

      我開始把東西移向櫃檯,小心的要命,如果敢傷到甯沫嵐的小淺筆電半毫,我的卡布可能就沒有了,連蛋糕都會化成泡沫。

      「呼。」我癱在桌上。神經好緊繃,累死了。瞄了眼手錶,時間已經超過三點半。我要混到六點,等太陽下山,再慢慢走路回家,吃晚餐。

      視線移到電腦螢幕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了一個視窗。視窗上是一則留言,寫著:『寰隱,在嗎?』

      冽?

      我回覆他,「在。怎麼?」

      他快速的回應我,『妳快來安慰我,我要哭死啦!』

      冽,我的高中學長,全名高允冽。高中畢業後出了國進修,幾年下來,回國的次數比他的右手指頭還少。「你幹嘛?」

      我跟他見面的次數也沒超過他的左手手指數,其實我們是在網路上認識的,他畢業後我才知道他是我學長。

      『我被甩了。寰隱,我好傷心。』他習慣叫我的暱稱,而我在網路上的暱稱是寰隱。

      「你騙誰?」

      高允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花心大蘿蔔,他的女友像粉絲一樣多,不過她們不會爭風吃醋,每天安排一個人陪高允冽,國外真開放。

      而他被甩這件事只是他其中一個女友忍受不了而對他提出分手罷了。

      『好吧,其實是我爸要我回國。』

      我對著電腦瞪大雙眼,「真的假的?」

      『他要我回去接手他的事業。』

      「哦哦哦,我們安排個時間慶祝一下。」

      『你要請我吃飯?』

      我想了想,皺眉。「不好吧,我現在失業耶,不然你請我?」

      他無言了。

      『到底是誰幫誰慶祝阿。』

      「我幫你慶祝阿,你幫我付錢阿。」

      我跟他東聊西聊,回過頭再望一次時間,已經四點多了。突然,有人走到我面前,「我要一杯卡布奇諾。」

      我抬眼,「自己來。」

      他笑出聲,「爸爸呢?」

      「他說出去一下,快回來了。」

      「哦,在做什麼呢?」

      「跟學長聊天。」我看回視窗,冽已經下線了,他說他還有事。

      「哦,等一下有空嗎?我要去接人。」

      「沒有。」

      他臉上一定是無奈的笑,「我請妳吃晚餐?」

      「我要卡布--我喝完這杯了。」他轉身走到一旁,看來是幫我弄卡布。我朝他的背影大喊,「我要『我的』卡布!我不要那個壞妹妹!」反正現在沒人。他的笑聲傳進耳。

      我頓了下,想起來了,有人留言給我。剛剛一直在跟冽聊天,都忘記有這回事了。

      點進留言板,果真有一則留言,我點了下「觀看全部」。

      「卡布來囉。」

      我轉頭伸手接過,「感謝啦--不是那個什麼課的喔?」我瞇起眼。

      「當然不是啊。」他一臉無辜。我趕緊嚐一口,如果不是我的卡布我就把這杯潑向眼前的死腹黑。

      嗚嗚嗚--太美味了。

      「呵呵呵……」甯沫嵐發出低低的笑聲。

      「笑什麼?」

      「看妳的表情好像幾天沒吃飯。」

      我瞪他。什麼話。

      「那等等要陪我去?」

      我又喝了一口。「接誰?」

      「我表妹從國外回來,爸爸要我去接她。」

      你表妹?什麼咖?「我認識?」

      「我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聳肩。我再喝了一口,「有晚餐喔?」

      「……嗯。」他笑的應了一聲。

      「我不要吃路邊攤喔。」

      「哈哈,好。」他又問:「所以會去了?」

      「嗯。」他好煩,一直問。我把卡布放下,現在坐的是高腳椅,不能把腳縮上來。「什麼時候出發?」我問他,這時甯爸爸回來了,他手上抱著一個箱子。

      「阿沫,來幫幫爸爸。小喬,謝謝妳了。」甯沫嵐走向前把箱子抱到櫃檯後面,「這是什麼?」

      「新的烤箱,我想要研發新的甜品,可能要用到烤箱。」

      我聽到甯爸爸的話,眼睛發亮。新的?「那甯爸要叫我來試吃喔!」甯爸爸呵呵笑了起來,「當然當然,甯爸還欠妳一盤蛋糕呢。」

      「妳又拐了我爸一盤阿?」甯沫嵐看我。什麼拐,說得這麼難聽。「是你自己不在。」

      他對我勾勾唇,「爸,我和喬等等要去接表妹。」甯爸爸應了聲「好」就自己走到後面去了。「我去換一下衣服,等一下喔。」

