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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 雲後的陽光〉

   《Chapter   1   -   雲後的陽光》

            那一幕幕的場景,回想起總讓我呼吸困難,

            一陣陣刺痛著心坎,悶得我想喊痛卻喊不出。

            當我啜泣傾訴,你在一旁平靜的凝聽

            直到我的情緒平復,你微笑了。

            笑得如同與太陽一樣燦爛溫暖。

            暖和的令我的心跟著悸動起來。

--

1

夏日炎炎的午後,不遠之處的天際打了一聲雷。

烏雲密布,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與花草的濕潤氣息,散發出一種形容不出的特別香氣。隨著些微涼爽但卻夾雜熱氣的薰風,吹進教室裡,稍稍讓熾熱的夏日午後降溫了些。

這是雷陣雨的前奏。

仰望著窗外烏雲密布的天空,湛藍的天早已被渲染上灰濛濛的油漆。

剩下獨自一人的教室,靜謐的氣氛令人有些發麻,但卻是我最喜歡的時刻之一。

放下筆,甩了甩微酸的手腕,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著桌面上剛完成的工作,不自覺的露出安心的淡笑。

「那就麻煩妳了!」導師小心翼翼的將一疊習作傳遞到我懷中,面容和藹的對我輕語。

「不會。」淡淡然的一笑。

小心的接過,懷抱著厚重的習作,有些不穩的腳步,轉身離開還走不到五步,導師又喚了我。

「藍星!」

「嗯?」我微睜大眼,轉過頭看著老師,等著她繼續接下去。

「妳……最近沒事吧?」導師瞅了我許久,輕輕的說道,臉上也露出些許擔憂的神情。

我不禁怔住,張大眼詫異的看著老師,語塞半晌,就連抱在手裡的重量都逐漸沒了感覺,才慢慢回過神,豁然地露出笑容,繼續答腔:「沒事啊!」

「是嗎?」老師不相信的表情全寫滿臉,「但我看妳最近都心事崇崇的模樣,是不是發生了不能說出口的事呢?」

「沒事啦!」我用力的搖搖頭,立刻補上後一句:「如果老師沒有事要交代,那我要先去登記分數了喔!」

老師先是愣住幾秒,張開口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才抿抿唇,以輕輕的微笑回應:「嗯,快去吧!」

回了一個淡笑,才轉身離開導師室。

一小時前,因為自己的職責是英文小老師的緣故,所以特地於放學後,獨自留在教室裡將全班的英文習作登記分數。

老師那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我到現在仍是心慌。

雖然我口頭上說沒事,但老師的神情,卻也告訴我她並不這麼覺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些什麼……但是卻清楚,我只想趕緊逃離被老師緊盯地焦點,因為那焦點,讓我感到渾身不對。很明白那是關心,但自己的內心,卻也死命的想逃離那種關懷。

我顧慮,但卻不知道顧慮些什麼……

是我太不了解自己了嗎?

甩甩頭,微嘆口氣,抿抿自己乾澀的嘴唇,要自己別想太多。

停留在位置許久,才緩緩的動起身子,撐著桌子站起身,離開座位。

先是慢慢的整理桌面上凌亂的英文習作,再抱著那一疊厚重的英文習作,將它全數放置在後頭的置物櫃後,才再次回到座位,慢慢收拾起桌面上的文具、登記表,縝密的將它們一一收進手提袋裡。

