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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 C'est la vie (1)

【第一章】C'est   la   vie

台南的夏天雖不比高雄,但依舊熱得令人受不了。

在這炙熱的天氣裡,最倒楣的莫過於班上的冷氣故障。這一節考的是國文,當你從考卷中抬頭,稍微注意周遭的同學,會發現大家汗水涔涔,像剛上完體育課。

沒錯,倒楣的B班,不只冷氣故障,連壁掛扇也因為放學時總務忘了檢查而開整夜,壞了兩台。我就在這樣的班級裡。

正當我寫考卷寫到心煩時,我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簡訊。

我往講桌那兒一看,國文老師正在看小說。我按下「檢視」。

「第三題?」

冷冰冰的三個字,加上冷冰冰的標點符號,和夏日形成強烈對比,卻更令我覺得煩悶。不過沒有多餘的話是件好事,我討厭傳訊息來的這個人,所以這樣制式的互動能讓我減少一些壓力。

「A」我小心地又往國文老師的方向望了一眼,確認她沒有注意到我後,便迅速按了幾個按鍵,看到發送成功的字樣,我才把手機又收回口袋。

只有一個英文字,沒有任何表情符號和標點。我和他之間的往來,只有問題與答案如此簡單。這是一個很不正常的關係,我們在作弊。我知道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但有一些原因卻讓我必須不斷做出這樣違背我良心的事。

我看著自己的考卷出神,那張讓人討厭的笑臉卻衝進我的腦中,揮之不去。

「林繶芩!」下課後,我才剛走出教室,黃家緯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我深呼吸,轉過身微笑看他。我並沒有打算要開口說些什麼,甚至根本不想問他叫我幹麼,我只是配合他的呼喚而轉身看向他而已。

這些事幾乎每天都會重複。

「剛剛謝啦!下午的考試也請妳幫忙囉!」他眨眨眼,這個小動作讓我感到不舒服。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這樣向我道謝了,每次都要對我虛假問候,若無其事地像是在跟我聊天,實際上卻告知我「下一次」還要再繼續「幫助」他。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黃家瑋沒有向我道謝,而是道歉。

那時我們還在用傳紙條的方式作弊,先前已經有過很多次的經驗了,沒想到還會被抓到。

那一天,心跳根本無法計算,我緊張的看著老師,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被抓到時,紙條不在我手上,不過我想黃家緯肯定會把我供出。

-

「紙條是誰給你的?」那堂課的老師戴著眼鏡,本來就已經長得很嚴肅,這下真的板起臉孔,讓人看了就怕。

我閉上眼,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黃家緯沉默好久,久到我覺得我真的死定了,他才蹦出一句︰「關你屁事啊?」

我抬頭瞪大眼看向他。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那是什麼態度?」老師同樣瞪大眼,不敢相信有學生敢這樣對他講話。

「不爽就記我過啊!」

後來,老師沒再追問是誰給答案的,直接記黃家緯三支小過。兩支是因為作弊,另一支是因為對師長不敬,合起來剛好大過一支。

下課後,我雖然有點不甘願,但還是走過去關心他。想問他被記過有沒有關係,會不會被家裡的人罵,正要開口,他就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問他幹嘛道歉,而他只是嘻皮笑臉,不回答卻又再說了一次:「對不起,嚇到妳了吧?」

當下我沒再說話,只是搖頭表示沒有,儘管紙條被發現時,我真的緊張得要命。

「妳有手機嗎?」黃家緯很突然地問我。

我不答反問:「現在到高中還沒有手機的人,全世界還剩下幾個?」

「太好了,以後我們改傳簡訊吧。」他這麼說。

於是又因為那個一定得幫黃家緯作弊的該死原因,被他A走了我的那十個號碼。

-

疲憊的一天總算是過去了。回到家後,我把手機丟在桌上,死也不想這個用來作弊的工具黏在我身邊一整天。

不料我正要走出房間想出門去散心順便吃晚餐時,手機卻響了起來。鈴聲是手機裡內建的不知名歌曲,因為不太熟悉,我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跟人講過電話了。

來電顯示是黃家緯,我嚇了一跳。總不可能是要打來跟我商量明天要怎樣作弊吧?那多奇怪啊。

「喂?黃家緯嗎?」接通後,我怯怯的開口。

「廢話,不然是鬼喔?」我幾乎可以想見電話另一頭的他讓人討厭的嘴臉。

「要幹嘛,快講。我要去散步了。」我語調冷漠,不帶感情,不希望浪費太多時間在講電話上。

「散步?那剛好,妳快點出來吧!」

「什麼剛好?你到底要幹嘛啦?」

「我要拜託妳一件事啦!總之我就當妳答應囉。等等學校旁邊公園見,Bye!」

他沒等我答應就直接掛上電話,我搖搖頭,將手機收進口袋,走出家門。

只好去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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