      我點頭,傳來甯爸爸的聲音,「欸欸那小喬的蛋糕怎麼辦?」

      甯沫嵐走在樓梯上,「下次吧。」

      什麼阿!我什麼都沒說耶。

      「小喬,下次好不好?」

      「……好。」我覺得我的聲音有點無奈。

        

      機場內人來人往。我坐在機場內的椅子上,手上握著一杯熱茶。我不太喜歡這種人擠人的地方,會讓我感到心煩。

      「梓蘋,我在漢堡店前面喔。」甯沫嵐對著手機說。「這邊!」他走向前,我回過神,站起身。

      我看到了他的表妹,不認識,一個嬌小的女人。

      「沫嵐哥,好久不見。」她給了甯沫嵐一個大大的擁抱。他也回抱她,「哦,對了,跟妳介紹,這是方喬,我的朋友。」

      「喬,這是我表妹。」

      我點頭,「妳好。」

      「妳好,叫我梓蘋就可以了。」她的眼神打量著我,我覺得有點怪。

      「那走吧。」甯沫嵐幫她拉行李箱,拿走她手上的袋子。

      「我來。」我伸出另外一隻手接過袋子。

      「謝謝。」

      我們回到車上,我坐在後座,戴著耳機聽音樂。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可能是和她表妹一起吃飯或者其他的,總之我沒意見。

      我看向眼前的大時鐘。已經六點了。坐在車上,我看著窗外的景,想起要打電話回家。

      「欸。」我拍拍甯沫嵐的肩,「我要手機。」他拿給我,專心開車。

      「喂,媽,我不回家吃晚餐了,沫嵐請我。」

      老媽說:「哦,真是喔!妳和妹妹都不回來,我是要煮給誰吃啦!」

      「老妹也不回去啊?」

      「對阿,說待在男友家啦。」

      「男朋友?」我提高了些聲音,她什麼時候有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小喬,幫我多注意一下阿,先這樣了,我去掃地。」掛了電話,我用手機敲敲甯沫嵐的肩,他沒有回頭就說:「幫我跟我爸說一聲。」

      「……哦。」跟甯爸爸報備好,我把手機還給他。

      不經意的瞥向窗外,附近的建築物很熟悉,我似乎來過。

      剛剛在跟老媽講電話時,好像有聽到梓蘋說要去什麼地方的吧。拿掉耳機閉上眼,我才不管那麼多。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甯沫嵐的聲音,「到了喔。」我睜開眼看向窗外。

      這裡……不是「他」家嗎?

      「謝謝喔,等我一下。」梓蘋下了車,伸手按了門鈴。沒過多久,大門打開,有人走了出來。

      「欸?小祤?」甯沫嵐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

      我默默的看著那個女人,為什麼她會從「他」家走出來呢?看到她的衣著,我瞇了瞇眼。

      那是男人的浴袍。

      「再借一下,手機。」

      我打了電話,劈頭就問,「喂?你在哪?」

      對方說他現在在外面,不在家。

      「伯父伯母有在家嗎?」我問。

      「沒有,家裡沒人。怎麼了?」

      我沉默了一下。「沒事。」掛了電話,我走下車。

      「喬?」

      那個女人看到我了,她看到從車子走出站在梓蘋身旁的我。

      「……姐?」她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嗨,借過。」

      有人拉住我的手,我回頭,我妹一臉哀求的望著我。「不要進去。」我對她扯唇,「放手。」甩了下手臂,她鬆開了。

      我往房裡走去,打開門,走向樓梯,我知道他在樓上。

      這地方再熟悉不過。

      「姐!妳不要進去,拜託。」她追了過來,小聲地說道。「拜託……」

      我看了她一眼,從容的走上樓,往他的房間走去。

      嗯哼,感覺很糟,等等會有點尷尬。不過……

      沒有敲門,我轉動手把,看到門後床上的男人,熟悉的臉孔。

      我對他微笑,對我的男朋友微笑。

      「嗨,陳亦嘉。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他的臉跟我妹一樣,都閃過慌張。「喬,妳聽我說--」我抬手制止他,「你閉嘴。我問你問題,回答就好。」

