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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無鹽,這天帝的第三子仍舊獨居於麗水宮。這時候他對自己平白被定了一門親事毫無所覺。昨日他睡得晚,今天便早起不來,服侍他的零禹催促了好幾回,他才勉強睜開眼,睡意惺忪地起身洗漱。

無鹽站在長鏡之前,讓零禹幫忙穿衣。鏡中的人影,身形清瘦,還是少年模樣,五官秀氣——無鹽抬手,鏡中形影也照著做。他的指尖輕撫左臉上的一塊青斑。這塊青斑自他降生時便有了。

可據說,並非胎中所帶……。

當時天后正在妊娠期間,特去了一趟崑崙拜訪西王母,回程途中,忽見一座山光華大盛,猛地飛出一道流光正好擊向天后肚腹。天后受到驚嚇,過了三日便生下他,比預定的日子提早半年。

據聞他初出母胎時,左臉的青斑還不算明顯。但越長大,青斑也越發顯眼。他上頭的兄姐模樣都是極好的,走到哪兒都受到注目——其實他也差不多,可自非因為模樣姣好之故。本來他就算掩住左臉,至多也只能夠算上模樣清秀。

以他的身份,天上神仙們看見他不至於失禮,不過心中不免會有點比較。又除了這方面,他的兄姐在五萬歲前就熬過歷練成為上神,只有他如今已過五萬歲,修為還是停滯不前,僅是上仙而已。當年受雷劫,還是天后幫了一把才撐過去。

這時,零禹已經將無鹽的衣裳弄了整齊,回頭便看見其對著鏡子發怔,心頭一嘆。他取來梳子,將無鹽那把柔長的髮絲捧起。

「殿下頭髮又長了。」

無鹽回過神,忙垂下手來,含糊地應了一聲。

零禹道:「今天紮成一束吧,看起來精神點。」

無鹽低下目光。他道:「弄成平時的樣子就好了。」若可以的話,他更想不紮起來,能把左臉青斑藏住最好。不過天后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看見也要不高興。

零禹沒說什麼,只動手把無鹽的頭髮挽起半束,餘下的仔細梳了整齊。他選了一支水色簪,搭配無鹽今天一身的藏青衣袍。

弄好之後,零禹就去端早飯。然而不同平時,他出去許久也不見回來。無鹽感到奇怪起來,正要去看一看,零禹總算端著早飯回來。

「今天怎地這樣慢?」他隨口問,往零禹看去。

零禹未答,那神色恍恍惚惚似的。無鹽不曾看過他這般模樣,不禁一嚇,緊張地輕推他一下:「零禹,你,你怎麼了?」

「屬下,屬下方才聽到了個消息……」零禹的聲音輕的飄渺如風:「方才凌霄殿,天帝陛下,答應了。」

一句話被他講得斷續無章,無鹽根本聽不懂,他追問:「父君答應了?答應什麼?」

零禹往無鹽看去,口氣平平地道:「陛下為殿下應下一樁婚事。」

無鹽呆了一下,他張張嘴巴:「婚、婚事?」

零禹神色還有點迷茫似的:「是的,是殿下的婚事。婚期在半年後,清垣帝君就要來迎娶殿下了。」

無鹽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他驚愕地道:「你說……清垣帝君?」

零禹木木地點頭:「是啊。」

無鹽又呆住。是那個東方帝君清垣?是那個……他大感無措,腦中半點沒有關於清垣的印象。也是因為如今在這天上見過清垣的已經沒有幾個。可是沒有見過,也要聽見說過,誰都說清垣帝君模樣俊美,性情內斂。

