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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妻書(全文完)

妾髮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我們住的磚瓦房,我們兒時戲鬧的老城牆,依舊帶點記憶中的酒香兒,觸不到的,是妳笑起來微彎的眉眼。

我還記得,妳出嫁那天穿的大紅喜袍,鳳冠霞披,眼裡流轉著前所未見的明媚。

一拜天地,我對天地發誓,執子之手;二拜高堂,我對泰山泰斗許諾,與子偕老;夫妻對拜,我看著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年正值臘月,屋外梅花紛飛,高考及第的消息遍布我們待的村莊,聽到消息的妳,一邊為我高興,一邊又替我收拾赴京的行囊。隔年春,妳撐著油紙傘,替我撣了撣衣角,目送我上客船,忽地颳起大風,我為妳買的傘隨風遠去,垂眸,對上的是妳氤氳的眼角。

船夫喊著開船,我嘴角輕啟對妳道:「娘子,莫忘夫君衣錦還鄉......」

楊柳低垂,襯的妳身後一片蕭瑟,在這個百花盛開的季節,妳卻顯得如此淒涼。

彼時的我並不知道,那一眼垂眸便是永恆。

無法再相見的永恆……

--

待我苦讀時,妳總替我掌燈,天漸冷,是妳為我披上外衣;天漸冷,是妳煨了暖湯;天漸冷,是妳替我燒了壺熱酒,如今,我連替妳提著竹籃的資格都沒有。

烏黑的天空,象徵著此次的遠行並不平順,在海水灌入我鼻腔的時候,也許我早該意識到,妳會恨我一輩子……

當我的軀體沉在深不見底的海水中,我看到的是遠方的妳。

三月去,妳便日日守在橋頭,天未亮,妳背著竹簍,看向我出海的方向;天色暗,妳披著外衣,等著我的歸來。

十月至,風雨寒,妳手上撐著傘,凝視著帶我離去的大海,雪花落在妳的衣肩,我欲替妳拍掉,卻是永遠碰不到。

一載別,妳的秀髮長了幾許,輕紗羅裳使得妳看起來如此多嬌,而我卻無法夜夜抱著妳入眠,妳仍是屹立不搖的望著那片蔚藍的海水,數過多少隻來來往往的船隻,卻總是盼不到我的身影。

九歲過,鬢漸染,妳已不再年輕,細微的皺紋從妳臉上冒出,妳卻依然堅持著,每日到橋邊等著我的歸來。

衣帶漸寬,終不悔

妳在妳的日記裡如是寫道。

「郎啊郎,何時還……」妳洗衣時總是這樣念著。

「郎啊郎,何時還……」妳煮飯時總是這樣念著。

「郎啊郎,何時還……」妳就寢時總是這樣念著。

娘子,其實我就在妳身邊。

妳、卻無法看到我……

--

那一道房梁,刻滿了風霜,而你刻著時光、漫長。

那一封家書,你落款蒼涼,而我晾著鄉愁、悠長。

我沒忘!妳總數著渡船,過盡了千帆卻都不是。

我沒忘!妳背對著夕陽,黯然神傷。

在海底,我的衣袖中,放著一封寄不出去的家書,在船快沉時,我提筆書上:「若有來生,我願以一生贖罪。」

而妳像是知道了甚麼,在妳日記的最後一頁,落款:「若有來生,妾願與你,比翼雙飛。」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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