      手不自覺握緊。

      「你喜歡她?」

      「……嗯。」

      「什麼時候開始的?」

      「幾個月前。」

      我揚手打了他一巴掌。「你剛剛在幹嘛?」

      「……」

      「跟她做愛?」

      他沉默的點了下頭。

      我笑出聲。

      「方喬,抱歉……」

      「不要說廢話!」他住了嘴,看著我。我扯下脖子上的項鍊,丟向他。「騙子。」

      走出門,她就站在門旁。我看了她一眼。「而妳是個傻子。」

      走出他家,我上了車,他們倆都在車中等我。

      「吃飯。」甯沫嵐透過照後鏡看了我一眼,「梓蘋,我先送妳回去放行李?」

      「好。」

      我知道為什麼剛剛在機場梓蘋的眼神會讓我不舒服了,她看到我的臉時就知道我是誰了。我和妹妹是雙胞胎,出生時間僅僅差了半分鐘。

      閉上雙眼,我現在情緒有點亂。交往了一年的男友,就這樣分了。被自己的妹妹勾搭上。「媽的--」我吼出聲,倒了下去,橫躺在後座。前面兩個人都不動聲色。

      很悲傷,很悲傷,打從心底的悲傷湧上心頭,我不曉得我剛剛怎麼這麼的冷靜。

      我伸吸了一口氣,忍住想哭的念頭。

      車子開回了咖啡店前,甯沫嵐幫梓蘋把行李拿進去。「那幫我跟我爸說一聲。」甯沫嵐把袋子拿給她,在車外說道。

      「好,沫嵐哥再見。」梓蘋敲敲車窗,我按了下來,「喬姐再見。」我躺著跟她揮手。

      過了一會兒,車子發動起來,我用手遮著臉,不發一語。

      「喬。」甯沫嵐的聲音很輕,讓我很想哭。

      「我不想吃飯了。」我悶悶的對他說。

      「不行。」他的話夾帶著笑聲,他總時那樣笑著,笑得好溫柔,粉碎我脆弱的堅強。

      我不想回他,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

      甯沫嵐也沒有再跟我說話,他把窗戶降下,夜晚的涼風吹進,很舒服。   

      恍惚間,閉上了眼。

      『最後陪在妳身邊哭泣的那個人,才會是妳最愛的人。

         最後陪著妳一起哭泣的那個人,才會是最愛妳的人。

         最後最後仍然陪著妳的那個人,才會是屬於妳的人。』

      許久之後,才再次睜開眼,耳邊是輕輕的歌聲。「妳終於醒來了阿。」是甯沫嵐的聲音。我轉動下眼珠,我不在車上。「這哪裡?」

      「妳猜猜?」

      剛剛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讓我只有神經質的判斷自己的所在地,但抬頭一望,是滿天的星空。

      而底下是整座城市美麗的夜景。

      我讚嘆出聲:「好美。」我聽見那低沉的笑聲。

      「我餓了。」

      他看我,「不是不想吃飯?」他一邊說一邊從袋子裡拿出麵包。

      「那我吃麵包。」我搶了過來。他坐在我身旁,輕拍著我的背,很輕很輕。

      瞬間,落淚。

      我撐不下去了,我一直固執的撐著,撐著笑容,撐著冷靜,不想把半點分向悲傷。

      「……」他仍拍著我的背,默默的給我安慰。

      而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溫柔,他遺傳到甯爸爸的那份溫柔。

      混合著淚水吃著麵包,其實這樣很難吃,可是我餓了。

      「小喬最乖了,不哭不哭。」突然,他學著甯爸爸的聲音說。

      哭得更兇了,我轉頭怒視他。

      「幹!你這樣叫我怎能不哭!」

      整理好情緒,我把最後一口麵包吞下,把垃圾丟給甯沫嵐。「欸欸不要亂丟垃圾。」他抓住後喊著。

      「我不是把它丟給你了嗎?」我理直氣壯。他無奈的看著我,最後把垃圾袋放回車上。「喬。」我躺下身,仰望著星空,「有事?」

      他思考了一下才說:「很傷心嗎?」

      「……喔。」

      「小白兔。」

      「……」

      「很傷心,是嗎?」

      我曲起膝蓋,默不作聲。傷心?傷心嗎?沒有想像中椎心般的痛,只是被騙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欸……」我戳了他一下,他輕輕應了一聲。「我哪裡不好?」

