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週後,皇家魔法學院的榜單公告了。一千五百多位考生中,錄取八百位學生。就像里昂所預言的,我們三人都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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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我們自教育所畢業。從畢業當天起,一封又一封來自皇家魔法學院的信函,幾乎每隔數天,就會出現在家門口那紅色的小郵箱裡,其中不乏各社團的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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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前的準備,比我們想像的麻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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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各地魔法學院都規定學生必須住宿,皇家魔法學院當然不例外。宿舍是兩人一間房,室友可以自行選擇,也可交由學院方面抽籤決定。我和愛麗絲毫不猶豫地表示要和對方同住,里昂則無所謂地交付抽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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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宿舍房號公告後,幾乎每兩週,我們就要前往學院,接受一連串的測試。大部份是像入學考試的心理測驗,除了一些是非題外,還會在試卷上印出許多似是而非的圖片,讓我們在圖片下方寫下自己看見了什麼。有時是一整張問答題的試卷,都是類似「請詳述你在教育所的人際關係」等題目,幾題答下來,手痠得不得了。更有幾次是寫作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下標題、詳細解說後,不限時間地讓我們完成。作文主題大部分與魔法有關,例如「我看魔法」、「我所期待的學院生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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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八月中,分班名單公告了,我們也暫時喘口氣,不需要繼續接受各種測試。巧的是,二十五班裡,我和愛麗絲被分在同一班。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們開心地擊了好幾次掌,我更鬆了一大口氣。我不是能在陌生環境裡迅速交到朋友的人。剛進入教育所時,一不注意,全班同學就已經分成了許多小圈子,我就這樣被孤立在外。若不是愛麗絲和里昂,我可能連全班同學的名字都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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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夏天總是特別短暫,八月還沒過完,我們已經收起夏季短衣,改換上薄長袖衣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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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諾培拉的街道上,提著行李箱的學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光是看著這樣的光景,又意識到我是他們的一員,就令我內心悸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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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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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魔法學院沒有正式的開學儀式,開學第一天,新生由各班導師帶領認識環境、舊生則忙著分發一箱又一箱課本。四年級以上的學長姊,用推車推著一疊又一疊如字典般厚重的魔法書籍,快速通過新生所在的教室時,無不招來許多欽羨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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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三年級的教室在第一教學樓,年級越低,教室就在越低的樓層。我和愛麗絲在二樓的一年十五班,里昂則在一樓九班。我們在樓梯口互相擊了掌,接著里昂便迫不及待地往九班跑去。愛麗絲對我笑了笑、伸出手,我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一起走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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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帶班的班級導師,是一位看上去不滿三十五歲的年輕女老師。雖然與面試當天我遇到的老師不同,但她們的笑容,都能讓我放下緊張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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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笑地站在講台上,在黑板寫下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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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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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直到各位升上四年級之前,我們幾乎每天都會碰面喲。」她放下粉筆、轉頭對我們笑了笑,「希望能和各位好好相處。稱呼我為懷特小姐,或直呼名字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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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懷特小姐抽出一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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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大家認識彼此,我們先來玩個遊戲吧!」她愉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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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一聽要玩遊戲,也都來勁了,個個以期待的目光盯著懷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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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請大家站起身、站在走道上,接著擺動手指。後面幾排的座位被往前推,教室後方空出一個空地。她指示全班三十二人在空地上圍成一圈、坐下,再一人發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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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別人看見你的牌喔!」她邊發邊叮嚀,同學們便乖乖把牌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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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瞅了一眼手上的牌。寫著大大的「十二」。我又轉頭去看愛麗絲的,但她飛快地把牌蓋了下去。我哼了一聲,撇過頭。她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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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一共有兩副牌,每副十六張,每張上面應該都有個數字。我指定數字為三的兩位同學為『指名者』,其他人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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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規則是這樣的:當懷特小姐指示平民們閉上眼睛時,平民必須將牌覆蓋、放在地上、閉眼。只有兩位指名者能夠睜眼,並各挑一位同學,請懷特小姐拿走他們的牌。平民睜眼後,被拿走卡牌的兩位同學必須自我介紹,接著各猜測一名同學為指名者。被這兩位同學點名的人,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指名者,也都要自我介紹,並交出他們的卡牌。若兩位指名者都被猜出,那麼是平民的勝利;若直到最後剩兩人以下,任何一位指名者的卡牌還在,則是指名者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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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顧忌對方認不認識你,想認識誰就點名誰吧!本來就只是讓大家互相認識的遊戲。還有人不清楚規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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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急忙搖搖頭。於是,遊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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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合很沉悶,畢竟彼此都不熟悉。平民在猜測指名者時,也只是閉著眼睛、隨便指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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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我睜開眼睛,發現牌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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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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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特小姐笑盈盈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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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這位同學自我介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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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不安地擰著手指,「大家好,我是蕾亞.托蘭斯,大家叫我蕾亞就可以了。請、請大家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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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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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亞平常喜歡做什麼呢?」或許認為我的自我介紹太過簡短,懷特小姐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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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腦中浮現與愛麗絲、里昂在河濱公園玩耍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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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教育所下課後,會和同學到河濱公園玩,像是用鬼針草丟對方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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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引起不少同學共鳴。一開始是單方面問我玩了什麼遊戲,接著也互相討論起來。看來大家都有著共同回憶。鬼針草沒有在世上絕跡,真是個奇蹟。討論告一段落後,懷特小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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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蕾亞。那麼,蕾亞認為是誰指示我翻開妳的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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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視周圍,同學們大多搖著頭。正猶豫著,眼角餘光卻瞥見愛麗絲些許上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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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吧?」我指著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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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好想認識妳噢。」她翻開牌,向同學們晃了晃。上面寫著大大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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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了。」我對她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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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過頭去、不理我,朗聲對同學們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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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伍德曼,曾經被蕾亞拿著鬼針草追著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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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小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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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我紅著臉,捏住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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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開我的手、繼續說了擅長的科目、有興趣想加入的社團等。托鬼針草的福,氣氛比剛才稍微熱絡了一些,也有不少同學提出想和愛麗絲加入相同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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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名者剩下一個,因此一回合只能翻開兩個人的牌。接下來的幾個回合,大家交流的時間越來越長。不過,第二位指名者依然沒有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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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四個人時,全班屏息以待。被指名的是一位嬌小的女孩,她在自我介紹後,緊張地盯著除她之外的三人。其他已經被翻牌的同學,不時替她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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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他們的眼睛,會逃避的就是指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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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呢,我要是指名者,聽見你的話,絕對會直視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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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愛麗絲,另外一個指名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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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乖乖告訴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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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女孩顫抖的手,指向對面不安地攪著手指的男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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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特小姐笑著翻開了他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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