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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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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尼,我也要吃冰,香草的就好,我不要巧克力。」

      在我下坡走向遊客休息中心的時候,背後傳來妹妹琴雅的聲音,我雙手插在口袋裡、閃過步道穿來插去的遊客,沒有對她搭理,這時候又聽到媽媽對我大喊了一聲:

      「席尼,聽到沒有?」

      我點點頭,我想我媽即使沒看見我的臉,也知道我的表情不會是耐煩的,其實她不用喊我也會買,只是我不喜歡在表面上順琴雅的意,順著那有一頭長髮,長得靈靈巧巧,被大家當成掌上明珠、可愛到令人厭煩的妹妹的意,十歲的她是很多人心中的小公主,但……我想在別人的竊竊私語中,即使有爸爸科技公司總裁身份的加持,都可以用「私生子」來將我們三兄妹貶低,就算甜美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妹妹,現在十六歲卻準備明年進大學的哥哥,都不會比只會闖禍的我高尚到那裡去,所以她就只是一個妹妹,一個我雖然討厭,卻無法置之不理的妹妹而已,她不是我的小公主,我不用寵她到哪裡去。

      「一支綜合的,一支香草的,謝謝。」

      賣冰的阿姨刷過我的電子卡,將霜淇淋的壓桿一拉下,突然傳來「碰」的一聲巨響,這聲音大到整個地面都晃了一下,我嚇了一跳、賣霜淇淋的阿姨也嚇了一跳,她鬆開了手,讓那桿子慢慢彈了回去──

      桿子彈到了底,卻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靜,就在彈回去的兩秒之後,突然又是「碰」的一聲,這次我們終於確定了,這聲巨響是來自後方,絕不可能是這台機器造成的,我轉過頭去,看到原本坐在石椅上等我的媽媽跟妹妹,也是不安的站了起來,左右張望著、尋找聲音的來源,就在不知道發生什麼狀況時,天空突然間暗了下來。

      太陽彷彿被什麼東西遮閉,我抬起頭看,天空中出現一張巨大的降落傘,傘下繫著一個巨大的、像是一個小貨櫃那麼大的東西,那長方體下面布滿了輪子,傘面大概有半個操場那麼寬,所以附近兩、三百公尺長寬的地面,都被降落傘的陰影給遮住了,在這風景區附近的數百個人,都愣愣的站著、盯著那個巨大的空降體。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啊?」

      賣霜淇淋的阿姨在後面嚇呆似的說著,只有十二歲的我,也只有呆站著不知所措,那個大得像是工程車的東西落到了地面,發出了「碰」的一聲的巨響,沙塵漫了起來,讓那個巨大的東西裹在一團沙霧之中,變得有些難以看清,而它原本繫著的降落傘遠遠飄向一旁,應是已經切斷了與這「東西」的連結,這時候傳來了一陣機械運轉的聲音,隱約像是那「東西」開始變形,等到沙塵慢慢被風給吹開,就看到那「東西」伸展出了四支十數公尺長的橡膠手臂,同時中央的機體朝後掀開,露出了像是嘴巴一樣的金屬閘門,而兩隻球形的、像是裝滿監視器的球形「眼睛」高高伸起,簡直就像一隻兩層樓高的機械螃蟹,突兀異常的降落在這一個風景區。

在這台螃蟹車的底座上,漆了鮮紅色的E.R.P的字樣,那時的我覺得很眼熟,也許是大部份的人都覺得很眼熟,所以大家都只是呆站著,等待著下一步的動靜,只見那「螃蟹」的眼睛轉動了一陣之後,忽然下面的滾輪一陣轉動,這輛「螃蟹」車,就這麼直直的朝著人群衝去。

      車子直接碾過一些來不及閃避的遊客,鮮紅和尖叫濺了開來,首當其衝的遊客馬上驚恐的往四周逃散,除了暴露在它的面前,那一對驚懼相擁的母女──我的媽媽,還有我的妹妹琴雅。

      也許只是3秒鐘的暫停,但對我來說,卻像是有3分鐘那麼的久,「螃蟹」突然伸出兩隻橡膠手臂,抓住了媽媽和琴雅,將她們攔腰舉到了半空中──

     

      「媽媽!媽媽!」琴雅這個我印象中最優雅的小女孩,發出了我認識她的十年來,所聽過最為淒厲的尖叫聲,而我卻只能站在五十公尺之外,束手無策。十二年來我雖然自己不算滿意,但其實仍算圓滿的人生,在這一刻,似乎就被那兩隻橡膠手臂連根拔起,我動也不能動,完全不能反應,這時候、我一直以為後悔把我生出來的媽媽,突然死命的扭過頭來,朝著我的方向喊──

      「席尼,跑!跑!跑……」

      她沒機會再對我喊第二次,就隨著琴雅,接連被它放進了中央的大口,我以為我有跨前一步、有「試圖」挽救這一幕悲劇的衝動,但後來我才發現,沒有……我的腳連抬起來都沒有,好像被一種叫做無能為力的溶膠,給溶接在地面,動彈不得,直到……我眼睜睜看著它的手臂又一陣的亂伸亂抓,把周圍十數個人像是破娃娃一樣的捏爛拋進了它的大口中,我才不知被誰給撞倒,狠狠的趴在泥土地上。