      他似乎思考了半响,而且「嗯」了半天,最後吐出一句。「其實還滿多的。」

      「靠!」我大罵出聲,打了他的背一下,用力地。

      他笑出聲,眼睛瞇成一條縫。「但喬的好處又比壞處多阿。」他補上這句。

      「……」

      「嗯?」

      靜靜地看著他,我跟著瞇起眼,戳戳他的肩膀。「欸,為什麼你都沒有女朋友?」明明就不是一個宅砲,身邊也不欠缺女人周旋,為什麼總沒看過他有呢?

      「女朋友?」他微微睜大眼睛。

      「對阿,你為什麼不失戀啦!」

      他突然的沉默下來,只剩下我的聲音,感覺有點尷尬。「有,喜歡的人呢。」很輕的聲音。

      什麼?我有聽錯嗎?

      「可惜……應該是沒有機會了吧……」他笑著說。「她離我很遠,很遠……」他的側臉瞬間壟罩上一層落寞,聲音變得低沉。    「遙不可及呢。」   

      「欸……」我皺起眉頭。

      「不過,沒關係,我有喬阿。」他瞬間張開雙手把我抱個滿懷,「這樣我就不孤單了唷。」

      愣了一下,「你這傢伙不要把我拖下水啊!--」

         *          *          *

      這是這個月第二次來到機場。

      不過我遲到了。奔跑著,下了車我就用我最快的速度衝進機場,然後四處張望著找人。

      「寰隱?」突然間,身後有人喚我。

      「冽!」回頭,我喊道。

      ……他誰?

      我瞪著、不,看著眼前的男人,微瞇起雙眼。

      「哦,小寶貝,妳長這麼大了!」對方放開手中的行李,雙手大開準備撲向我。

      欸……等等……

      「冽?」我不敢置信的喊著,「高允冽?高允冽學長?」

      他給了我一個大大擁抱之後一臉莫名奇妙的看著我。「幹嘛一直叫我?」

      不會吧?真的是他?

      我微張著嘴,「你去整形?」

      他放開我退了一步,單手掩著嘴:「有這麼明顯嗎?」

      「真的?」

      他毫不留情的巴了我的頭一下。

      「媽的,我還烤的咧。」

      可、可是……「你不是高允冽阿!他哪有這麼帥!」

      這句話真的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眼前的帥哥馬上沉下臉來。「親愛的方喬,聽到妳這句話我到底該高興說妳覺得『現在的我』很帥,還是來追究妳以前看我的眼光呢?」

      我抓抓頭,哈哈笑了兩聲:「這用膝蓋想也知道嘛……」

      「膝蓋都知道了妳這顆腦袋比膝蓋還沒用!」

      欸,那是口誤。

      「呃、冽大帥哥就不要計較了?」

      他哼了一聲,「我心腸有這麼小?」

      那你剛剛是在罵什麼?「沒有沒有。」

      「走了,等妳都等飽了,還吃什麼飯。」高允冽大帥哥是今天的班機回來這件事我可是一點也不知道,睡得正香的午覺被他一通電話吵醒,胡亂的換件衣服就趕來了。

      我皮笑肉不笑得說聲抱歉。看了一下外頭,天色已經暗了。上次說好他回來要幫他好好慶祝一下,我請客他付錢。

      我們挑了間義大利風格的餐廳,把行李放在車上,就進去了。

      他在車上還跟我說了很多,例如他的女友們之一因為他要回國所以跟他提分手之類的,不然就是他女友們之二其實是個蕾絲邊然後瞞著他在底下怎樣怎樣的。

      我都「嗯嗯喔喔」的應付過去了。

      他還提了一件事,說他這次會回來接他爸爸的公司是因為他爸爸在外面多了個私生子,決定把那個私生子帶回家,但是他媽媽說他父親必須把公司交給高允冽才會同意。

      所以迫不得已,他飛回來了。

      「那個私生子幾歲阿?」我問他。

      他思考了一下,「好像……跟妳差不多吧。」那不就是比他小一、兩歲?

