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多了,海風還是黏黏膩膩的。坐在沙灘上,向晚的夕陽在海面上浮沉,整個天空就像著了火的畫布,雲絮與夜星爭著當主角,熱鬧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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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情侶在沙灘上作畫,畫著大大的愛心和小小的雙人傘。雖然海水漲潮後就會帶走一切,但沒有人在乎,因為熱戀中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一樣,眼裡除了彼此別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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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鞋子在起起落落的浪潮間漫步,偶爾屈膝看看傘下的兩個名字是否熟悉,我想起我們第一次來這座漁港踏浪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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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百無聊賴的掛在網上,一整個下午的空堂讓我閒得發慌,我不知道為什麼靈光乍現,突然興起了想要看海的念頭,於是想也沒想就敲了你的視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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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班一年了,因為一次偶然的分組報告,那陣子我們才算開始熟識,搭起真材實料的友誼橋樑,所以我沒想到你會附和得那麼乾脆,出發前還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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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你在機車前座大剌剌的唱著五音不全的情歌,我則在後座迎風大笑。要是把你唱的分手快樂拿去大街上播放,不曉得會讓多少怨偶破涕為笑?又或者,他們的怒氣應該會旺盛到忘了如何恨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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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著回我說那是一種另類療傷,還要我也一起唱。於是我發出負負得正的顫音,讓你笑得差點出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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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要不是那個午後找你來這裡天南地北的閒聊,我不會知道,和男生相處是這麼輕鬆寫意的事情。是你讓我跨出了那一步,在你面前,我變得不太安靜,無話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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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都告訴你了,在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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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好的、壞的、悲傷的、快樂的、沮喪的、驕傲的……我像個透明人一樣把所有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只有一件事沒機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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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阿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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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我坐在地上望著遠處地平線上的貨櫃船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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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船隻出港對我來說是一件極其普通,卻又十分難以習慣的事。從它們和岸邊拉遠的距離可以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惆悵,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色籠罩下,船尾迷濛的昏黃燈光讓人更加依依不捨,更加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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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樣想太多愁善感,但我無法分辨你和那艘船之間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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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像它一樣離我愈來愈遠?我呢?我還能像之前那樣在你面前自由的做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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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但那一定是一項艱鉅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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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手機響起,螢幕上隨即亮起兩三個月前我親手輸入的暱稱:知心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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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你要約我吃晚餐吧!一天沒見面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是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讓我心悸卻也誤解了的話。我盯著螢幕苦笑,正要按下通話鍵,一不小心失手把手機給滑進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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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海浪像是和這場霉運商量好了似的,眨眼間就把電話給捲到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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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急的踏進水裡彎腰摸索,但昏暗的天色提高了找尋失物的難度,好幾次摸到了大小相仿的東西,卻都不是陪著我五年的老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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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終於讓我摸到了疑似是滑蓋手機的東西,卻不知道打哪裡來另一股力量摻進霉運裡瞎攪和,毫無預警地從後面拽住我,不分青紅皂白就往岸上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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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我奮力掙扎,想不到竟然會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碰上壞人,力氣還大到讓我完全無法抵抗,這下子完蛋了,這個時間根本沒有其他人在沙灘上逗留,就算我大聲呼救也不會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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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想不開,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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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意識到挾持我的這個人不是要對我不利,我稍稍鬆懈了心防。但,他的聲音怎麼好像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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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點,這樣就對了,一切都會沒事的。」見我不再揮舞手腳,他停止了急躁的拖拉舉動,試著先安撫我的情緒。「沒事了,先跟我回岸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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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我聽清楚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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