      巨大的車輪聲和尖叫哭喊,一步步向我逼進了,也許是我想活命、也許是媽媽那最後一句話提醒了我,我撐著彎起身子,不知是爬是跑,或許更像是野狗一樣的,連滾帶爬的,背對著螃蟹往反方向逃開,在那一片極度的混亂之中,尖叫、哭喊、呻吟,充斥在我的耳中,然而、我卻總覺得我隱約聽到了,從那隻螃蟹的肚子裡,琴雅哭泣的喊著──

      「席尼,席尼……」

      「席尼。」

      一支溫柔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把我從回憶中喚了回來,嚼著細樹枝的我轉過了頭,看了眼這個包裹破舊麻衣,但臉龐仍顯得清秀的女子,聽她又開口提醒著:

「該我們去巡一巡了,席尼。」

      我慢慢翻起身子,坐在漂流木舖成的硬床邊,等著自己的神智恢復清醒,她站在一旁,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嫻靜的氣質,好像等多久都沒有關係,我也不是刻意要讓她等待,只是覺得一下子還沒回到現實世界來,又過了幾秒,我才點點頭站起,穿過陰暗狹窄而又帶著溼氣的地道,來到了洞穴的前緣。

      「睡飽啦隊長?」「讓洛美去叫你起床,你會不會太大牌了一點?」

      那兩個窩在土穴壁角各捧著一盆野果,嘴沿被果汁沾得紅滴滴的男女,對著我們倆人訕笑著,我也只有撇起嘴角當做回應,從一旁破爛的木桌上,拿起了信號槍插在皮帶,背起一支裝在袋子裡的鐵橇,最後拿起一把十字弓,在掀開如同門簾一般的蔓藤之後,帶著洛美走到了戶外。

      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儘管午後的豔陽正熾,但吹著微微的涼風,還是給人一種悠閑的午後氣息,其實這就像是現今人類生活的寫照,我們這群經過大屠戮的殘存者,苟涎殘喘了11年後,都瞭解到了一個事實,我們的存活只是僥倖,一切都是機率,如何的戒慎、如何的防禦,都不是讓我們成為幾千分之一的倖存者的原因,唯有低調一點,認命一點,別再有嘗試恢復人類文明的企圖心,藏在森林中、藏在地穴裡,像是地鼠一樣的隱藏在世界的邊緣,保持樂天知命,才能躲開害怕的陰影,過一天算一天的好好活下去。

      只是偶而……我抬頭看見透過枝葉的斑駁陽光,那數以千計的光點,還是會讓我心頭閃過一瞬──大屠戮開始那一天,我逃著摔進了山溝的縫隙中,看著天空數以千計如同蝗蟲群的飛行器呼嘯而過,那一種鋪天蓋地的恐懼。

      「今天要走哪裡?」

      「那邊好久沒逛,去逛一逛好了。」

      「嗯。」

      洛美點頭應著,她拿著一支充當登山杖的鐵杆,偶而撥開前方新結的蜘蛛網,偶而用腳踢著把玩,與其說我們兩人正在密林中巡邏,不如說更像是一對在森林中漫步、輕鬆吸收芬多精的情侶,天下……已經太平了好幾年了,我們不再擔心會有什麼與我們不期而遇,萬一真的遇到ERP的機械兵,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朝天發射一枚信號彈,不會想逃、也不會想要反抗,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只是讓自己死得比較不舒服而已,沒有什麼意義。

大屠戮開始第一天,據說ERP出動了約60萬支的「螃蟹」,同一時間空降在世界各地,遇到人就隨抓隨塞,保守估計,第一天就有超過一億人像破布偶一樣的,被螃蟹夾住塞進它的肚子裡,事發突然,螃蟹大軍所向披靡,過兩天才有軍隊擊潰一支螃蟹,等到鋸開它的「胃」,卻發現剛剛被抓進去的人都死了,只剩一車子躺得歪七扭八的屍體,螃蟹被拆解研究,發現它用來抓人的橡膠手臂上,埋著灌注了神經毒素的螫針,在它的手臂將人抓起時,毒液也瞬間被注射到了人體裡,這種毒素跟南海雞心螺的毒性同樣等級,人在還沒被它送進口裡、甚至還來不及感覺得到疼痛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毫無知覺的屍體,事後說來……我們總覺得ERP對於製造出它的人類,還是有那麼一點仁慈之心。

      這條路久沒走了,雜長的芒草差點就將路給遮敝,附近一直聽得到鳥類猿類的啼叫聲,這時候我將十字弓拿起,從箭袋抽了一支箭安上,儘管洛美的背包裡裝了我們兩人一天的食糧,但若能多打一隻飛鼠甚至是小鹿,那麼今晚我們就能大快朵頤。

      就在我邊走邊張望著樹梢的動靜時,洛美忽然拉住了我,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前方的枝叢中,有一個物體擾動了枝葉穿行而來,我將洛美撥到我的身後,把十字弓朝前瞄準著,忽然眼前閃出了一隻黃黑斑紋、有著壯碩體型的大老虎,牠就這樣與我們相對凝望著,彼此不到十公尺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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