背上掛在桌子旁的書包後,習慣性的輕輕將椅子靠上,並且再次的檢查桌面上是否還有遺留的物品。

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離開靜謐的教室。

走在沒有人的走廊上,只有因社團活動而留下的學生、仍在辦公的老師,以及外頭陰暗的天空,那陣陣的雷聲、颯颯吹拂的南風打擊著窗戶的聲響。

離開長長的走廊,緩慢的步伐,到達接近校門口的大川堂,此時,天降下雨水,一滴接一滴地落在地面,不一會兒,就漸漸大了起來。

我停下腳步,微微嘆息,無奈的表情全寫滿臉上。

側臉緊盯著一滴接一滴的雨水,腦海卻一片空白。

木然許久,「好吧……」我小聲的說,聲音細微的只有我自己可聽得見。

這時,雨聲也比剛剛更響亮,簌簌的落下,宛如是一條條細長的線,空氣中散發濕潤微涼的氣溫,同時還伴隨著一陣陣的雷聲。

我再次動起腳步,繼續往前。

我打算淋雨。

早上出門前並沒有設想到下午的雷陣雨,也許是之前那樣要下不下的天氣,養成我不帶雨傘,覺得不會遇到下雨天的習慣吧。

到達校門口,再次仰望落下滂沱大雨的天空,沒再多想些什麼,我拿起原本側背在肩的書包,先是將裡頭重要的課本、物品通通移挪至手提袋中,以左手將書包頂在頭上,並且用右手緊緊的將手提袋抱在懷裡,因為裡頭不但有大家的作業成績,也有重要的物品。

做好萬全的準備後,於是我一股作氣的,離開學校,衝進大雨中,要跑到公車站牌那裡。

途中,本來期望雨能夠減緩些,但是雨不但沒有減緩的跡象,反而是愈來愈大。

無情的滂沱大雨,瞬間就將我淋成落湯雞。

仍在努力與雨水奮戰的我,還沒跑到公車站,就開始覺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冰冷的感覺,也從腳底瞬間竄到全身。

然而我看情況不太對,只好先跑向前方不遠的一個小涼亭。

那涼亭小而美,顏色是純淨的白色。

成ㄇ字型的模樣,中間有一張美麗的白色長椅,兩側握把的部分也有特殊的造型,可惜已有些生鏽,也有些老舊。

不過小涼亭後方就是一個大大的河堤。

那大大的河堤偶爾會看見小孩子來嬉戲,顯得這座小涼亭是多麼不起眼。

但因為有了這個小涼亭,可以讓我還未到達公車站牌前,替我擋雨。至少,可以在雨停之前,有個可以躲的地方。

先是趕緊檢查抱在懷裡的手提袋,確定完全沒被淋濕後,露出安心的笑容,最後才從被早已被淋濕的書包中,拿出手帕來擦拭完全被淋濕的頭髮、臉。

但卻完全沒啟什麼作用,因為一心只想保護手提袋的關係,所以全身上下早已被淋濕的徹底。

儘管一直擦拭,身體仍然是一樣的寒冷,氣管也開始養了起來,這不禁讓我咳了好幾聲的嗽。

嘆口氣,無奈的盯著眼前的大雨,長長的細線,一條條落在地面,完全沒有停頓的跡象。陰暗、烏雲密布的天空,以及陣陣的雷聲,微涼的陣風吹撫,襯托出憂鬱的氛圍。

上下搓揉自己的手臂,只希望能夠再溫熱些,雖然說現在是夏天,但被雨淋濕後的身體,卻還是有些寒冷。

再度嘆口氣,我抿起嘴唇,舉起手,再次將書包放在頭頂,並且將手提袋再次緊緊懷抱著。我打算一股作氣的衝向公車站,想趕緊搭上公車回家去。

當我要離開,拔腿衝向大雨中時,突然有一個大大的身影,乍現在我眼前。

這讓我立即踩了煞車,差一點就要迎面撞上!於是我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這個大大的身影。是一個男生,是個大約有一百八十公分的男生。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衫,白色襯衫的最上面的兩個鈕扣也沒完全整齊扣上,隱約的露出白皙的鎖骨,而下半身搭配著一件牛仔褲。