      冽他點點頭,「會怎樣嗎?」

      所以他爸在他一、兩歲的時候就……

      我笑著搖頭,翻開桌上的菜單。

      這家義大利餐廳很有名,但是離我家有點遠,所以這次是第一次來。「妳要吃什麼?」他問我,翻著菜單。我點了一份焗烤飯,而他點義大利麵。

      餐點要過一會兒才會送來,我又問他:「那你跟私生子見過面了嗎?」

      話一問出口,我才發現我問了個白癡問題。

      他似乎有翻白眼,「小姐,我一下飛機就來找妳,妳覺得呢?」

      「哦,哈哈。」我乾笑兩聲。

      「不過我有看過他的照片,還滿可愛的。」

      我點頭,「下次帶來我看看。」

      他笑出聲,「怎麼那麼像媽媽對兒子說的話阿。」他又學了一下,自己多加幾句台詞:「乖,下次把你女朋友帶回家來給我看看。」

      我笑了,對不起,笑點很低。

      餐點上桌,我們邊吃邊聊著。

      「那妳跟妳男友怎樣?滾上床了沒?」他無心的問著。

      我沉默了一下。「……分了。」他看了我一眼,沒吭聲。「無上床。」

      他沒問我為什麼,不過我自己說了出來,「我妹是小三。」

      他頓了一下,似乎嗆到了。「……咳、咳咳……」我遞給他水,繼續低頭吃著飯。

      「靠,你妹太扯了吧?」他忿忿不平的說:「他們有上床嗎?」

      我默默的點頭。

      「媽的那男的一定有AIDS。」他說得很順口,聲音大到隔壁桌都聽的見,引來注目禮。

      「欸,我在吃飯。」

      他微瞇眼,「Sorry,我不是故意。」

      我沒回話。

      「那妳現在,單身?」

      「嗯。」

      他摸摸我的頭,「寰隱,妳也不用太在意。那種人沒什麼好的,不用為他傷心。」他又加了好幾句:「其實我不錯的,你看,現在長得帥又有錢--」

      我直接打斷他:「你是不是拿你爸的錢去整形阿?」

      馬上遭來一記暴頭。

      和一句髒話和怒吼。

      「幹!老子這是自然帥啦!」

          

      我們和平的吃完這頓飯,雖然中間有些小插曲。不過最後還是他付帳,所以算是和平結束。

      「接下來?」他問我,我直接跟他說:「我想睡覺了。」

      「欸欸我好不容易回來才吃頓飯你就去跟周公約會?通霄啦!」不顧我的意願就把我拉進一間PUB。「妳也好幾年沒瘋過了吧?」

      是阿,大學畢業後就沒再碰了。

      「來玩一下吧,我請客。」他在我點下一杯看起來很有品味的飲料後這麼說。   

      ……他在威脅我,威脅我的荷包。

      勉強的點下頭,他笑得很開心。

      剛剛那酒保說喝這飲料要先喝一口,不要吞下去,再把飲料攪一攪,再喝一口,把兩者混合後再吞下肚。

      我管他那麼多,直接喝了一大半。

      「妳很勇敢。」一句話出現在耳邊。

      「……咳咳咳、咳……」

      幹!好辣!

      「大部分的人雖然不會像我剛剛跟妳這樣說品嘗,但至少會把它混一混再喝。」那聲音又出現,「妳這種人到是很少見。」

      我辣到睜不開眼睛。

      「……水水、我要水……」我閉著眼手亂揮,馬上手上多了一個杯子。立刻喝下肚,我覺得沒有好多少,但至少眼睛睜得開了。

      眼前是一條手帕,「擦一擦吧,妳都流淚了。」拿著它擦了幾下,看出去的景象清晰不少。

      「謝謝。」放在桌上,我向對方道謝。

      「我才要謝謝妳,沒有把這杯吐出來。」他的語氣很諷刺。這下我看到對方了,因為燈光的關係,沒有很清楚,但是有個輪廓了。

      ……唔,小弟弟。

      看起來很年輕,但是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張很年輕的臉。我想要看得更仔細,但是他卻轉身離開到另一頭幫其他客人調酒。