那樣的人為何提出這般荒誕的事?無鹽簡直惶恐,從修為來看,自不用比,以年紀來看,他小了對方怕不只有二十萬來歲。又不提這些——他陡然脫口:「我,我是男子。」

零禹彷彿被他這句話一震,整個回神過來。他幽幽地看著無鹽,說:「噢,據聞帝君為此解釋了句,他說,我們身在天上不用拘泥人間禮數。」

無鹽三度呆住了。

「殿下。」

突然來了人。無鹽一驚,與零禹一塊往門口望去,在那裡站了一名仙子。她微伏身子,低聲道:「殿下,天后陛下請您過去一趟。」

無鹽怔了怔。零禹連忙代他答應,那仙子就走開了。零禹道:「殿下,天后陛下必然要與您說一說定親的事了。」

無鹽沒有說話,卻滿眼慌張。零禹又道:「殿下快些去吧,不要教天后陛下久等。」他一把拉起無鹽,為他整了一整袍子,就急忙地催促他出門。

無鹽帶著零禹到了天后所在的無央殿。近到無央殿時,他讓零禹暫等,一人獨身過去。他在殿門前站住,開口:「母君,無鹽來了。」

一會兒後,便聽見那總是慈藹又隱含威嚴的聲音響起:「我兒,進來吧。」

無鹽應聲,跨步進去,裡面伺候的宮人們為他揭開層層的帷幔。殿上有一華服美婦人端坐著,正是天后。她望向面露忐忑的無鹽,凌厲的目光隱隱一柔。對這個兒子,她總要感到一絲虧欠。但她對他,也是分外嚴厲。

「母君。」無鹽垂下臉,恭敬地喊。

天后抬手,屏退周圍伺候的人。她輕拍了拍身側的位子,說:「到這兒來坐。」

無鹽看了一眼,才邁步上階。他坐到那張軟榻上,又垂下臉,目光盯著鑲了緞的袖緣。

「曉得我為何喊你來麼?」天后問。

無鹽猶豫了一下,答道:「兒子不曉得。」

「今早凌霄殿上來了貴客,是東方帝君清垣。」天后平靜地道:「他向你父君作出請求,同你定下婚約。」

原來無鹽還有點半信半疑的,現在從天后口中實在地聽見,他便毫不懷疑了,只是為什麼?他不覺問出來,看著他的母君。天后搖頭:「帝君沒有解釋,但他確實真心,奉上了珍貴聘禮,殿上一眾仙家都能作證。」

無鹽抿了一抿嘴。或許帝君是真心的,但他是無鹽,帝君怎麼不知曉麼?都說,帝君風姿俊雅,而他長得並不好的。

「母君,我……」

「別擔心。」天后截去無鹽要出口的話:「帝君的為人可信,他必然深思熟慮過,你父君也非草率決定。」

無鹽張張嘴,有點難為情地道:「可我同他都是男子。」

天后神色未變,平淡道:「這也不妨事。」

無鹽感到無話可說了,心裡一陣頹喪。他曉得自己只能夠接受這樁婚事了。

天后看他再沒有別的話,便道:「婚禮一切會按天家規矩來辦,比照當年你姐姐珠明出嫁那般,所以這半年裡,你要好好提昇自己的修為。」

提昇修為?無鹽怔了一怔,馬上就明白了。婚事按天家婚儀,就表示——他驀地不安,去瞅了天后一眼。

天后淡淡地宣佈:「對,你要能拿得起昊天弓。」

果然如此,無鹽大感憂慮。天家婚儀繁雜,其中最要緊的一個環節就是這個——帝女嫁出,得與夫婿共同舉起昊天弓,以仙力作出靈箭射向青空,表示日後夫妻同心。他是男子,居然也要這麼做……。昊天弓乃是萬古法器,必定要兩人同心協力才能舉起。以帝君的修為自不成問題,於他確是個大大問題。

「我肯定辦不到吧。」無鹽頹然地道。

天后橫他一眼:「不管你要用如何法子,到時必得舉起昊天弓,不能丟了天家的臉。」

無鹽步出無央殿已經不糾結與帝君皆為男子的事,他心頭只有一個擔憂,到時若舉不起昊天弓便要糟糕了。

「殿下,天后陛下如何說了?」零禹隨著他走,一面探問。

無鹽蔫蔫地照說了一遍。

對無鹽修為的不精,零禹也無可奈何——都知道無鹽在學習上很努力,可有時實在不是努力的問題。他也不覺得無鹽不聰敏,或許開竅得不夠?總之這半年內要把修為大幅精進,著實太強他所難。

零禹心中嘆氣。而無鹽原來打算吃過早飯要到煉藥房尋司藥仙君,這會兒當然也全無心思。

零禹不忍無鹽煩惱,就幫忙拿起主意。可是九天之上又誰能夠幫忙?他想半天,突然靈光一閃:「殿下,不如去找青龍神君!請他指點?」他脫口:「記得五千年前同魔界一役,青龍神君著實驍勇,更一手奪過魔尊手上的戮天戟。」

無鹽怔怔點頭,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零禹又道:「殿下,都說青龍神君性情好,他絕對會答應指點您的。」

無鹽想了想,決定聽從這個辦法。他道:「好,回頭你備一份禮,我們即刻走一趟青龍神君的洞府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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