白色襯衫有些部分也稍被雨水給濺濕至有些透明。白皙的手上,也握著一把白色雨傘,正好替我擋住了天空落下的大雨。

由於他比我高一整顆頭的關係,所以我第一眼只注意到他的身體,並沒太注意到他的容貌。但我還是抬首,想看清楚這個男生的容貌。

他頂著露出雙耳的黑色頭髮、微薄成階梯層次整齊的斜瀏海,尾端剛好落在左邊的眉毛上。白皙的臉,是帶著微些的娃娃臉,但仍是抵不過成熟、文質彬彬的氣質。

深邃烏黑的雙眼皮大眼,眼神十分的吸引人,也看似有些蒼肅。英挺的鼻子,紅潤的嘴唇,一切的容貌,都讓人看得目不轉睛,在我眼中、在大家的眼中,一定都是一位風雲人物。

而我也被他的容貌,完完全全的吸引住。

也完全忘了自己被淋濕的身體、準備要衝去公車站的念頭。

「給妳。」接著他開口向我說話。

他的語氣、嗓音,是非常的輕柔又細緻,些微低沉的嗓音,卻抵擋不住他語氣中的溫柔與和暖,但語調卻是平平的。

瞅著他,頓時無法回過神咀嚼他的話。

由於我方出神的注意著他,所以沒答覆他的話,然而他上下看了看我,稍稍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再一次的對我說:「這給妳。」

這一次我才真正回過神,聽清楚他的話。

「咦?」雖然說已聽清楚他的話,但我卻不明白話中的意思,所以又很自然的發出疑問的聲音。

他愣住一會,「呵呵,」最後噗哧的笑出聲來,淡淡的微笑,瞬間也轉為靦腆的開口笑,並且再次說:「我說,這把雨傘,給妳。」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也動了動手中的白色雨傘。

我愣眼,驚詫的望著他看,用食指指向自己,「給我?」

他再度靦腆的笑了出來,那一抹爽朗、美麗的微笑,頓時融化了我整個心。

「對啊,要給妳。」語落,我還是吐不出任何話來回他,怔忡住,滿腦子一片空白,緊接著他又隨即補上:「就降囉,掰掰。」

他迅速的將手中的白色雨傘的握把塞進我手裡,再次勾勒出那淡淡的微笑,向我揮手。

根本來不及反應,我完全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於是正當他轉過頭,要跑向滂沱大雨的時候,我睜大了雙眼,微些大聲的叫住了他:「等等!」

隨即他立刻望回頭,遲疑的看著我,仍是掛著淡淡的微笑:「怎麼了?」

霎時間又有些木然住。

「那個……」我張開口欲言又止,遲疑了一會,努力想著要說些什麼。

「你把傘給我……那你不就沒傘可以回家了?」言訖,我凝視著他看。

他看了我許久,最後用力的笑了笑,然後爽朗的對我說:「沒關係的,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孩子全身被淋濕,不斷的發抖和咳嗽吧?」

瞬間,他的這段話、他的聲音,又再度侵入我的心坎,頓時間我感到無比的溫暖,也感到一陣暖流正迅速的竄入全身。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是如此的將我完全吸引住。

儘管是一個萍水相逢,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見我又再度愣住,一臉茫然,他又用力的笑了笑,對我揮揮手,說聲:「有傘就不會再被淋濕了,快回家去吧,不要感冒了。」他一說完,就立刻快速的跑進大雨中,雙手頂在頭上,跑得極快的筆直的往前進。

我愣住的看著他的身影,慢慢的,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大雨中,直到完全看不見。

這時,我仍是愕然的情緒,微怔的瞧了瞧手中的白色雨傘,頓時間,一股暖流又再度湧上。

他的人、他的聲音、他的體貼、他的微笑,都深深的在我心中烙印了下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讓人暖心的人啊……

「啊……」想到這,忽然間,我懊惱的嘆了聲。因為我一時不能夠回神,腦子一片空白,所以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讀哪間學校。

又再度瞧了瞧手中的白色雨傘,我不禁微笑了出來,打從心底窩心的笑了出來。彷彿那一瞬間,我的人生就此有了轉變,只因為那萍水相逢的一位男孩,一位貼心的男孩,一位像太陽般溫暖的男孩。

微笑著,撐著他給我的白色雨傘,我漫步走在仍下著大雨的路上。但心裡仍是不斷想著那位男生是否已經順利的回到家、有沒有感冒?

慢慢的,原本已濕透的頭髮、衣服,也漸漸的乾了起來。

雖然心裡仍是滿滿的溫暖,但卻也愈來愈害怕,因為……離家裡的距離,已經不遠了。

-雨後的天空,雲朵間亮出的一派日光,輕輕拂上我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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