      「寰隱,來跳舞!」冽叫著我,在音樂的干擾下,我聽得很模糊。

      「什麼!」我扯開嗓子對他吼。

      他走到我面前,拉著我的手,「跳舞!」我推著他,大聲吼著:「誰要跟你跳!」五顏六色的燈光到處移動,我好像看到他扁起嘴。

      誰管你這老頭。我甩開他的手,回過頭再喝了一口飲料。

      「咳咳……」這次不會辣,但是喝的太快嗆到。

      「欸,那有酒精成分。」那個酒保又走到我這一頭,說道。

      「……唔……」我沒有醉,我確定。這次我努力地想要看到那個酒保的臉,我睜大著眼看著他。

      他好像也沒事做,發現我在看他時,他也回看我,「怎麼了?比眼睛大?」他嘴邊的弧度很小,但是很迷人。

      我覺得我應該要回些什麼,但是就是想不出要講什麼話,就這樣直直地盯著他。對方也不覺得害臊,熟練地調了一杯飲料,擺到我面前,「請妳的,大眼女孩。」

      燈光不足的原因,我沒有看清楚是什麼顏色,不過這次我學乖了,用吸管攪了攪才喝下肚。「……嗯……甜甜的……」

      沒兩三下,那杯飲料見底了。

      我發現自己的知覺變得很遲鈍。我回頭看了一眼舞池,沒有找到冽。又四處看了一下,我發現他已經在某個角落和一群美女泡在一起了。

      ……又把妹……

      我把杯子推向前,看到了一對皺緊的眉和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那杯也有酒精成分阿……」酒保的聲音傳入耳,然後聽到有人一直「喂喂喂」的,又有人一直搖著我--陷入一片黑暗。

      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全白的屋子裡,不管是家具還是門窗,都是白色。而我躺在一張床上,無法動作,被一件大毛巾蓋著,毛巾底下的我全裸。

      突然,我看見有三個男人進屋。他們全身上下的衣服顏色全部都一樣,除了頭髮仍是黑色的以外。

      其中一個全藍的男人靠近我,手上拿著大小適中的刷子在我身上的毛巾塗上藍色。

      接著全粉紅色的男人扛了一桶粉紅色的油漆直接往我身上倒。

      而剩下的那個灰色男人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把我身上的毛巾吹起……

      幹!我沒穿衣服啊──

      「啊──」

      睜開眼,我發現我坐在床上,嘴張大著。一回過神,頭馬上痛了起來。

      「……噢……」我抱著頭,痛苦的閉起眼。

      「醒了?」左側傳來聲音,「不會喝酒就不要亂喝阿。」

      微微睜開眼,我不知道這是哪裡,但我知道這不是我家。轉轉頭,我看向左邊,一時還無法看清。

      「這是水,這是解酒茶。」是那個酒保的聲音。「妳的衣服我放在這裡,不是我換的,是我哥。」他淡淡的說著,我終於看清他的臉,有一點訝異。

      怎麼會這麼的……可愛。

      他發現我一直看他,我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說一聲「嗨」。他怪異的挑起眉,「早安。」

      我乾笑,問他:「你哥……是誰?」他看了我一眼,回答。「高允冽。」

      什麼?

      所以、所以……

      「你就是那位?」這一次我有經過大腦思考,雖然頭很痛。

      「嗯,我就是那個私生子。」這是他自己說的。我平靜的看著他,半响才吐出一句:「你真的好可愛。」

      他瞪著我。

      「妳還沒醒嗎?」

      我笑出聲,「你的名字?」

      「……歐陽晨。」

      「你幾歲阿?」他回答我:「26。」

      欸?比我大一歲耶。

      「哦哦,娃娃臉阿。」我一臉羨慕的看著他。如果現在我和他並肩走在街上,一定很多人認為我是他姐姐。

      他別開臉,「妳呢?」

      「……去問你哥阿。」

      他似乎很不能接受這個回答,馬上轉過頭來看我。

      我看著他,聳聳肩。

      突然,他這樣說。

      「也對,他現在連妳的三圍都知道了呢。」

      ……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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